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獄里,大家穿著囚服各自分散聊天打發(fā)枯燥的時間。
我穿著黑白相間的短T,抱著繪畫工具和湯姆坐在監(jiān)區(qū)的邊緣,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景,可沒有人去在意我的穿著,有時候監(jiān)獄的囚服缺貨,會讓人暫時穿外面帶進來的衣服,但只是很少的情況。
一般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我坐牢三年也只見過兩三次而已。
“你下筆給我瞧瞧,我看你是哪一種屬于哪一種顫抖?!睖仿犚娢沂且驗槭侄毒蛠砹伺d趣,他給我講了他認識的人也有過這種情況,那人右手抖,馬上就學了左手畫技,現(xiàn)在在畫壇也是一位前輩高人。
我聽見湯姆老師的話后有些失望,那位前輩也沒治好嗎?
不過我也想到了他的路,如果從監(jiān)獄出去,我可以學學左手畫法。
“顫抖還分種類?”我有些疑惑,不過湯姆沒有回答,我知道他不想說廢話,于是馬上展開了畫架,提起鉛筆就準備落筆。
直線沒問題。
到曲線這里,我的手劇烈發(fā)抖。
然后我沒再繼續(xù),而是看向老師,心情有些悵然若失,暗道:來監(jiān)獄還不行嗎?
我發(fā)現(xiàn)我在這里作畫的心態(tài)和在外面區(qū)別不大,都有些緊張,而且依然會想起曾雄,海妍、范楚楚,我在認識范楚楚之前就有手抖的毛病,肯定是和她無關的,只是為什么會想到她,我也很不解。
“老師,你看出我這屬于什么種類的嗎?”我抱著一絲希望問道,如果老師能幫到我,這一趟監(jiān)獄之行就是我來M國的最大成功。
湯姆皺著眉頭,盯著我的手閉口不言。
忽然,他趁我不注意猛地對我大吼一聲,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個激靈,身子猛然一抖,鉛筆也掉在地上,然后就聽見他說道:“馬上提筆給我畫一只小鳥?!?p> 我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呆,他推了我一把再次催促我畫畫。
我茫然的點頭,撿起地上的鉛筆,腦子里馬上出現(xiàn)一只麻雀的形象,接著就開始在畫紙上描繪麻雀的基礎架構(gòu),最開始我沉浸在剛才那突如其來的驚嚇中。
待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在開始給麻雀做素描時,我頓時驚喜無比,而此刻手又開始顫抖起來。
不過我沒在意,腦海里馬上回憶剛才我畫畫時的感覺,想要永遠將它記住,當時我腦子里只有麻雀站在柿子樹上的畫面,完全沒有去想其他事情。
我再次嘗試進入這種狀態(tài),但剛剛閉眼,馬上曾雄就跑出來說:“兄弟,加油,我看好你?!?p> 我再次落筆,依然還是直線,待到曲線時,手又發(fā)抖。
努力嘗試進入之前的狀態(tài),我重復了一遍又一遍,整張畫紙上全是波浪形的條紋,我煩躁的一把把畫架上的畫紙撕了下來,此時我發(fā)現(xiàn)湯姆在嘲笑的看著我。
我才想起,剛才是因為被他嚇了一跳才進入那種空靈的狀態(tài),或許他已經(jīng)明白我手抖的原因,不愧是世界聞名的繪畫大師啊,于是我馬上再次坐在他旁邊,激動道:“老師,幫幫我。”
湯姆伸手比了一個抽煙的姿勢,沒有說話,我馬上明白過來,他要抽煙,我下意識的伸手在兜里掏了掏,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時,我尷尬道:“老師,問我沒有煙,我去給jing衛(wèi)要,他也不會給我的,你知道規(guī)矩。”
“幫忙是需要等價交換的,你不能給我香煙,我就沒辦法幫你?!睖氛f完,把頭扭到一遍,絲毫不顧我叫他一聲老師的情誼,雖然他從來沒有承認是我老師。
我此刻心急如焚,連忙拉住他的手央求道:“老師,要不你在提其他要求?”
湯姆瞧了我?guī)籽?,然后打量著整個混亂的監(jiān)區(qū),忽然伸手指了指賴恩道:“這黑鬼是隔壁監(jiān)區(qū)埃里克的人,埃里克以前用槍指著我給他畫畫,你幫我廢掉他的這個手下,我就幫你?!?p> 聞言,我一陣苦笑道:“老師,要不你再換個要求,我畢竟不是真正的坐牢,只是以采風的名義來到監(jiān)獄,我要是主動把人廢掉,我可以說不用出去了,那就是真正的坐牢?!?p> “我就兩個要求,一個是像卡森一樣,在監(jiān)區(qū)抽煙,一個是幫我解決掉賴恩,你自己決定吧!”湯姆說完,好整以暇的把目光投向卡森的位置,他們現(xiàn)在正在教訓人。
湯姆看得是津津有味。
我想了想,如果我找威廉幫忙,應該能滿足湯姆的要求,于是我準備答應他第一個條件,我剛要說話時,湯姆立刻抬手搶先道:“現(xiàn)在我不想抽煙了,我要你解決賴恩?!?p> 我沒湯姆的要求弄得沒有半點脾氣,在畫畫和坐牢之前,我猶豫了。
既然湯姆能夠幫我,那應該還有人能幫我,但如果我坐牢,外面等我的海妍怎么辦,曾安羽怎么辦,可我又迫切想要提筆,這畢竟是我全是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本事,也是我的夢想。
我嘆了口氣,起身道:“老師,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幫助你解決賴恩?!?p> 我準備找威廉幫湯姆完成這個小愿望,一幅畫不行,那就十幅,如果我還在監(jiān)獄,或者不打算出去,我tm咬牙就干了,也不需要找人幫忙。
湯姆嘲弄似的看著我,譏笑道:“你們Z國人不是講究尊師重道嗎?你學了我的技藝,叫我一聲老師,現(xiàn)在老師和你等價交換你不同意,那算老師求你可以嗎?”
我堅定的搖頭,后果之重是我承受不起的。
“老師的話也不聽了,我決定收回傳授你的技藝?!睖泛鋈焕溲?,我有些疑惑,還能像古代傳功一樣的,說廢就廢?
此時,湯姆忽然大喊一聲:“海頓,帶人來打死他?!?p> 讓我還在疑惑湯姆說的他是誰時,我就見到一個瘦高的白人舉手招呼一聲,然后十多個長相兇狠的男人全都和他一起圍了上來,我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周圍只有我和和湯姆。
我馬上就明白,湯姆要打死的是我。
我此刻很是奇怪,怎么兩句話聊完湯姆就這么暴躁,他被關瘋了嗎?
由不得我多想,此時一伙人蠻橫的向我沖了過來,我看了一眼監(jiān)區(qū)的大門,離我大約五百米最后,我應該能跑過去向jing衛(wèi)求救,我此時心里頓時暗罵湯姆一聲,然后慌張的拔腿就跑。
可我忽略了本來就是湯姆叫人來打死我,他怎么可能讓我走,我只感覺雙腿被人抱住,猝不及防之下我直接摔倒在布滿灰塵的泥土地上。
接著,一群人就已經(jīng)跑了上來,不留余地的對我拳打腳踢。
我剛開始還是沒有相信湯姆要打死我,可在我腦袋被人踩在地上,一群人對著我的頭、肚子,又是踹,又是踢,我才意識到湯姆完真的,他們真是下了死手。
這時,我聽見jing衛(wèi)吹哨,應該是發(fā)現(xiàn)我這里的情況。
可是五百米的距離,他們還要召集人手才能過來,而且我深知其中還有些不可描述的原因讓他們暫時是不敢過來,至少要等到差不多結(jié)束,或者他們的人手足夠的時候,才會能趕到,到時候我已經(jīng)被打死了。
此時我再顧不得后果,靜靜握著拳頭,口中發(fā)出憤怒的嘶吼,抬手擋住踢向我眼睛的一腳。
猛地翻身,不管我背后雨點一般的拳頭,隨便抓住一個高大白人胸前的衣服,舉起拳頭就砸向他的鼻梁,然后往前奮力一沖,將圍著我的人群沖出一個空檔,讓我有了活動的空間,不至于一直都在挨打。
我此時真的火了,就像一個猛獸一般看向所有人,我感覺到我脖子上的青筋脹得發(fā)痛,然后一個迅撲,撲倒一個人,在其他人再次向我攻擊的同時,我一拳打在這人的肚子上,讓他站不起身。
先解決一個戰(zhàn)力再說。
之后我護住腦袋,翻滾到人群離開這人的身上,在地上胡亂踢腳,頓時有兩個人站立不穩(wěn),摔了下來,我繼續(xù)護著腦袋,趴在地上的身子猛然撲向倒下的其中一個,在撲過去的同時,我用手肘用力拐在他的肚子上。
他一聲慘叫,馬上抱著肚子哀嚎起來。
我此時感覺耳朵鼻子都在留血,眼前也不停的轉(zhuǎn)動,出現(xiàn)了一陣陣昏厥,始終我手上沒有任何東西,而他們?nèi)艘蔡?,我堅持不住了,想著我都要死掉,不如拖一兩個人墊背。
我立刻爬了起來,抓住一個人脖子,奮力用力,想要把他捏死。
“停手!”
此時,湯姆喊了一聲,大家瞬間不再攻擊,但我依然發(fā)了瘋似的想要捏死手里這個人,湯姆馬上又讓人把我們分開,我憤怒的看向湯姆,躬著劇痛的身子大口喘氣。
我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就因為我沒答應他的要求就要打死我。
“古,如果你能馬上畫一副好的作品送給我,我就可以放過你?!睖房粗鴾喩砜嚲o,微微發(fā)抖的我淡淡說道。
他說著,就把畫架搬到我的面前,所以的工具已經(jīng)給我準備好。
我忽然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點點猜測。
于是,我沒有猶豫,提起筆,閉上眼,腦子中全是監(jiān)區(qū)剛才的模樣,我站在上帝視角看見不知我們這里在打架,還有其他地方也在動手,而且還有更多不可描述的事情在同時發(fā)生。
我看見了監(jiān)獄的百態(tài)。
隨后,我睜眼,落筆。
此時作畫流暢至極,一絲不茍,沒有半點晦澀,我明白了湯姆并不是真的要我打人,也不是真的要打死我,而是想要我找到那種心無旁騖,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但我是因為什么手抖,我依然不清楚,不過趁著現(xiàn)在的感覺,我強忍身體的劇痛,堅持要把腦海里的畫面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