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誰又能陪誰多久
陳秉生伸手給魏舒揉了兩下,又把她重新拉到懷里,也沒在繼續(xù)親他了,而是看了一眼桌面道:“不是要看嗎?看吧。”
魏舒這才想起這事,她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字,發(fā)現(xiàn)正面看的效果也沒好到哪里去。
因為她還是看不懂,這字真的太潦草了!
魏舒木著臉,不爽地道:“太潦草,看不懂?!?p> 陳秉生倒是沒在意她或多或少的較勁,而是把筆遞給了她。
“你來寫重寫一遍,我說你寫?!?p> “好啊?!?p> 魏舒提筆,陳秉生念一個字她寫一個,每次陳秉生念出一個,她就看一眼那個潦草到起飛的字,心里就恍然大悟,有一種原來是這樣的頓悟。
中途,她剛寫完陳秉生念的上一個字,陳秉生就沒了聲音。
她看了一眼陳秉生寫的原稿,還沒念完。
這是又鬧哪出?
魏舒偏偏頭,一臉疑惑:“嗯?”
陳秉生用指尖點了點她剛才寫的字:“筆畫順序錯了,劃掉重寫?!?p> 魏舒看了看剛才寫的字:“……”
要不要扣這么緊?
她頓了半響道:“錯了嗎?”
語氣自然是當初威脅了九一的那一套。
“錯了?!标惐f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魏舒:“……”
她瞪了陳秉生好幾眼,可這人全然當作看不見,最后沒法,她只能哼哼唧唧不情愿地劃掉。
誰讓自己干不過他!
聽著陳秉生在她身后平淡的念著字的筆畫順序,魏舒拿著筆的手突然一頓,她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初秋的太陽光溫度偏低,此刻順著窗戶爬上書桌,在紙上暈出光圈。
魏舒想起了小時候,也是這個時節(jié),也是這個暖陽——
只是那時候皇宮還很熱鬧,那時,她有父皇母后,她有兄弟姊妹,宮里的奴才婢女還很多,還有秋宴,也有小時候的自己和小時候的陳秉生。
她那時好像六七歲,那時的她脾氣很大,只要生氣了就摔門,生悶氣,不說話。
一次下學(xué)后,她緊抿著唇“嘭”的一聲甩上了君卿殿內(nèi)殿的門,還沒走遠,就聽見門外陳秉生冷淡的詢問聲:“他怎么了?”
問的似乎是秋宴。
小魏舒停住腳步,轉(zhuǎn)身趴在門上,豎起耳朵聽門外的動靜。
門外傳來秋宴略有些無奈的聲音:“可能又被先生罵了?!?p> 聽到這,小魏舒垂眼,滿臉不痛快。
陳秉生又問:“為何?”
秋宴有些不解:“嗯?”
陳秉生停頓了幾秒,補了兩個字:“為何罵他?”
秋宴道:“殿下寫字筆畫順序總錯,先生罵著讓殿下改,可是殿下偏偏認為自己沒錯,就是不改。這不就被罵了嗎?”
陳秉生點點頭,“嗯”了一聲。
小魏舒趴在門上,想繼續(xù)聽,外面卻沒了任何動靜,她正疑惑,趴著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魏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待站穩(wěn)后,就與陳秉生冷淡的目光對上。
小魏舒:“……”
太子殿下因被先生罵的不痛快,又因偷聽被發(fā)現(xiàn)的尷尬,兩種負面情緒攪和在一起,導(dǎo)致面色十分難看。
她沒看陳秉生,自顧自的、鎮(zhèn)定的走到桌案旁坐下,面上十分鎮(zhèn)定,耳尖卻悄悄紅了。
魏舒拿出課業(yè),正打算寫,就見陳秉生一聲不吭的站在自己身后,似乎是打算看著她寫。
小魏舒歪著頭,瞪著眼睛,“你站在孤的后面干什么?”
聲音奶兇奶兇的。
陳秉生沒答話。
小魏舒有些惱,她知道自己寫字筆畫順序老錯,但她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字寫出來了沒錯就行,可是先生老說她,這樣不行,不行,不行!
她改不過來,但她不想讓陳秉生看她寫字,會覺得有些羞。
怕他覺得自己笨,怕他覺得自己蠢,怕他因為這樣更加不理自己。
魏舒抿嘴,悶著氣,提起筆開始寫字,心想著明日一定不犯渾,好好跟先生學(xué)筆畫順序。
寫著寫著,身后的陳秉生冷不丁地說話了,聲音依舊寡淡:“錯了。”
小魏舒頓時炸毛,回頭瞪他:“哪錯了?!”
陳秉生依舊從容淡定,她的威脅沒有絲毫作用。
“筆畫順序?!?p> 魏舒:“……”
她只好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頓時熄了火,慢吞吞問:“錯哪了?”
“先橫后撇。”
小魏舒只好不情愿的把字劃掉,重新寫,寫完后讓他看。
“對沒對?”
還不等陳秉生回話,窗外便傳了婢女們嬉笑的聲音。
入了黃昏,天邊大片的云被染上瑰麗色彩,風順著樹梢爬過,滑進殿內(nèi),小魏舒望著他,手心冒了虛汗。
她莫名緊張起來,生怕陳秉生說不對。
陳秉生對上她的眼,點了一下頭。
小魏舒頓時松了口氣,握筆接著寫下一個字。
在那之后,她只要一寫錯,陳秉生就會出聲提醒,他每次都先說錯了,然后再念出正確的筆畫順序。
小魏舒剛開始有些尷尬,卻又沒什么辦法,畢竟自己真的是自己的錯。
可是到后來,被逮到的次數(shù)多了,她也就能坦然面對了。
她記得,那天的風有些大,陽光也不暖人,可是,她依舊很歡喜。
是那種嘴角上揚,壓都壓不住,比吃了蜜糖還開心的歡喜。
那天她的課業(yè)上滿是涂改的痕跡,第二天先生看了,差點吹胡子瞪眼。
后頸突然被冰涼的指尖碰了一下,魏舒驟然回神,就聽陳秉生略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
他問:“沒懂?”
魏舒下意識道:“嗯。”
身后的人又念了一遍,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么,連忙把那個字重新寫上。
寫完后她又向從前那樣問:“對沒對?”
“嗯?!?p> 一如既往的回答。
魏舒突然不想寫了,她把筆擱在桌上,自然后仰,松松懶懶地靠在陳秉生的懷里。
“朕不寫了?!?p>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憶往昔的悵惘,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在她五歲那年,一個百轉(zhuǎn)千回的午后,她出了君卿殿的門,就因拐角后的一眼,她見到了一個好看卻冷漠的小哥哥。
自此,在她人生后來的二十幾年里,生活中總會出現(xiàn)另一個人的身影。
她把那個人強扯進自己的世界,本以為自己能對他好,能護好他,可是到頭來,是誰護的誰?
魏舒自小就知道,陳秉生話少。
剛開始甚至不愿意搭理自己,許是敷衍,許是討厭,可是到后來,這人就一直有意無意的護著她。
她寫字不端正,寫字筆畫順序總錯了,他教她。
她不會武功了,他教她。
她頂撞長輩被罰,他總是偷偷替她領(lǐng)一半懲罰,還不告訴她。
甚至,她心軟,不懂得如何報復(fù)欺負自己的人,所以……他教她殺人。
魏舒后來學(xué)會了殺人,學(xué)會了那一劍封喉。
可是前世的自己對陳秉生到底是心存芥蒂。
覺得他太過心狠,逼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殺那些不該死的人。
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那些人該死,那些都是犯了罪、罪無可恕的罪人。
可是,前世的自己到快死的那年才知道所有真相,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陳秉生也從未向她解釋。
這人憑什么對自己這么好?
魏舒想著想著,眼角有些酸澀。
這么好的陳秉生,她又能陪他多久?
專營狗血的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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