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湖面,江寧忍著寒冷,哆嗦著把刀奴拖上岸來。
來不及歇息,剛才與刀奴的對戰(zhàn)動靜不小,得趕在被人發(fā)現(xiàn)之前,將他煉至完成。
“沒有大兇之地,不過好在底子不錯,應(yīng)該也能行?!苯瓕幧舷麓蛄繚h子一番,將他扶起盤膝做好,自己與他面對面,咬破中指,將血滴在刀奴眉心。
咒語再次念動,鮮紅的血珠蠕動同活物一般,滲透進中年漢子的眉心,中年漢子眉頭緊皺,五官扭曲,似在遭受極大的痛苦。
他被重傷不假,但到底還是筑基境修煉者,意志之堅定,遠非常人所能媲美,那原本已經(jīng)滲透進眉心的血液,隱隱又再度被逼出來的跡象,江寧眉頭緊皺,駢指按住。
“落到我手里的,哪有在飛出去的道理。”他眼中兇光閃爍,加大靈氣調(diào)運,朝著刀奴的意志鎮(zhèn)壓下去。
都說物極必反,被鎮(zhèn)壓的刀奴不僅沒有安分下來,反抗的反而愈加猛烈,連帶著被壓制的神志也開始有蘇醒的趨勢。
江寧額間已經(jīng)布滿水滴,分不清是未干的湖水還是沁出的汗珠。
“遭了,要鎮(zhèn)不住了?。 彼勘{欲裂,眼眶中布滿血絲。
說起來,這算是江寧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煉兇尸。
之前的陳大于,一來是自愿,二來是江寧等到他咽氣后才將其埋葬在大兇位下,有山格兇氣幫忙鎮(zhèn)壓,少了他不少事兒,哪里像現(xiàn)在,刀奴還沒死,周圍也沒有大兇位。
他本身的修為,也強于江寧太多!
被反噬,在常理之中。
刀奴神志反抗激烈,手中的樸刀也似乎通靈,發(fā)出嗡嗡的轟鳴聲,仿佛隨時都會脫手而出,把面前這個欲要對自己主人不利者的狗頭斬下來。
江寧額間青筋暴起,手臂處的刀傷也再度崩裂,血順著手臂滴在石灘上,為石子穿上鮮紅的緋紗。
“刀修本就戾氣重,不如劍修中正平和,如今我又以煉兇之法刺激,倘若讓他反噬成功,成了只知殺人的魔頭,恐怕村子里的人,一個都活不成了。”
江寧心中暗自后悔,但如今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若此刻收手,結(jié)果同樣好不到哪去,說不定會比預(yù)料中的更要糟糕。
“拼了!”他咬破舌尖,噴出口精血在刀奴臉上。
躁動的樸刀一僵,但很快,就更加劇烈的嗡鳴起來,刀奴的眼瞼,也已經(jīng)露出一絲細縫,能從中感受到藏在后面的滔天兇戾。
強行沖破煉兇之法,會讓刀奴的神志受創(chuàng),同時也會被兇氣影響。
“怎么辦!”江寧的臉色漲得通紅,似乎下一刻整個腦袋都會炸開。
反噬的影響對施術(shù)者而言,也是極為恐怖的。
“對了,青銅羅盤!”
緊要關(guān)頭,江寧眼中一亮,記起了賴在自己氣海丹田的那個祖宗。
他咬緊牙關(guān),分出意識呼喚起青銅羅盤。
丹田內(nèi),青銅羅盤漂浮在靈氣池上,時而有靈氣化作白玉小蛟,圍著它穿梭游走,將其襯的仙意氤氳,好一副至寶該有的場面!
這幅景象要是讓外面的人看到了,勢必又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fēng)般的搶奪。
江寧此刻無暇關(guān)注它這幅至寶做派,直言不諱道:“你別裝死了,趕緊的幫我鎮(zhèn)住外面這尊大家伙,等到他開眼,我怕是第一個死在他手里的,到時候小心他把你拿出來當(dāng)磨刀石使喚?!?p> 興許是最后一句話,讓青銅羅盤有些憤怒,不等江寧繼續(xù)開口,它便嗡的一聲,消失在丹田處。
江寧欣喜,睜眼一看。
果然,青銅羅盤出現(xiàn)在了刀奴的天靈上方,散著清冷的青光,正緩緩落下,刀奴反抗的愈加激烈,眸子開闔的縫隙也愈來愈大,處于半瞇眼的狀態(tài)。
江寧頭皮發(fā)麻,恨不得撒腿就跑。
望著慢悠悠落下的青銅羅盤,他心一橫,竟伸手扣住羅盤用力一摁,將羅盤落在了刀奴的天靈蓋上。
說來也是奇怪,原本還兇氣滔天的刀奴,在青銅羅盤落下后,卻悄然閉眼,重歸平靜,就連那渾身散發(fā)出的兇氣,也偃旗息鼓,悉數(shù)倒流回他的體內(nèi)。
青銅羅盤似有些憤怒江寧剛才的舉動,青光閃爍間,撞開江寧的爪子,化做流光,重新回到氣海丹田,江寧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行為著實有些膽大妄為了。
不過眼下顧不得那么多,自己得搶在刀奴再次反噬之前將他煉了!
江寧雙手變換,盞茶功夫,已經(jīng)將不下百道法決打入刀奴體內(nèi),法印是控制兇尸的關(guān)鍵,按照規(guī)格來講,能威脅筑基境的乩猖,需要一百二十六道法印。
江寧為了保險起見,一口氣追加了六十四道法印,直到自己雙手開始抽搐,才不得不作罷。
“整整一百九十道法印,我看你在怎么噬主!”江寧擦了擦額頭的汗?jié)n,癱坐在石灘上喃喃道。
做完了法印,兇尸算是徹底完成了大半,接下來只需要點靈,這具兇尸就算是徹底成了。
“點靈是關(guān)鍵,點下去后,你能否再上一階成為殃殺,就聽天由命了。”江寧上前,中指與無名指蜷縮在掌心,另外三指呈鼎立狀摁在刀奴天靈位置。
“日月明乾坤配,人道興鬼道廢,吾從天門入天內(nèi),掠過天沖逢輔退,反歸天禽與心對,把天柱兮任英會,斗步通行按純神,人道昌兮穢礙歲!”
咒語念完,滔天兇氣自刀奴身上迸發(fā),驚的湖底的魚蝦到處亂竄,惶恐不安。
江寧默默等待著,幾個呼吸后,氣勢消停,刀奴睜眼。
“唉,還是差了點....”他眼中閃過失望。
刀奴的資質(zhì)算不得太好,否則游歷九州回來,不會還是筑基境,因此哪怕有煉兇之法,也依舊只能讓他停在原來的實力上,沒法晉升成為媲美金丹的殃殺!
做人還是不能太貪心吶....江寧自嘲一聲。
有一具乩猖,也不算差了,放眼整個渭陽郡,又能有多少世家子弟出門能帶上筑基境的修煉者當(dāng)護衛(wèi)呢。
他沖刀奴揚手打了個響指。
地上盤膝的刀奴驀然睜開雙眼,沖面前的青年單膝跪下,喉嚨中發(fā)出沉悶的嘶吼,聽上去好像是兩個字。
“主上!”
江寧聽清楚這兩個字后,不喜反驚。
眼前這具乩猖居然能說話....要知道魄游的陳大于除了親近自己外,完全是沒有任何神志可言的,不會說話,不會思考,只會本能的戰(zhàn)斗,趨吉避兇而已。
他不動聲色,指著旁邊的湖泊道:“還差最后一步你才能成為真正的乩猖兇尸,現(xiàn)在去湖泊底部沉睡。”
“非我召令,不得出湖!”
煉制點靈,都只是煉兇之法的步驟,想要成為真正成為能夠與活人無異,與筑基境修煉者一樣的乩猖,還是需要山澤之紋來溫養(yǎng)的,等到刀奴再次從湖中破水而出的那一刻。
他,才是一尊貨真價實的乩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