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滿腔的浩然之氣正鼓蕩的來勁兒,大有一副急公好義,鋤強扶弱的勢頭,結(jié)果卻被江寧的話潑的渾身拔涼。
什么叫過旬考的法子早就告訴自己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江寧看她一臉什么都不明白的樣子,低頭沉思片刻,問道:“還記得我在路上是不是問過你,院長的考題你可有遺漏的字句?”
在來的時候,他曾兩次詢問王妍關(guān)于考題有沒有記錯或者漏記,少女給出的答案都是沒有。
那個時候,江寧就隱約猜出了這次旬考的答案是什么,只是還有些矛盾的地方?jīng)]想明白。
直到看到了老羅頭的死,才讓他確認(rèn)了這個答案,只是在這個答案的下面,似乎還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他暫時看不透,想不通,所以一直沒說。
可就在剛才,王妍的話無意中讓他看到了迷霧后面的一角。
冰冷,且殘酷!
“是,然后呢,你別再給我繞彎子了,到底是什么!”少女有些急了。
江寧面色難看道:“旬考的題目是讓你在井坪村待七天,并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替村子擺平事情?!?p> “你只要在村子里找個足夠安全的地方躲上七天,這旬考也一樣算是過了?!?p> 王妍:“......”
這.....這么簡單?
她抱著懷疑的心思,細(xì)細(xì)想了下江寧的話,可惡的是想到后面,她居然覺得江寧的話有點道理。
院長吳九道的確沒說一定要替村子除掉惡鬼,那只要自己安安靜靜的在村子過完七天,不就算通過了考核嗎?
見少女終于想明白了,江寧補充道:“旬考的目的,不是讓學(xué)子們白白送死的,院長將答案藏在了考題中,就是讓學(xué)子們自己去想?!?p> “能想明白的,就能通過考核,沒想明白,死了也就死了,怨不得別人?!?p> 這,才是旬考真正要考驗的東西!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年輕修煉者都跟江寧一般厚顏無恥,那些剛走出學(xué)院的學(xué)子,哪個不是眼高于頂。
好不容易碰上能行俠仗義,人前顯圣的好機會,不拎刀上去沖陣一番,都對不起自己的一身修為。
當(dāng)然,沖陣的結(jié)果如何,就各看天命了。
這就是為何當(dāng)時江寧猜到這個答案后,會說出那句老家伙心真狠的話來。
以這幫學(xué)子的性格,天知道這次參加旬考的一批人里面,能有幾個可以活著回到學(xué)院。
王妍呆呆的望著江寧,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么。
她沒有像江寧那樣想那么多。
她想的是按照江寧話中意思,豈不是說院長早就知道井坪村有自己應(yīng)對不了的危險,那他為何不直接派遣筑基境的教習(xí)過來除掉那惡獠?
村里死了七八口人,村外大槐樹上還有十幾條命呢!
在退一步說,自己就算找個了安全的地方躲過七天,七天后的自己就能做到一走了之嗎?
望著那門口還在沖自己二人方向不停磕頭的羅響,王妍眼中復(fù)雜。
她做不到!
“多謝江師兄把答案告訴我,但我還是選擇幫他們除掉那殺人的惡鬼。”
王妍強撐著笑臉道:“這一次,我不怕了,江師兄,你只是幫我參加旬考的,不用牽連太深,接下來的事我自己一人應(yīng)對就好?!?p> 院長吳九道既然在題目里點出讓她躲著,足矣說明井坪村的危險很大。
她不想連累江寧!
對于少女的回答,江寧不意外。
學(xué)院多的是像這樣的熱血年輕人,自己反正已經(jīng)將生路告知,仁至義盡,接下來怎么選擇,是她的自由。
“王小師妹,好自為之。”
江寧也不矯情,轉(zhuǎn)身走出草屋,在眾村民不解的目光中,悄然離去。
“這....這位仙人怎么走了?”
“他不管我們了嗎?”
“江公子,你....你去哪兒???”
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王妍要說心里沒有失落是假的,她當(dāng)然希望江寧能說出我留下來陪你一起除掉村中惡鬼的話。
但沒聽到,也在情理之中。
修行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要走,說不上對,也說不上錯。
“諸位,我?guī)熜钟衅渌虑槔p身,需要去處理,不過請諸位放心,我依舊會留在這里,找出那殺人的惡鬼,還村子一個太平!”
王妍收斂心緒,故作輕松的安撫道。
……
離開了老羅頭家的江寧順著村路朝外走,沒多時,就看到一個白發(fā)老頭不停傻笑,身后還有一青年正賣力在追打。
“孫有志。”江寧停下腳步,側(cè)頭看去,當(dāng)看到老頭身后對他窮追猛打的青年面孔時,面色變得古怪不已。
“李谷,他怎么會在這?”
李谷是跟江寧同一批進(jìn)學(xué)院的,又沒有受邀參加旬考,按理說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王妍的旬考中才對。
出于謹(jǐn)慎,江寧側(cè)身躲在旁邊的樹后做遮掩,冷眼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田埂上。
“真是奇怪,什么妖魔鬼怪都來了這里?!苯瓕庎伊艘宦?,準(zhǔn)備離開,卻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道久違的,熟悉的聲音。
“寧哥兒,好久不見?!?p> 江寧回頭,只見汪進(jìn)站在那里,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如今的汪進(jìn),沒有了以前那種畏手畏腳,在哪里都跟小透明般的樣子。
此刻的他,站在那里就如天地間矗立的一柄利劍,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不如不見,你來這里做什么?”江寧語氣冰冷道。
同一批走進(jìn)青靈學(xué)院,又因緣際會相聚到零五九舍的四人,如今再度相見卻勢同水火,不得不讓人感嘆世態(tài)萬千,造化弄人。
汪進(jìn)無視他言語中的冰冷和一抹極為細(xì)膩的殺意,露出和煦的笑容道:“我要說是來贖罪的,你信嗎?”
江寧雙手揣在手袖中,語氣平靜道:“說來聽聽?!?p> 汪進(jìn)點點頭,道:“當(dāng)初陳大于的死,我有責(zé)任?!?p> “是我與院檢司的孫志勾結(jié),設(shè)計殺你,只是沒想到孫志心思狠辣,將大于虐殺,不過好在他還是死在了你手里,也算是替大于報了仇?!?p> “你不殺我,但我卻不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今日來,是為你送上一份大禮的?!蓖暨M(jìn)說起那件事的語氣,平淡的近乎沒有半分人情。
江寧回頭看了眼李谷消失的地方,問道:“跟他有關(guān)系?”
“對,他來這里,是為了殺你的?!蓖暨M(jìn)回答道。
這樣的回答,倒是符合江寧對李谷的認(rèn)知。
“這就是你贖罪的大禮,我看贖罪是假,你想借我的手殺李谷才是真吧?”江寧笑了,仿佛是第一次認(rèn)識汪進(jìn)般,語氣中帶著譏諷。
李谷是個草包不假,但偏偏這個草包的背景不小,不到萬不得已,誰愿意輕易動他?
汪進(jìn)聳聳肩,不以為意。
“寧哥兒,你是我們四個當(dāng)中最聰慧的,難道就從來沒想過我一個汪家旁系,是怎么跟院檢司的大人物孫志牽上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