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動身前的夜

　　窗外有月光從窗欞的縫隙里面漏進(jìn)來，躺在床上，李清睜著眼睛盯著床頭的月光。月光如水，照進(jìn)千年的夢。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勞碌了一天的人們早就進(jìn)入了夢想，這時候的李家靜悄悄的，整個李府在明亮的月色下靜謐安睡。花解語也已經(jīng)睡了，服侍了李清躺下就去了外間休息，偶爾有翻身的輕微聲響，除此之外便是靜靜的夜。

　　樹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在窗戶上，風(fēng)吹過，搖曳的、斑駁的影子在屋中的床頭上晃動。月色氤氳，穿過時空，把李清的思緒帶到了遠(yuǎn)方。

　　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有想起過穿越前的日子了。從來到這大唐開元的洛陽城，除了開始的些許驚慌和陌生恐懼外，更多的是對這個時代的好奇和探索。

　　一點點的融入進(jìn)來，又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俯視這個繁華的世界，幾多欣喜，幾多期許。想著再過二十年后的安史之亂，想著回不去的時光，有時候李清也會有些沉溺其中，繁華盛世，歌舞升平，讓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了。

　　其實這些日子對張氏兄弟的好奇還是出于對這個時代的好奇，唐史傳奇，英雄俠義，在后世的書中多有記載，有激蕩熱血的俠客行，有神秘艷絕的劍器舞，這一切對于李清來說都是充滿了想象的東西，之前并沒有親見過，倒是在今晚司馬承禎一揮手間的飄逸，才知道這是世間原來還有很多的精彩需要去發(fā)現(xiàn)。

　　其實，作為兩世為人的李清來說，對于這個時代并不存在太過的敬畏，有的只是想破壞規(guī)矩的沖動。就如自己想著救張氏兄弟的時候，并沒有可以去想大唐的律法能夠在其中起著怎樣的作用。等事情過后，靜下心來去想，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都是處在一個危險的邊緣。

　　如果今晚上沒有遇過司馬承禎，司馬承禎沒有答應(yīng)把張氏兩兄弟帶出南市，那么后果現(xiàn)在想想是很嚴(yán)重的。有可能是張氏兩兄弟劫持著李清與金吾衛(wèi)們對峙，但是又有誰去真的在乎一個小小的人質(zhì)呢？最終大約也會被牽連進(jìn)去。

　　假如金吾衛(wèi)把李清作為張氏兄弟的同伙的話，那么迎接的怕是李家全家的入獄甚至于抄斬了。李清是知道張氏兄弟的后果的，那這次不計后果的沖動確實差點釀成了大禍了。

　　李清想著，就算在這平和的年月里行進(jìn)一步都這么困難，那二十年后呢，迎接自己帶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拋開這些，在這大唐的時空中自己必須要有著自保的能力和實力了。

　　司馬承禎，上清派宗師?？磥碜约阂院笠叭プ鰝€小道士了，呵呵。李清心里想著。

　　就在剛才與李仁濟(jì)和李瑞說明情況的時候，兩人確實頗為驚訝的，并不是說對于李清去做道士有著不解，而是對于李清能認(rèn)識這位大宗師的機(jī)遇有些好奇了。

　　其實，這時候的道教應(yīng)該說在李隆基治下發(fā)展的更為昌盛，很多人入了教，出了家又還俗的大有人在，并不以為奇，反正這個年代道教中人也有很多入仕出仕，并不罕見。甚至于有很多顯官貴族對于道教幾位推崇，很是以能與出名的道教宗師結(jié)交而自傲的。

　　李仁濟(jì)問了問李清是怎么跟司馬承禎認(rèn)識的，又是怎么樣對方想收李清偉弟子的。李清一一答了，說之前就與司馬承禎見過一面，聊了幾句，今天正好碰上，舊事重提，李清也頗為意動，于是說要與家中商量，然后決定。

　　花解語在邊上點頭，附和著說了上元節(jié)上的事情。

　　“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是沒有必要去學(xué)什么道術(shù)的。家中富裕，倒是想讓你讀書以后某個前程的。不過既然被道隱大師看中的話，我也并不反對。但是還要看老太太的意見。這些年老太太疼你你也知道，怕是離開了會讓她有些舍不得。事情先就這樣吧，明天我去跟老太太商議商議。”李仁濟(jì)說道。

　　看來司馬承禎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不知道信仰道教的老太太會是個怎么的態(tài)度，李清心里想著。

　　今晚上與司馬承禎告別的時候，司馬承禎問了李清家的住址，大約會抽時間過來一趟，也許過個兩日司馬承禎就要離開洛陽回去自己的靜修地王屋山?？磥碜约弘x開洛陽的日子也不會遠(yuǎn)了，李清心中想著。

　　后世中王屋山?jīng)]有去過，倒是在上學(xué)的書本上對《愚公移山》中“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萬仞”有著極深的印象。這時候的王屋山卻是地位無比尊崇的，位列十大洞天之首，在道教的“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說法中占據(jù)第一位。

　　夜更靜了，明月西落，垂入大地，夜深沉，李清在想象中慢慢入了眠。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艷陽高照，李清起來洗漱過后來到老太太房中請安，看到李仁濟(jì)也在，像是剛剛跟老太太在商量什么事情。

　　李清上前給兩人見了禮，然后再旁邊的榻上坐了。

　　老太太看著李清，問道：

　　“怎么就想著去做道士呢？”

　　“也不一定?！崩钋逭f，“只是想拜倒司馬承禎名下學(xué)習(xí)東西，并不一定就入了教的。奶奶放心?！?p>　　“也不知道你這算是什么運氣，能被道隱大師看上，想收你為徒?！崩咸f道?？磥硎遣⒉环磳α?，李清心中想著。也是，其實算來老太太算是信了一輩子的道教，雖說并不是特別虔誠的信徒，但是對這夜并不排斥的。

　　“想著從你小時候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離開過我，心中卻是有些舍不得的。我們是商賈之家，平安富貴一輩子就好了。又去那王屋干什么?！崩咸值馈?p>　　“奶奶放心，王屋山離洛陽也并不遠(yuǎn)，孫兒以后可以經(jīng)常下山看看您的。如果想孫兒了，奶奶也可以去山上休息些日子，讓孫兒好好服侍服侍您?！?p>　　“哈哈，哪里這么容易。仙家圣地是那么容易就進(jìn)進(jìn)出出的么?！崩咸Φ?，

　　“去了那里好好學(xué)些本事，到時候也教教老太太我怎么長生不老。”

　　沒有什么悲傷的氣氛，倒是讓李清覺得有些意外，估計這時候的道教算是深入民間，人們習(xí)以為常了。

　　隨后老太太又問了問司馬承禎的事情。老太太確實比較好奇，如司馬承禎這種級別的道宗大能算的上很難遇見，在民間有著很高地位或者說有著很神秘的一面。

　　邊上的丫鬟們也嘰嘰喳喳的圍過來一通亂問，有問老神仙年齡的，有問老神仙什么樣的，有問是不是真的不用吃飯的，不一而足。

　　李清有些問題那里打的過來，笑著說道：

　　“大約過些日子說不定人會過來，到時候你們自己問好了。”

　　“道隱大師過來做什么？”老太太好奇的問道。

　　“昨晚只是提了一句，說離開洛陽的時候會過來我們家里接我一起走?！崩钋逭f道，但是心中覺得大約李含光可能會來接自己，司馬承禎應(yīng)該不會的吧。

　　接下來的日子，李清沒有再去學(xué)堂，大約算是告了長假，學(xué)堂問時也沒有說具體的原因。倒是李清吩咐了讓之前跟自己一起去學(xué)堂的李全、李安兩人接著上學(xué)，學(xué)費算是家里出，兩人的家人有過來千恩萬謝過，想想哪里有這么好的人家供應(yīng)仆人的孩子去讀書的？老太太在邊上倒是勉勵的幾句，讓他們退下了。

　　如果去王屋山，花解語是不能跟著了，老太太想著另外選一個仆人跟著，李清說道：

　　“不用了，就讓昆侖跟著我吧。再說，我去那里也不是去享福去了，這么多人伺候干什么?！?p>　　之前李清問過昆侖，昆侖倒是愿意跟著李清去王屋山。其實李清是沒有必要詢問昆侖的意見的，但是后世的思維依舊讓李清這么早。這在昆侖眼中更是震驚和感動了，心中倒是對李清更加的忠實。

　　接下來的日子，李清陪著老太太又出去玩了幾日，算是陪伴老太太孝敬幾天了。這期間李含光過來過一次，算是正式的與李清見個面。大約閑聊些平時所見的東西，說些山上的事情，最后說司馬承禎會在這幾日中就動身離開洛陽返回王屋山，讓小師弟準(zhǔn)備一下。

　　李清一一應(yīng)了，李含光又去里面見過老太太，倒是讓老太太頗為心喜。

　　臨近約好的日期，司馬承禎派人過來接李清，說是去認(rèn)識幾個人。李清頗為疑惑，難道還要在別人的見證下有個正式的拜師儀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