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三)
“咕嚕嚕?!?p> 云胡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臉色尷尬。
“你餓了嗎?”南挽若有所思道。
“嗯?!痹坪t著臉點頭。
“要不進來吃一點?!?p> 南挽經(jīng)歷過末世,清楚能飽上一餐有多不易。
“這怎么行?”
云胡嚇了一大跳,當即搖頭拒絕。
“進來吧!”
南挽打開門,見云胡不愿,半開玩笑道:“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還能幫我解決一部分?!?p> 聞言,云胡這才意動,走了進來。
南挽遞給他一雙筷子,讓他坐在對面跟她一起吃。
但云胡不管怎么說都不樂意,南挽拗不過,只好隨他。
南挽簡單用了一些就放下筷子。
云胡猶豫半晌,也跟著放下。
南挽試著抬起筷子,果然見對方跟著照做。
南挽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硬是強撐著又吃了一些。
等他們吃飽喝足,已月上中天。
“謝謝小姐?!?p> 云胡十分滿足,這是他記憶以來吃得最飽的一次。
“你在誰手下當差?”
南挽有些好奇。
丞相府從來不虧待任何一個下人,可云胡看起來就像被人虐待了一般。
“奴……”
云胡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見他說不出來,南挽體貼地轉(zhuǎn)移其他話題。
“回頭我問管家,把你調(diào)過來服侍怎樣?”
“小姐。”
云胡慌了,忙磕頭請罪。
要是讓丞相知道,他不僅私下見了南挽,還跟對方一起用膳,估計會吃了他。
“那我不問了,以后你要是餓了,隨時可以找我?!?p> 南挽第一次見到云胡,就覺得對方很鮮活。
不同于活在末世的人的勾心斗角,云胡肉眼可見的單純。
“謝謝小姐?!?p> 云胡遲疑了一會,同意了。
“小姐,您吃完了嗎?”
海棠輕輕敲了敲房門。
云胡慌的厲害,打算從窗戶里跳出去。
南挽攔下他,吩咐他躲在柜子里,不要出聲。
“進來吧!”
海棠看著桌上的殘羹剩飯,呆了好幾秒。
小姐平時有這般能吃嗎?
這將近三個人的飯量。
她之所以備那么多,完全是小姐挑食,每樣只肯吃一點。
而現(xiàn)在,小姐基本上都吃了。
南挽坦然自若地接受她的打量。
海棠震驚許久才接受自家小姐非常能吃的事實。
她告訴自己,這是好事。
平常不管她怎么勸,小姐都不肯多吃一口。
丞相和主君更是沒少為這事操心。
小姐身體好了,胃口也好了。
若是丞相他們知道,肯定會很開心。
想到這層,海棠也就不再糾結(jié)。
柜子深處,云胡臉上通紅一片。
他好像讓小姐背了鍋。
真正能吃的其實是他。
他本想開口解釋,但讓小姐婢女知道他在這肯定會產(chǎn)生誤會,到時會給小姐帶來更大的麻煩。
海棠收拾好桌子,轉(zhuǎn)身離開。
確認四周沒有動靜之后,云胡小心翼翼地從柜子里爬了出來。
一抬頭,就對上南挽笑意盈盈的眼睛。
云胡臉紅的更厲害了。
“天色不早了,奴該回去了。”
云胡扔下這句話,匆匆離開。
小院的燭火還亮著。
云胡心虛地走了進去。
“公子,您去哪了?”
綠衣婢女四處找不到他,急得跳腳。
要是云胡出了什么好歹,受苦受累的還是她。
“太無聊了,我就去了相府花園轉(zhuǎn)了轉(zhuǎn)?!?p> 云胡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見他鞋底沾有花泥,綠衣婢女沒有懷疑,囑咐他以后要早點回來,不然會沖撞到了小姐。
云胡乖乖點了點頭。
其實他早就沖撞了。
想到那人帶笑的眼睛,云胡臉頰隱隱發(fā)燙。
小姐人很好,不僅沒罵他,還給他吃食。
只是……
想到那人的好全數(shù)給了他名義上的兄長,云胡眸子黯了黯。
自他有記憶里,兄長就能輕易獲得所有人的喜歡。
明明同是庶子,但府里的嫡小姐和嫡少爺就是更喜歡他的兄長。
對他不假辭色,卻對兄長小心呵護。
云胡很羨慕。
他也想那般,不過他的性子十分不討喜。府上除了他的爹爹,所有人都不喜歡他。
要是那人能把對兄長的好分一點給他就好了。
下一秒,云胡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不能那般貪心,小姐對他已經(jīng)足夠好了。
“公子,歇息吧!”
綠衣婢女輕聲催促。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亥時了。
“嗯?!?p> 云胡上榻,自顧自閉上眼睛。
綠衣婢女把要不要打水沐浴這句話咽進肚子。
云胡身上的傷口多么重,她是知道的。
太醫(yī)也吩咐過,目前不能碰水,只能靜養(yǎng)。
想罷,她輕輕地帶上門。
云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他把這個原因歸咎于白日睡得太多了。
他睜著眼睛,腦海里反復回想剛才的記憶。
丞相書房。
丞相眉頭皺的很緊,對于云胡,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
“相爺。”
書房的門輕輕被人推開。
“你怎么來了?”
丞相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著那人坐下。
“我見妻主一直呆在書房,就過來了?!?p> 男子面容艷麗,赫然是相府主君常氏。
“妻主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常氏輕聲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對挽挽太苛刻了。”
丞相緩緩道:“她難得有喜歡的人,我卻阻止,硬生生將他們拆散?!?p> “妻主說的是哪里話?”
常氏紅了眼睛:“我都知道,你是為了挽挽好。”
大戶人家的庶子有哪個不是心機深沉的?
以挽挽單純的性子,若真娶了那個庶子進門,焉有活路?
丞相伸手把他抱在懷里,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
“今天,我上朝的時候,侍郎還問我挽挽身體有沒有好?”
“妻主如何說的?”
常氏顧不得羞澀,快速問道。
“我說挽挽她還沒醒,還是多虧了他哪個好兒子。”
“這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貨色?!?p> 常氏咬牙道。
把他挽挽害成這樣,還有臉來問?
丞相沒說話,只是用力抱緊了常氏。
她對侍郎起了殺心,不止一次想要動手,但太子卻三番五次阻攔,言語間對她甚是怨懟。這令她懷疑,走太子這一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其他皇女比太子出色的也有,她為什么要死磕太子身上?當今女皇身體康健,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
想到這,她心里漸漸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