第二日,司徒西樓破天荒地找上虞江承,要讓他傳授黎門心法。
顯然他是要離開魔門了。
虞江承當然是舉雙手歡迎,不忘問道:“難道你不擔心杜儒生會將你的鎮(zhèn)魂石給毀了嗎?”
司徒西樓淡淡一笑,說道:“他要是真的那么做,我反正也是攔不住。與其活在他的陰影下,擔驚受怕,倒不如逃離那個地方,活得瀟灑一些。”
他哪里知道,杜儒生已經(jīng)為自己所作所為懊悔不已,他雖然視他人的性命為草芥,可是卻相當重視自己所創(chuàng)立的宗門,司徒西樓未來可是有能力掌管宗門的人,杜儒生自然是要重點培養(yǎng)的。
可惜,司徒西樓對魔門已經(jīng)死了心了。
虞江承一拍大腿說道:“只要你有這個想法就好,我會想辦法替你將鎮(zhèn)魂石取回來?!?p> 司徒西樓說道:“多謝江承兄弟?!?p> 虞江承輕咳一聲,說道:“應(yīng)該喚做門主!”
司徒西樓笑了笑,說道:“多謝門主大人,這樣行了吧?”
虞江承笑容可掬地說道:“這還差不多?!?p> 司徒西樓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此前我為黎門盡心竭力,可否混個職位當當,好讓我以后在外行走,可以亮亮身份牌,不僅可以炫耀,更可以起到震懾的作用。”
虞江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其實就是為了宣傳自己不再是魔門弟子,笑罵說道:“杜陰娘遲早會找我麻煩的?!?p> 司徒西樓若無其事地說道:“師尊會明白我的用苦良心的?!?p> 虞江承說道:“反正派內(nèi)的架構(gòu)都還沒完善,我想想,不如做個堂主如何?”
司徒西樓笑道:“堂主的權(quán)限那么大,你不怕我把人都拐跑了嗎?”
虞江承笑道:“這算什么,你好好努力,說不定你就是黎門下一任門主?!?p> 虞江承遲早是要去仙界的,宗門肯定是要有人繼承的。
原本他是打算扶持云上飛,可是當他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被云上飛一口否決了。
按照云上飛的想法,作為門主考慮的事情太多,他只想做個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人,不想被宗門的條條框框給限制住。
想想也是,在還未結(jié)識云上飛之時,他都是四處游蕩,居無定所的,很有一書一劍走江湖的坦蕩。之所以愿意待在自己身旁,完全是因為那份恩情。
現(xiàn)在派內(nèi)的弟子之中,能夠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就是司徒西樓了。
司徒西樓顯然沒意料到虞江承會有如此一說,畢竟自己和他才相識沒多久,對方就如此信任自己。心里一暖,感激地說道:“我會竭盡所能,不斷地提升自己,不會辜負你的期望?!?p> 他的言辭里雖然沒有同意,也是沒有拒絕,但是話里的意思很明確,自己是有這個意愿和動力的。
虞江承微微一笑,說道:“我就等著你發(fā)光發(fā)亮的一天。”
“江承兄弟,昨晚睡得如何?”
沙白康搭著云上飛的肩頭,走了進來。
虞江承皺了皺眉頭,說道:“小白,小飛可是我的人,你可不能有什么想法。”
他都快忘了沙白康還有特殊的喜好。
沙白康的聲音里帶著不滿,說道:“江承兄弟,你都想哪里去了?哦,對了,我小妹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虞江承暗忖你不去做媒人這個差事,還真是埋沒了你這個人才,沒好氣地說道:“婚姻大事,哪有那么快做決定的。況且,你知道千落的想法嗎?”
沙白康敲敲自己的胸脯說道:“千落什么想法,難道我這個做四哥的會不清楚嗎?只要你一個點頭,我保證這件事是十拿九穩(wěn)的。哈,你們先聊著,我去找鄭天志聊點家常。”
云上飛接話說道:“門主,我也認識千落,她絕對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這兩個人不會有意給自己挖坑吧?而且,云上飛什么時候淪落為沙白康的“鷹犬”了?
虞江承本來就不會想及這方面的事,可是沙白康臨走前還不忘給云上飛使了個眼色,云上飛就乖乖地來自己身旁說起沙千落的各種優(yōu)點。
一切都是那么順其自然。
兩人雖然一直都是好友關(guān)系,可是這次云上飛特別賣力,明顯云上飛被沙白康給買通了。
可是這倆家伙能通過什么因素達成合作協(xié)議呢?云上飛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一不為錢財,二不為名利,是個最難以收攏的人。
虞江承苦笑搖頭,說道:“小飛,你也會有胳膊往外拐的時候哈?”
云上飛尷尬地笑了笑,如實說道:“門主,我也是被逼無奈。”
虞江承來了興趣,問道:“沙白康給你什么好處了?”
云上飛像是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說道:“我不怕門主嘲笑,昨晚不是喝高了么,回去休息的時候,一不小心走錯了方向,進錯了房間。。?!?p> 虞江承張了張嘴,愕然說道:“你把哪個姑娘給睡了?”
云上飛嘆道:“鄭門主的妹妹。。。鄭麋香??墒恰?。。她明明可以拒絕我的,怎么。。?!?p> 虞江承呆了一下,笑道:“說明了什么呢?干柴遇上烈火,還不擦出愛情的火花。你不要內(nèi)疚,說不定吃虧的還是你。”
云上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人家姑娘的清白都被我毀了呢,你反倒在這里開起玩笑了?!?p> 虞江承苦笑說道:“你都說了,她明明可以拒絕你的,那為何放縱你亂來呢?顯然是看上你這個人了?!?p> 云上飛說道:“我是何德何能,能夠得到糜香的青睞。”
虞江承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可是我們黎門的堂主,有什么配不上的?還是你認為,我們的黎門就是那么不入流的小角色?”
云上飛連連說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p> 頓了頓,幡然醒悟說道:“不對啊,我不是來給你說媒的么,怎么變成你給我說教來了,好家伙,不知不覺被你繞進去了。”
虞江承笑了笑,說道:“你的性格太不適合做這個工作,還是收了這個心,好好想想,怎么解決眼前的爛攤子吧?!?p> 只要云上飛不要繼續(xù)胡攪蠻纏,花費那么多精力為了撮合自己和沙千落就好。
云上飛苦笑說道:“還能怎么辦,肯定是要找鄭門主道歉去了?!?p> 虞江承一字一字地說道:“道歉如果有用的話,還需要規(guī)則做什么?你現(xiàn)在跑過去跟對方道歉,反而讓自己的把柄落入對方的手中。與其低三下氣地認錯,倒不如想想如何將糜香騙到手里呢?!?p> 云上飛皺眉說道:“門主,你不要再來取笑我了。”
虞江承的嘴角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怎么會呢?這明顯是件好事,我們黎門可以以此聯(lián)姻,來和清幽門建立更為密切的關(guān)系,不挺好的?難道你還不愿意了?”
“當然愿意?!?p> 虞江承笑呵呵地說道:“這還差不多,不過人家姑娘的清白都給你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云上飛皺眉說道:“門主的意思?”
虞江承重重地錘了下他的胸口,說道:“自然是要八抬大轎迎娶咯。嗯,這事就這么決定了,西樓,你替我挑個好日子,我們有必要把這件事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p> 云上飛說道:“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辦了?!?p> 司徒西樓說道:“沒問題,回去后我會和副門主商量下,如何去操辦。嘿,這可是我們宗門自創(chuàng)立以來,第一件大喜事。”
宗派之間的聯(lián)姻,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可是關(guān)乎宗門的聲譽,必須重視起來。
幾人找鄭天志的時候,沙白康就在旁邊偷偷地笑著。鄭天志顯然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有備而來,就是想看看虞江承是如何處理的。
鄭天志說道:“江承老弟,這么快就要動身回去了嗎?也不多住幾日,我們都還未盡到地主之誼呢!”
虞江承暗忖你這只老狐貍可是壞的很,巴不得我們多住幾日,然后從中慫恿云上飛轉(zhuǎn)投清幽門。
在這節(jié)骨眼上,虞江承一點都不擔心,畢竟想要讓云上飛轉(zhuǎn)投清幽門,是不大現(xiàn)實的。
不過云上飛性情直爽,著了他們的道,只會是進退兩難,內(nèi)心過意不去。
虞江承說道:“來日方長嘛!鄭門主,還有一事想和你商談一下,是關(guān)于舍妹的事?!?p> 鄭天志故意冷著臉說道:“某些人太不是東西,做出衣冠禽獸之事,卻不敢擔當,是欺負我們清幽門無人嗎?”
“我。。?!?p> 虞江承賣笑說道:“鄭門主的話我就有點聽不懂了。舍妹與我們云門主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我是專門來說媒的。”
鄭天志臉色暖了一些,說道:“其實我也看出來他們是一見鐘情,所以一早就讓云堂主過來談話,只要他愿意待在我們清幽門,剩下的都好說?!?p> 虞江承暗忖你這條狐貍尾巴總算是露出來,笑道:“鄭門主的想法倒是和我不謀而合,只是你看我們黎門剛剛創(chuàng)立,正是用人之際,云堂主若是此刻離開,豈不是讓我們黎門折損一條胳膊,對我們黎門未來的發(fā)展,可是有著毀天滅地的副作用。這種破壞宗門的事情,想必鄭門主不會去做吧?”
他現(xiàn)在拿黎門的存亡做要挾,鄭天志可是一時間想不到對策,沙白康正要出言想幫,就見到虞江承投來一個不善的眼神。
鄭天志的做法確實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他們沙家雖然和清幽門有著很緊密的聯(lián)系,但是清幽門畢竟是姓“鄭”而不是姓“沙”,他沒有必要拿沙家的未來去幫助清幽門。況且虞江承說的很明顯,云上飛是不可能離開黎門的。
所以這個時候,他在一旁配合鄭天志演戲,就有點不夠義氣了。
鄭天志知道讓云上飛來清幽門是不大現(xiàn)實的,只好妥協(xié)說道:“舍妹之事,還要勞煩虞門主多費心?!?p> 虞江承起身微笑道:“那是自然,必須十里紅妝,風(fēng)光大嫁!我現(xiàn)在要趕回黎門,好好籌備舍妹的婚禮之事,就不多打攪了?!?p> 鄭天志惋惜地說道:“可惜。。。也罷,諸位走好,我就不送了?!?p> 虞江承等人回到黎門,已經(jīng)是深更半夜。
吳曉斌似乎早就知道虞江承會在這個時候到來,早早就恭候在門口,見到虞江承之時,流露出一絲笑意,說道:“門主,有位姑娘在里面等了你一天了?!?p> 虞江承好奇地問道:“是哪位姑娘?話說回來,三更半夜的,你怎么還不休息?”
吳曉斌神秘一笑,說道:“是那個姑娘說的,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信口開河,沒想到你還真的回來了。哦,她叫什么名字沒說,只是一個人呆在院內(nèi)?!?p> 虞江承猜不出來者是誰,直接往內(nèi)院走去。
此時,木青依俏立在柳樹下,深邃的目光里帶著神秘的光輝。
“江承。好久不見?!?p> 虞江承循著聲音看去,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青依姑娘到訪,真是給我們黎門增色不少?!?p> 木青依直接說道:“我沒有和你說一聲,直接來黎門,會不會很唐突?”
她一身淺粉羅衣,雖然臉上沒有半分脂粉,但是,眉目如晝,含情脈脈而又略帶盈盈的笑意,比之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要更為靚麗。
虞江承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不會?!?p> 木青依輕移蓮步,攜帶著獨有的清香飄落到虞江承身旁,微笑說道:“過去這么長時間才來找你,實屬不應(yīng)該?!?p> 虞江承搖頭說道:“青依姑娘多慮了,我歡迎你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嫌棄呢?”
木青依若有所思,停頓了半晌,才說道:“本來我不打算過來的。但是轉(zhuǎn)念又想,不辭而別,有點不太禮貌。畢竟,這一次回去,就不知道何時能再見面了?!?p> 虞江承詫異地問道:“你是過來和我道別的?”
木青依深深地注視著他,堅定地說道:“雖然有點遺憾,不過。。??倸w是完成了一樁心事。是時候該回去了?!?p> 虞江承一呆,問道:“你要回哪里?”
木青依抬頭望著皎月高懸夜空,忽然生出一絲憂愁,說道:“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p> 虞江承聽得一頭霧水,慘然說道:“青依姑娘,你可否說的直白一些?”
木青依用她的余光掃了虞江承一眼,淡淡說道:“主要我心里藏著一些事想和你述說?!?p> 木青依雖然言語帶著冰冷,但是屬于寒冬里的梅花,清冷,孤傲,但是隱隱之中又是帶著芳香,讓人又痛又愛。
虞江承愕然說道:“青依姑娘有話就直說,小子我洗耳恭聽?!?p> 木青依緩緩說道:“如果說司馬沛珊的死,是我造成的,你會不會怨我?”
虞江承呆看她半晌后,才說道:“沛珊的死,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木青依平靜地說道:“準確來說,不是直接關(guān)系,而是間接關(guān)系。如果我沒有出現(xiàn)在天池地宮,司馬沛珊就不會死?!?p> 虞江承心中一怔,似懂非懂地說道:“要不是青依姑娘出現(xiàn)在地宮搭救我們,我們早就成了吳智的刀下魂哩。感激都來不及,哪里會有責怪之意?況且,沛珊的死是命中注定的,誰都改變不了。除非。。。”
木青依將目光落在虞江承身上,動容說道:“若是我不出現(xiàn)在地宮,你們就集不成七位渡世之人,這樣,司馬沛珊就不能修復(fù)先祖謀,那么她就不會死?!?p> 虞江承苦笑說道:“那只是假設(shè)而已?!?p> 木青依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并非假設(shè),而是真是存在的?!?p> 虞江承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疑惑地說道:“我不是很明白青依姑娘的意思。”
木青依略顯猶豫后,說道:“就和你經(jīng)歷兩世一樣?!?p> 虞江承心中一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后,虞江承才說道:“你也是穿越過來的?”
木青依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和你不一樣。因為,我不屬于這里。”
虞江承露出詫異的神色,沉思片刻,說道:“青依姑娘,你可以仔細地和我說一說嗎?”
木青依像是做了個很大的決定,徐徐說道:“你原本和我一樣,并非屬于這里。之所以你現(xiàn)在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完全是我一手策劃的?!?p> 虞江承嘆道:“青依姑娘,你越說,我越是糊涂了?!?p> 木青依挪開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現(xiàn)在無需知道太多,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知曉的?,F(xiàn)在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好好生活,好好修行,再去見識更多的地方,拓寬自己的眼界,這樣,你才能悟到什么是天道輪回?!?p> 虞江承疑惑地說道:“天道輪回?有那么重要嗎?”
木青依微微一笑,說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觸碰到法則,不管是時間法則,還是空間法則,最終的方向都是天道輪回。”
虞江承長嘆一口氣,沒有追問下去,而是無奈地說道:“法則對我來說,太過于遙遠?!?p> 木青依皺眉瞧了他還一會兒,堅定地說道:“你可以的?!?p> 虞江承有點招架不住木青依灼灼的目光,只好以苦笑回報,說道:“謝謝青依姑娘的肯定。”
木青依又隨口說道:“我以為改變了那個結(jié)點,就可以改變你的命運,沒想到歷史的軌跡還是朝著另外一個不好的方向改變。悲劇終究還是發(fā)生,避不可避?!?p> 虞江承的腦海在飛速轉(zhuǎn)動,突然問道:“我很好奇,如果青依姑娘沒有改變歷史,真正的歷史會怎么發(fā)展呢?”
木青依灑脫地說道:“陳雅靜她們會死在天池地宮。”
僅僅幾個字,虞江承如同被驚雷惡狠狠地劈個正著,愣在當場。
要嘛是陳雅靜她們的死,要嘛是司馬沛珊的死,這個難題就算拋給虞江承也是無從下手。
木青依沒有感到意外,柔聲說道:“如果再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很難再做任何抉擇?!?p> 虞江承突兀地問了一句:“你為什么要幫我?”
他能夠感受到,木青依對自己有種難以割舍的情懷。
木青依淡淡說道:“因為你是我的愛人啊?!?p> 虞江承如同被驚雷劈中,張了張嘴巴,硬是吐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