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處置
“你牽掛那書生,躲避鬼差,倒情有可原?!?p> 李元板著臉,正色道,“可你害了趙小姐,令她瘋瘋癲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卻是犯了陰陽兩界的大忌!”
“鬼物害人,罪孽深重!”
“要下地獄受苦的!”
香兒嚇得渾身哆嗦,連連磕頭,哭喊道:“冤枉!小女子冤枉!”
“我自小便跟著小姐,看似主仆,實(shí)則情如姐妹,小姐她待我也一向極好極好!”
“那天,小姐丟了最珍貴的發(fā)簪,一時(shí)氣急才冤枉了我,我體諒小姐,哪會有半點(diǎn)怨恨,更不會生加害之心!”
“只怪我自己一時(shí)想不開,走了絕路,卻和小姐無關(guān)!”
見香兒說得情真意切,淚眼汪汪,李元有些糊涂了。
難道趙小姐的瘋病另有隱情?
香兒哭求兩聲,繼續(xù)解釋道:“其實(shí),小姐她……她是受了無妄之災(zāi)!”
說起來,這事和香兒是有關(guān)系的。
那天夜里,香兒被鬼差追捕,逃進(jìn)趙小姐的閨房,四處躲避。
陰差陽錯之下躲入《茅屋落雨圖》中,逃過一劫。
可鬼差的鎖魂鏈業(yè)已打出,沒抓住香兒,偏偏落在熟睡的趙小姐身上。
鎖魂鏈可不是開玩笑的,專鎖鬼魂陰魄,厲害得很。
凡人被其擊中,三魂七魄必受損傷。
因此,第二日醒來,趙小姐便成了個(gè)瘋子,癡呆。
聽了這話,李元也有些無語。
這真是無妄之災(zāi)??!
趙小姐著實(shí)倒霉!
“貧道且信你!”
李元細(xì)觀香兒的鬼魂,見其雖有鬼氣,卻無絲毫戾氣,和厲鬼惡鬼更是不沾邊。
看來,所言非虛。
若是香兒為了報(bào)復(fù),暗害趙小姐,必定怨氣沖天,化為惡鬼也不無可能。
“道長,小女子上小姐的身,有……有兩個(gè)心思?!?p> “一是繼續(xù)與曹公子通信,不想讓他知道我的死訊,傷心悲痛?!?p> “二是因?yàn)樾〗惘偘d后,老爺整日茶不思飯不想,悲傷欲絕,所以我才上了小姐的身,安慰老爺?!?p> 話說至此,李元徹底明白了,不過并不認(rèn)同香兒的做法,“天地大道,陰陽輪回!”
“萬事萬物皆有規(guī)矩!”
“你違背天地法則,強(qiáng)行留在陽間,不管心意是好是壞,本身便是大錯。”
對于香兒的遭遇,李元是有些同情的。
故而說話的語氣柔和了許多。
香兒捂著口鼻,抽噎了幾下,含淚道:“道長,小女子知錯!”
“請道長開恩,讓我完成最后一個(gè)心愿,便任道長處置!”
“魂飛魄散也好,地獄之苦也罷,我都認(rèn)了!”
李元微微嘆口氣,大概猜出香兒的心思,道:“你是擔(dān)心那書生的病,可對?”
香兒訝然,自己的心思竟被道長一語道破,“道長神機(jī)妙算!”
“曹公子他身虛體弱,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小女子想前去照料?!?p> “等曹公子病好,小女子任由道長處置!”
說著,重重磕了幾個(gè)頭。
倒是個(gè)有情義的女子。
李元呵呵一笑,實(shí)話實(shí)說道:“你不必?fù)?dān)心,那封信是貧道逼著曹文寫的,他身體無恙,對你的事也一無所知,只是心中牽掛于你,日思夜想,難免做些傻事?!?p> 香兒面色一松,喜極而泣。
“無恙就好!無恙就好!”
“我放心了!”
這對她,無疑是個(gè)天大的好消息。
心中一塊大石瞬間落地。
哪怕被罰入地獄,她也無牽無掛了。
香兒站起身,緩緩走到床邊,脫鞋躺在床上,給自己蓋好被子,而后離開了趙小姐的肉身。
半空中,飄出一個(gè)模模糊糊的影子,以及一張面貌可辨的臉,正是香兒的鬼魂。
她沖著趙小姐一拜,口中道:“小姐,是香兒對不住你,連累你得了瘋?。 ?p> “若有來世,香兒愿給小姐當(dāng)牛做馬,以贖過錯!”
“相信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道長一定能治好你!”
李元輕咳一聲,神色尷尬。
趙小姐身上的傷可不好治,若是肉身之傷,他以仙草即可救治。
魂魄之傷就束手無策了。
這事,或許得找陰間的“專業(yè)人士”幫忙。
“香兒,來吧,貧道帶你去該去的地方!”
李元打開《茅屋落雨圖》,說道。
“多謝道長!”
香兒點(diǎn)點(diǎn)頭,飄向書畫之中。
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
那畫中茅屋前,濛濛細(xì)雨中,忽然多了個(gè)少女,身穿素裙,雙膝跪拜,向畫外的李元行禮,顯然正是香兒所化。
這幅畫雖稱不上什么寶物,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靈物,極有意思。
看來,趙員外所言非虛,當(dāng)初畫《茅屋落雨圖》的畫師,乃是一位厲害至極的“畫仙”。
“喔喔……”
公雞打鳴聲響起。
折騰了一宿,天已蒙蒙亮。
晨光熹微。
李元來不及向趙萬財(cái)說明情況,攜著《茅屋落雨圖》,騎上如意葫蘆便離開趙家宅院。
須臾,到了西城。
落在那破敗院子中。
打開《茅屋落雨圖》,道:“香兒,可認(rèn)得此地?”
香兒藏在圖卷之中,向外一瞄,當(dāng)即又驚又喜,“是……是曹公子的家,道長您……”
李元微微一笑,溫言道:“貧道答應(yīng)了那書生,讓他見你一面?!?p> “若是食言,非被天打五雷轟不可!”
說罷,大踏步走入屋內(nèi)。
喚了幾聲“書生”。
此時(shí),曹文也剛剛起床,正在洗漱,忽見一人進(jìn)了屋,仔細(xì)一瞧,認(rèn)出是昨日的道士。
“道長,是您吶,小生有禮!”
李元點(diǎn)點(diǎn)頭,“貧道說到做到!”
“帶香兒來見你一面!”
曹文愣了下,捧著洗臉?biāo)碾p手一下松開,水全撒到了鞋子上。
旋即面色大喜,激動得臉龐漲紅,高聲喊道:“香兒!香兒在哪?”
他用袖子胡亂擦干臉,探出頭往門外瞧,卻不見人影。
又在屋里找了一圈,除道長之外,哪還有其他人!
“道長,您莫非在戲耍小生么?”
“這可無趣極了!”
曹文郁悶道。
李元拍了拍曹文的肩膀,“你這書生,當(dāng)貧道是那耍滑之人么!”
“你的小情人,卻在這《茅屋落雨圖》中!”
說著,將手中畫卷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