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單赴刑場
提刑按察使司。
烏石飛奔來到這座南陵最為森嚴的建筑,周邊并沒有士卒把守,碩大的提刑二字刻在門楣之上,古樸而又莊嚴。
按照律例,到達行省等級的機構(gòu)不僅有著專門的大牢,還有著各種非人類的酷刑,那些罪犯在這里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稱之為閻王殿一點也不為過。
閻王呆的地方,人都不敢來。
烏石還幾次想掉頭回去,但想想李印可能此時有著安危,都忍住了。
他此時心里有著巨大的壓力,在按察使司門前徘徊不前,于是從懷中掏出一個銅板,伸手一扔。
猶豫不決的時候就扔硬幣,去不去就看它。
事實正如他所料,銅板反面朝上,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你是誰?”
“來提刑按察使司作甚?”
一位頭戴官帽,身穿青色袍服的男子走出來發(fā)現(xiàn)烏石,便沖著他問道。
“我叫烏石,乃是永安縣衙的一名衙役,有要事想找郭司獄郭大人,還望大人予以通傳?!?p> “要事?你且仔細說來?”男子皺了皺眉。
烏石看了看他,面容白凈,長相俊俏,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有些為難,“俺還是見了郭司獄再說吧?!?p> “我就是司獄郭英,說吧!”
烏石像是瞬間完成了任務(w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雙手遞上卷宗,有條不紊的把李印讓他傳的話一字不差的講了出來。
郭英翻看著李印在卷宗中標注的部分,心中似是猜到了什么,當即對著烏石說道:
“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他轉(zhuǎn)身走進了按察使司,烏石則是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休息起來。
…
刑場之上,一名女子雙手背后被捆綁在一根柱子上。
身上的白色衣衫被鮮血染成了斑駁紅色,唯有腹部的區(qū)域?qū)Ρ戎嘛@得較為白凈。
此時的她似是受了嚴重的傷勢,雙腿已是不足以支撐她那沉重的身軀,她癱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帶著笑容,眼神里卻滿是絕望。
周圍圍觀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大家似乎對于這種殺頭的事情沒有什么抵觸心理。
畢竟在這個世道,死一個人跟踩死一只螞蟻并無二致。
隨著監(jiān)斬官扔出令牌,也就宣告了該女子的死亡,一名壯漢悶了一口雄黃酒,噴濺在手中的大刀之上。
有些惋惜的說道:“放心,我會讓你死的快些,不會有疼痛的?!?p> 說罷,一柄大刀自他的雙手舉起,女子眼看就要人頭落地,卻只聽人群中傳來一陣喊聲。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p> 然后一個少年在萬眾矚目之中登上了刑場,壯漢的大刀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女子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突然流露著一絲驚喜,看向李印的眼神滿是感激。
監(jiān)斬官雙眼微咪的看著李印,隨即一聲令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膽敢劫法場,給我拿下?!?p> 還不待李印解釋,眾人已將他給五花大綁,與女子一通跪在刑場之上。
“大膽賊子,你與此死囚是何關(guān)系,從實招來?!?p> 李印笑了笑,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辦案水平倒是很符合這個案子的實情。
“我叫李印,乃是永安縣衙的一名巡檢,受提刑按察使司委托到涂州復審女飛盜一案,還望監(jiān)斬大人明察?!?p> “哦?”監(jiān)斬官臉色一凝,此案乃知府大人親自審理,已經(jīng)定案,何來復審一說。
況且為何提刑按察使司不親自來復審,派一個永安縣衙的小巡檢來作甚。
“你說你是提刑按察使司派來的,可有什么信物為證?”
信物?李印搖了搖頭,哪有什么信物,唯一的信物就是那本卷宗,此刻應(yīng)該還在烏石的手里。
“這個算不算?”李印舉起了永安縣衙的巡檢令牌。
監(jiān)斬官白了他一眼,小小的永安縣衙令牌,那豈不是跟沒有一樣,況且知府大人好像對永安縣衙的顧言頗為不滿,所以他對眼前的李印也并沒有什么好感。
“看來你是沒有什么憑證了,此人假傳官令,又妄圖劫法場,需以同犯論處?!北O(jiān)斬官陰險的笑了笑。
“你這個榆木腦袋,你敢動我,就不怕上面追查下來要你的腦袋?!崩钣崙嵉恼f道。
“哦?在場的諸位都能作證本官殺的是一個罪大惡極之徒,而你...”死人的嘴是不會開口的。
女子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很是難過,她用盡全身力氣從嘴里說出一句話來,“別管我,你趕緊走吧?!?p> 李印神色有些動容,眼前的女子,即使是深處絕境卻依然不見一絲害怕的神情,她也是個女人,也曾是父親眼中的小寶貝,丈夫眼中的小公主。
而今,卻是一個身懷六甲的母親,她遭受了極為嚴苛的酷刑,十根指甲已經(jīng)都不復存在。
但腹前的那塊區(qū)域異常干凈,很明顯是被全力保護所致,即便是要死,她也要用盡這最后一絲力氣讓未出生的嬰兒睡個好覺。
同樣身為人子,雖然與母親經(jīng)常爭吵,但他也明白一個母親的偉大。
一股氣憤從他的眼里似乎要噴出火來,只要他想掙脫,這跟繩子是捆綁不住他的。
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到時候,就算拼了這條命,殺掉這些白吃干飯的狗官,他也要把眼前的女子給救下來。
至于救下來之后,那就要看烏石所請之人是否給力了。
想到這里,一股內(nèi)勁從他的體內(nèi)緩緩聚集,李印已經(jīng)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內(nèi)勁將要爆發(fā)之時,卻又悄然收了回去,李印嘴角露出一副月牙般的笑容,救兵來了。
因為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嗓音,雖然離的遠些聲音很小,但是他還是聽到了,不是烏石還能是誰。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誰給的烏石的膽子,這家伙先是埋怨郭英回去拿令牌拿了那么久,然后路上又不知道催了郭英多少次。
幸虧郭英沒跟他一般見識,不然李印可能已經(jīng)看不到他了。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一個身穿官袍、英氣逼人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他舉著一塊司獄腰牌,振振有詞:
“提刑按察使司辦案,閑人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