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義全為皇帝洗漱更衣,安書瑤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用慵懶的目光看著皇帝。皇帝見狀,莫名心情大好,對她道:“時辰還早,愛妃再休息一會兒吧。”
安書瑤本來猶豫是要繼續(xù)睡,還是起床伺候一下做做樣子,聽皇帝這么說,她心安理得地睡了過去。
劉義全余光瞟過安書瑤,心中微微感嘆:這安婕妤還是單純了些,時辰還早不過是皇上隨口一說,她竟當真不起來伺候了。
然而劉義全常年在宮中,只知尊卑禮儀,不懂男女之間的情趣,安書瑤卻是把皇帝拿捏得死死的。皇帝身邊奴才眾多,他缺的是伺候他穿衣服的人嗎?萬千嬪妃,個個對他畢恭畢敬,安書瑤打賭自己這點小小的任性,不僅不會讓他惱怒,反而會使自己特立獨行,在一眾女人中脫穎而出。畢竟從古至今,男人憐惜女人就是天性,這會讓他們心底產(chǎn)生成就感和責任感。
只要日后不犯什么大錯,這些“小不敬”只會起到正面的作用。
話說回來,日后若真犯了什么大錯,就算平日的細節(jié)做得再到位也無濟于事了。
皇帝走后,安書瑤睡到請安的時辰,才在輕煙的伺候下穿戴整齊,前往正陽宮。
昭貴妃身體抱恙,沒有露面,皇后照例送了東西去玉和宮,表現(xiàn)自己的賢惠大度,然后就隨口提了一下選秀的事,無非是暗中提醒眾人安分守己,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
安書瑤知道,后宮選秀,就意味著前朝格局的變化?;实圻x妃可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享受,送進宮的王公貴女,大多背負著興盛家族的重任,這一點看謝家和葉家便知,皇帝自然也會顧及朝中臣子,給不同嬪妃不同的恩寵。不過朝廷的格局具體如何,安書瑤并沒有什么記憶,估計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不大打聽這些事。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如今朝中還是謝、葉、陳三家獨大,陳家就算陳廣翼出事,還有其他人在朝為官,錦嬪得寵,根深蒂固,倒臺是不可能的。至于安家,安書瑤只記得自己的父親安從遠如今任吏部侍郎,官職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這些年雖沒有什么耀眼的成績,卻也勤勤懇懇,沒有出過差錯。
回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兩三個月。安書瑤心中感嘆,自己還沒得過幾次寵幸,轉(zhuǎn)眼間又要添新人,只怕以后的日子更難過了。
回到清心閣,安書瑤照例讓輕煙做些點心送去宣政院。送完點心,劉義全親自送安書瑤離開,還暗示安書瑤頗得圣心,皇帝會有賞賜。
安書瑤笑笑,不大在意。后宮嬪妃為皇帝做點事,皇帝都會象征性地賞賜一番,對此安書瑤倒沒有什么期待。
幾天后就是選秀的日子。以安書瑤如今的身份,是可以跟隨皇后去選秀現(xiàn)場的,美其名曰“提提意見”,其實安書瑤心里清楚,這種場合就是帝后的主場,自己不需要提意見,也不能提意見,純粹去充充人數(shù)。
選秀前一天,皇后突然傳安書瑤去正陽宮。安書瑤不知何事,倒是小林子滿臉欣喜地說,可能皇后要封賞小主。
小林子以前是內(nèi)務府的人,了解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事。他說每年選秀之前,皇帝都會晉封幾個后宮嬪妃,只因人數(shù)較少,又有充分的晉封理由,故而沒有多少人發(fā)現(xiàn)這個規(guī)律。
小林子說:“皇上心里有小主,我們做奴才的都看在眼里,今年的晉封,必定有您一份兒,奴才先恭喜小主了?!?p> 安書瑤心中驚訝,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她向來行事周全穩(wěn)妥,雖然小林子是一片好心,她還是出言提醒:“這都是尚未確定的事,日后不可如此口無遮攔,免得有心人聽了去,拿來做文章?!?p> 輕煙說:“小林子,你盼著小主好,我們都知道,但是皇后娘娘的懿旨還沒有下來,你切不可說恭喜的話?!?p> 小林子自知失言,連忙下跪請罪。安書瑤知道他無心,沒有為難他。
雖然知道可能會晉封,安書瑤還是要表現(xiàn)出毫不知情的樣子,選了平常的衣物與釵環(huán),沒有刻意打扮。
到了正陽宮,低位份的宮妃跪了一地,安書瑤徑直走進主殿。
幾個月前,安書瑤還和那群美人、才人一起跪在殿外,如今卻已是她們高攀不上的位份了。安書瑤不禁感嘆,物是人非,時間過得真快。她不再看眾人羨慕的目光,低頭向皇后行禮。
皇后一如既往的祥和笑容,示意安書瑤平身,命玉茶奉茶。等眾妃來齊后,她直接示意掌事太監(jiān)宣讀皇帝的圣旨。
“自朕登基以來,太平承久,皇基恒裕,慈惠龔謹,龍恩敦敦,今廣選秀女,以實六宮。另有貴嬪張氏,錦嬪陳氏,婕妤安氏,自入宮以來,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今予以晉封。張氏晉明妃,賜聽竹宮,授協(xié)理六宮之權,陳氏晉錦妃,安氏晉昭儀。二品以上嬪妃,各賜黃金百兩,江南新貢百花錦緞十匹,三品以下嬪妃,各賜南蜀綢緞三匹,欽此。”
安書瑤心中早有準備,但還是表現(xiàn)出微微的驚喜,而后禮儀周全地下跪接旨謝恩,皇后十分滿意。
明貴嬪升為明妃,還能協(xié)助皇后、靜妃二人打理六宮,這應該算是對她幫助皇后布置賞菊宴的獎勵?;蛘哒f,皇帝有意封妃賜權,皇后才特意邀她布置賞菊宴,也算給皇帝一個晉封的名頭,安書瑤在心中推測。
不過錦妃復寵是安書瑤沒想到的,確切說沒想到這么快。估計皇帝眼下還不想朝中格局有太大的改變,所以只能尋個由頭恢復她的妃位,抬高陳家在朝廷的地位,穩(wěn)固三足鼎立的局面。
至于自己,安書瑤心中淡淡一笑。忙了這么久,又是送糕點又是侍寢,難道還不能落點好處?
對于這道圣旨,有人高興,有人失落,有人無感,也有人憤怒。
這個憤怒的人,自然就是徐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