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除了江寧這種攪屎棍,自然也還有同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江寧就親眼看到幾名學子飛一般沖往山下,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八成是見自己在這,下山呼朋喚友喊人上來一起看熱鬧去了。
他也懶得搭理,繼續(xù)不依不饒的讓那群損人之作的人吟詩。
可憐這群人他們哪里會做詩,要說修行或許天資勉強,真讓作詩,那多少有些強人鎖男了。
不過總有些人不怕死,當中叫罵最兇的一人也不知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當真有幾把刷子,蹭的一下起身,在眾人一副心底豎起大拇指的復雜神情中,與江寧對上了。
“這不是院里風頭正盛的江寧師兄嗎,什么風把你給吹這來了?”說話的是名青年,頭戴銀冠,身罩白衫,一身打扮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才氣。
“是周文長!”
“還是周兄有風骨,不愧是文斗之娛的發(fā)起人之一,我輩當如此!”
“周兄好膽識?!?p> 他的起身,惹的不少學子暗中叫好,其中參與文斗的女學子們也有不少美目流盼,對他產(chǎn)生了興趣。
好家伙,你認得我還敢這么囂張.....江寧聽的周圍人議論,微微瞇眼。
經(jīng)過孫志的事,如今的江寧可不在是當初那個只會在張家大比上贏了就囂張的喊出在座諸位都是垃圾的中二少年,見周文長如此做派,心中有了猜測。
此人要么是想拿自己做墊腳石,博個名聲,要么就是....別有用心!
不管你是想博名聲也好,還是另有圖謀也罷,今日遇到我江寧,也算是你倒霉....江寧心中冷笑,問道:“怎么,觀山崖是你家的,我不能來?”
周文長輕笑一聲,道:“自然不是,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尋得此等風雅之地,心中不忍其被糟粕所污,才斗膽仗義執(zhí)言,我這人心直口快,是個磊落人,話里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江師兄別放在心上?!?p> 先是暗諷一波,繼而挑明自己是個性直的磊落人,如此一來,江寧要是動手揍他,無疑就會顯得自己肚量小,做事不磊落,敗壞了名聲。
他本以為江寧會發(fā)怒,至少也要呵斥幾聲,結(jié)果沒想到江寧不僅不怒,反而還贊嘆道:“周師弟說的沒錯,觀山崖的確是個好地方,就是可惜了總有垃圾往上堆,你說我作為學院學子,是不是有責任幫忙給除一除?”
周圍的學子聞言,頓時脖子一縮。
生怕江寧一腳一個小朋友,把他們挨個兒踹下山崖....
周文長聽出了話里的威脅,眉頭一皺,說道:“江師兄可真是威風啊,如今一言不合就要打殺同門嗎,難不成你真當趙淵師兄的院檢司是擺設(shè)不成!”
眾人噤若寒蟬,更有學子心中默念萬萬不能打起來,若真打起來,這尊兇神也千萬別盯上自己的祈禱。
就這么僵持的功夫,之前下山的學子們再次出現(xiàn)。
不過這一次,他們顯然還帶來了不少人,江寧趁機瞟了一眼,頓時面色黢黑。
喊人上來吃瓜我沒意見,畢竟誰都愛看熱鬧,但是你們當中還有人拎著小板凳、大西瓜,鹽焗花生的大搖大擺過來,是不是多少有些過分了....
最先吟詩的那名錢姓學子早已認出了江寧,此刻見二人針鋒相對,外加人多口雜,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勸說道:“江師兄,這里是文斗,我們是有規(guī)矩的,若是動起手來,怕是不妥啊?!?p> 他的話初聽沒什么,但若是細品,可就能品出這位學子的態(tài)度了。
這位錢姓學子,可壓根就沒把江寧當做自己人,反而還在小聰明的與他劃清界限呢!
江寧心中暗罵自己一聲多管閑事,臉上卻看不出喜怒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要動手了,怎么,只準你吟詩被罵,就不準我來此斗詩討個名聲?”
早在之前,張茯苓就曾說過,江寧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你在他面前擺架子,他就比你還跋扈!
所以面對錢姓學子的態(tài)度,他也不客氣起來。
就算接下來自己面臨被斗詩會孤立排擠的情況又如何,雖千萬人吾往矣!
吟詩學子被懟的面紅耳赤,更加羞愧。
他也不想這樣,可眼下學院里,瞎子都能看出來,院檢司經(jīng)過那件事過后已經(jīng)跟眼前這位兇神是水火不容,雙方矛盾爆發(fā)是遲早的事,哪個有膽子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跟他混在一起。
嫌自己的命不夠長嗎?
他沖著江寧深深一拜,退到旁邊不在說話。
今日的斗詩會,已經(jīng)沒自己什么事了。
周文長聞言大笑起來,指著江寧道:“江師兄你剛說什么,你要來吟詩比斗?”
“不行嗎?”
“行行行,怎么能不行呢,只不過據(jù)我所知,江師兄似乎沒什么文采,也沒聽說過會吟詩作對,你確定比斗是能博個好名聲而不是....自取其辱?”
話到了,周文長也不在藏著捏著。
再說,觀山崖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當中還有不少教習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他壓根不怕江寧動手,甚至巴不得他揍自己一頓。
江寧咧嘴笑了。
要是到這個時候他還看不清白這場比斗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引導的,他也不會在上一場死局中安然脫身。
“是不是自取其辱,斗了不就知道嗎?”
“好,既然江師兄有雅致,那我們自然是奉陪的。”周文長眼底閃過得意,拱手道:“江師兄先請吧,以免我作了以后,你羞愧的不好拿出來,說我欺負你,也掃了大家的興致?!?p> 江寧看不慣他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狐疑道:“你確定我先作?”
要說別的,江寧恐怕還不一定斗的過,但要是吟詩作對,你們當我大華夏上下五千年的底蘊是擺設(shè)不成?
“請!”周文長神情桀驁的身手做出姿勢,絲毫沒把江寧放在心上。
“嘿嘿,好,那你就別怪我了,諸位先賢,小子就得罪了,借用一番,勿怪勿怪?!苯瓕幮闹邪底缘狼敢环?,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緩緩念出了詩句。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p> 話音剛落,場中學子教習紛紛色變。
此詩起手句便大氣磅礴,桀驁無雙,堪稱霸道之極!
江寧沒去看眾人色變,繼續(xù)吟道:“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p> “氣勢降的好快啊?!?p> “詩詞歌賦都逃不過一個承轉(zhuǎn)起合,且看他下面如何寫!”
江寧無視眾人,冷笑道:“世人見我恒殊凋,聞余大言皆冷笑?!?p> “他在諷刺我們!”
“閉嘴,把們字去掉....”
起手一聯(lián)就已經(jīng)定下此詩之位格,學子們雖然酒囊飯袋,但腦子還沒壞,自己若是認了這句罵,那可真就洗脫不掉,當不得是要遺臭萬古的。
在所有人屏氣凝神,心懸緊繃的期待下,江寧起身環(huán)顧自周,目光睥睨的念出了最后一句。
“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話語落,觀山崖上萬籟寂靜,似乎風在這一刻,也凝固下來。
周文長面色醬紫,胸腔劇烈起伏幾次后,竟被氣的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山崖旁,有老嫗目露欣賞。
“何須動用刀與劍,我以三寸殺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