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得寵(五)
南挽緩緩睜開眼,入目便是青色的帷幔,她感覺自己身上無有一處不疼,艱難地撐起身來。
床前趴著一個人,那人似乎剛睡下,眼瞼低垂。
南挽不想驚擾到他,故意放輕了動作。
“嘭。”
起來的太急,她一不小心磕到冰冰涼涼的玉枕。
南挽顧不得疼痛,側身看床前趴著的那人。
那人睜開了眼睛,與南挽對視。
“妻主?!迸嵊醋刃牡膹碗s情緒,“您怎么不叫我?”
“我不想麻煩你?!蹦贤祀m臉色蒼白,笑意卻不減絲毫。
“我為夫郎,妻主麻煩我是應該的?!迸嵊⌒囊硪淼胤鲋贤熳揭慌缘牡首由?。
“妻主,您是不是餓了,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做一些吃食?!?p> “勞煩?!蹦贤祛h首。
“嗯?!迸嵊_口應道,心中的驚訝越來越多。
他深深地看了南挽一眼,轉身離開。
閑著無事,南挽慢吞吞地把放在床上的書拿了起來。
這書是裴御的,才看到一半。
書中大致講的是北國律法。
南挽略過律法,著重看了下男子的法律。
單純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這個律法對于男子來說實在苛刻過了頭。
例如婚姻法規(guī)定,男子若嫁與女子為夫,必須無條件服從妻主的命令,不能違背。
用膳時,男子不可上桌,須伺候妻主吃完時才可進食。
倘若男子不合妻主意,若雙方父母同意,女子有權休棄并另娶。
裴御在那個另娶那里拿筆重重圈了一下,分外刺目。
南挽看了幾頁便看不下去,將其扔在一邊。
她想過古代的律法會很不近人情,但沒想到會是這般。
若裴御不是丞相之子,只是一個普通男子,他根本連表達抗議的機會也沒有。
古代是真的會吃人,只不過受苦受難的往往是百姓。
“妻主。”裴御走進,見她旁邊放著他剛才看過的書,臉色微變。
“我想看會書,但頭暈,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南挽出聲解釋。
裴御臉色恢復正常:“妻主,我伺候您用膳?!?p> 南挽本想拒絕,但想到剛才的律法,同意了。
服侍南挽用完膳后,裴御松了一口氣,起身離開。
走之前,他不忘把剛才看到一半的書一并帶走。
“小姐,這些東西放哪?”集福抱著東西走了進來。
在他身后,跟著十幾個下人,手中都抱著不同的東西。
這些都是裴御的。
怕裴御照顧不了南挽,李氏勒令裴御搬進來跟南挽一起住。
“隨便放吧!”南挽打量了下周圍。
這個房間很大,放四五個人的東西都綽綽有余。
“是。”集福朝她行了一禮后,起身布置。
裴御直到天黑才推門回來。
“妻主。”
看到昏暗的燭光下等候的女子,裴御心跳了一下。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語氣隨意,沒有任何責怪,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裴御下意識說了真話:“不習慣?!?p> 成親一年,只有南母在時,南挽才會裝模作樣的去他那里住幾天。
但她不會跟他睡一去,通常是他睡床,南挽睡書房。
“沒什么不習慣的?!蹦贤煺惺?,讓他過來。
許是對方的目光實在溫柔,裴御猶豫著靠近。
“手怎么這么涼?”
南挽握著他的手伸進被窩,想把它捂熱。
“妻主。”裴御嚇了一跳,想要掙脫。
“別動。”南挽按住他,低聲道。
裴御遂不再掙扎。
等到手變得溫熱后,裴御迫不及待地縮回了手。
“對了。”南挽突然道:“我還沒上藥,能不能麻煩你幫一下我?”
“我……我不會?!迸嵊鶇葏鹊馈?p> 在丞相府,所有人都寵著他,什么活都不讓他干,給人上藥這種事他也從來沒學過。
他怕,他萬一沒掌控好力道,傷勢加重了。
“您叫柳枝吧!聽說他什么都會。”裴御低垂著頭,烏黑的頭發(fā)自然落下,遮住了他小半張臉。
李氏雖說讓他照顧南挽,但其實大多事都被柳枝攬去了,他只需要服侍南挽用膳。
若不是他確實是南家明媒正娶過門的,估計所有人都把柳枝當正君。
“篤篤篤?!?p> 柳枝敲了敲房門,柔聲道:“小姐,您該上藥了?!?p> “不用了。”南挽冷聲道:“小御會幫我,你退下吧!”
聞言,柳枝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
“你是我夫郎。”南挽輕輕拂去裴御臉上的黑發(fā),“你有權吩咐他們做事?!?p> 裴御抬起頭看著她,眼尾泛紅。
“以后若受到委屈可以跟我說,不管什么時候,我都站在你這邊?!蹦贤鞈z惜地揉了揉裴御的腦袋。
“嗯?!迸嵊醪豢陕劦貞艘宦?。
“好了,給我換藥吧!”南挽費力脫下厚重的外衣。
“妻主,我?guī)湍??!迸嵊醋∧贤欤瑒幼鬏p柔地給她脫下衣服,露出青紫的背部。
“對不起。”望著南挽背上的傷口,裴御非常愧疚。
若他當時開口攔住,南挽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這又不怪你?!蹦贤鞜o奈,如果當時裴御開口阻攔,估計丞相府沒人同意她帶走裴御。
四十大板,換一個夫郎,南挽覺得很值。
“妻主,我盡量輕點?!迸嵊闷鹚幐啵⌒囊硪淼赝磕?。
南挽全程一聲不吭,生怕會影響裴御。
“好了?!?p> 涂完藥后,裴御額間冒出不少細汗。
“你先上床睡吧!”南挽輕聲道:“我還需要再等一會?!?p> “要不……”裴御猶豫道:“要不我去其他地方睡吧!”
南挽身上有傷,要是半夜被他碰到,肯定會很疼。
“不用?!蹦贤鞊u頭:“你影響不了我?!?p> 她有分寸,會與裴御隔開距離。
裴御僵著身體躺在南挽旁邊。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裴御一翻身就能挨到南挽手臂。
“妻主,你為什么要打那四十大板?”
這個疑問藏在裴御心里一個下午。
南家沒人喜歡他,他請求和離,正好遂了他們的心思。
可南挽卻寧可挨那四十大板,也不同意和離。
裴御并不覺得南挽對他上了心,畢竟人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會改變。
那是因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