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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天國

第八十六章 久別重逢,眉飛色舞

人間天國 水葉子 4839 2013-08-20 16:32:24

  葉易安的手指在符牌上輕輕撫動,“正九品羽林軍仁勇校尉,拿了這個牌子究竟要干些什么?”

  “雖是屬籍羽林,卻是歸屬紫極宮管轄”虛相笑了笑,“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監(jiān)測襄州道門的異?!?p>  到這個時候,葉易安心頭一個長久的疑惑終于開始顯露出一絲真相了。此前他一直疑惑于道門的勢力如此強橫,朝廷該如何平衡與道門的關(guān)系?看來,這建立于內(nèi)廷之中,天子親奉的紫極宮就是朝廷應(yīng)對道門的手段之一了。

  “仙長能否明示的更詳細些,何為道門的異常?”

  虛相站起身來,負手于后緩緩踱著步子,“朝廷的歸朝廷,道門的歸道門。襄州道門任何有違于此的舉動都屬異常,都在你的監(jiān)測范圍之內(nèi)。譬如那逆賊清云圍攻刺史府的舉動就是絕對的僭越。你需切記,無論任何原因,也無論道門有任何理由,他們都絕不能對衙門以及朝廷官員有任何不利之舉動,這是不能觸碰的鐵律”

  當初廣元觀還是前虛谷任監(jiān)觀時曾與州衙矛盾激化到撕破臉的地步,為此,葉易安曾提醒方竹山提防廣元觀使用異常手段,但方竹山對此卻并不畏懼。那時葉易安還不明白方竹山的底氣何在,現(xiàn)在答案終于揭曉了。

  虛相緩緩踱步到葉易安身前續(xù)又說道:“道門之內(nèi)雖有清云這等執(zhí)迷于人間天國之空想的鼠目敗類,但畢竟是少數(shù),似他那夜悍然圍攻刺史府的舉動亦是極為特殊的個例。這一塊你留心即可,主要的任務(wù)還在襄州散修界”

  不等葉易安插言問話,虛相先已給了說明,“道門乃是出世之宗教,做好自己份內(nèi)之事也就夠了,何必徒惹紛爭?似此前那般廣元觀一統(tǒng)襄州修行界之事亦屬多余的僭越之舉,這方是你的主要任務(wù)所在,絕不能任由這樣的情形再次發(fā)生”

  這時,葉易安已完全明白了虛相的意思。說來其實也簡單的很,意思就是朝廷在給予道門國教的崇高地位,并劃撥大量錢財土地遍建道觀供養(yǎng)道人的同時,也給道門劃定了一個圈子,道門就只能在這個圈子內(nèi)活動,任何試圖跨越這個圈子的舉動都屬僭越。

  而他的身份其實就是朝廷監(jiān)測地方道門的密探,任務(wù)就是看圈子的——監(jiān)測道門始終在朝廷劃定的圈子內(nèi)活動。

  至于如此防備道門一統(tǒng)散修界,道理其實也簡單的很,道門的實力已足夠強悍,實不能再任其擴張下去了。除此之外,保留散修界亦是對道門又多了一重平衡與牽制的力量。于朝廷而言正可謂是一舉兩得。

  由此葉易安亦解除了另一個疑惑。道門的力量如此強大,為何幾任大道正嘔心瀝血都難以完成對修行界的大一統(tǒng),這其間除了散修界風起云涌的抵抗之外,朝廷只怕也沒少發(fā)揮作用。

  聽完虛相的任務(wù)介紹,葉易安沉吟了片刻后徑直發(fā)問,“要看住廣元觀談何容易,仙長的要求如此之高,卻不知能給予我什么權(quán)力完成任務(wù)?”

  “不是看住,是監(jiān)測,繼而將消息呈送于貧道。至于如何處斷,以什么方式處斷,自有貧道接手”

  聞聽此言,葉易安心頭壓力一減的同時油然生出一股濃濃的失望來。看來紫極宮不僅是對道門提防有加,對他們這些招募來的散修密探也未必就放心了。

  然則若只是做個報信的,那這個什么仁勇校尉還真是沒意思的很了。

  葉易安的失望沒能瞞過虛相的眼睛,重新在小幾后坐下來,虛相端起面前的茶盞小呷了一口后方又開言,“數(shù)月以來廣元觀頻頻出事,襄州修行界的情形畢竟不同于別處;再則,本州方使君對你的能力贊譽有加,希望你能在阻止邪法方士禍亂地方上發(fā)揮更多作用,有鑒于此,貧道可暫時授權(quán)于你出面整頓襄州散修界”

  葉易安眼眉一跳,虛相輕輕的擺了擺手,“此前真一觀虛靜都管當面,此事我已與虛生商議完畢。廣元觀會從散修界縮回手來,至于如何整頓就看你的了,此事上,州衙與貧道自會給予你全力支持”

  “你且放手去做。只要這面符牌在身便不受丹元鏡之監(jiān)測標注,便是有什么做的差了,只要你羽林仁勇校尉的官身未被剝?nèi)?,除我紫極宮外無論道門還是地方官衙都無權(quán)處斷于你,沒有了這些后顧之憂,你又有何懼?”

  聞聽此言,葉易安心頭一陣驚喜。這個虛相說話真是大喘氣,真正的好東西直到現(xiàn)在才端上來。

  說來,這個羽林仁勇校尉身份最有價值之處也就在虛相適才所言的兩點了,一則可以跳出丹元鏡如芒刺在背般的監(jiān)測與標注,這對于散修者而言其意義之大已毋庸多言;再則有了此一身份,便能脫出道門與官衙的雙重管轄,自由度的提升與以前相比可謂是天上地下。

  不愧是天子親奉的道觀,出手果然夠大氣!

  當下,葉易安反腕之間便將適才一直拈于指間輕撫的符牌收進了袖里乾坤中。

  由是,也就意味著葉易安正式接受了朝廷的征召,屬籍雖是掛名于羽林軍中,其實卻跟羽林軍沒有半點關(guān)系。直接歸屬于紫極宮管轄,頂頭上司正是虛相。

  目睹葉易安這一舉動后,虛相無聲一笑間給葉易安遞過了一盞茶水,雙方舉盞一飲而盡,待放下茶盞時,無形間兩人的距離已然近了許多。

  隨后便是閑聊式的談話了,葉易安首先問起了清云之事。經(jīng)虛相解釋之后才知道門之內(nèi)一直有著一批渴望突破一切束縛,建立所謂政教合一之人間天國的狂熱者,這些人數(shù)量或許并不算太多,但都隱藏的很深,且內(nèi)部極為團結(jié)。而他們也正是紫極宮最主要的敵人。

  清云便是屬于這樣的狂熱者,他圍攻刺史府的目的正是為了殺掉虛相。如此即可以為以往被滅的狂熱者報仇,亦可削弱紫極宮的力量,當然更重要的是借此更進一步?jīng)_撞紫極宮與道門之間本就貌合神離的緊繃關(guān)系。

  身為取得道箓的在籍道人居然率眾圍攻刺史府,這種駭人聽聞之事若是大肆散播傳揚,對于道門固然極為不利,亦非力求平衡穩(wěn)定道門與朝廷關(guān)系的紫極宮所樂見,所以經(jīng)過兩天的談判交易之后,此案最終被無聲的平息下來,算是雙方合力將此事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聽完,葉易安問了一個他適才一直不太能想明白的問題,“仙長并紫極宮中諸位高道豈非也屬道門,為何……”

  虛相聞問淡淡一笑,“同為道人不假,但我紫極宮中道人皆為儒道雙修,與虛生等人終歸還是有些區(qū)別的。我且問你,何者為‘禮’?”

  葉易安沉思了片刻,“小則是指迎來送往、婚喪嫁娶等所遵循的禮儀,大則當是規(guī)范天下百姓想法及行為的法則”

  “不錯,正是法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有義,父子有親,夫婦有別,朋友有信,乃至臣忠子孝,弟敬兄悌……儒家圣人所言,無一不是在說法則,若普天之下人人遵此法則而不違背僭越,則人間亦天國,普羅大眾自然得解脫,此豈非與道門金丹大道的解脫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日道祖身處春秋爭霸之亂世,目睹百姓涂炭于戰(zhàn)火,流離于道路,《道德經(jīng)》五千言說的豈只是個人解脫?如此未免將道祖瞧的太小太低!道祖求的是消弭戰(zhàn)亂,眾生皆從亂離苦海脫身的解脫大道。雖然對如何平定亂世的手段有所不同,開出的方子也有不同,但細查道祖與儒圣之本心,根源卻是歸一”

  說著這些時,此前一直神情言語清淡的虛相居然激動起來,葉易安甚至在他那并無掩飾的眼神中看到了絲絲狂熱。

  目睹此狀,不知為何,葉易安腦海中居然極其自然的浮現(xiàn)出清云的身影,還有他悍然求死時眼中流露出的……狂熱。

  這是葉易安短短時間里第二次從虛相口中聽聞“人間天國”四字,第一次是他轉(zhuǎn)述清云等人渴望的政教合一之人間天國,第二次則是剛剛他所描述的若人人都能遵循法則而行后人間亦天國。

  認知不同的人間天國,相同的狂熱,葉易安對此無由評價,只能在追溯兩人的出身中獲得答案與釋然。

  清云是純粹的道門出身。虛相則是出身于世代奉儒守官之家。雖然同為修行者,同為侍奉道祖及諸神的道人,但因為出身的不同,導(dǎo)致修行之外他們心中對“道”的認知也有不同,或許這就是差異的根源吧。

  或許是個人經(jīng)歷的原因,葉易安對此興趣缺缺,趁著虛相因為激動而心神難以寧定之時,話題一轉(zhuǎn)問起了關(guān)于清心堂及禁忌者之事。

  聽到這兩個問題,虛相探究的看了葉易安一眼,“噢,你知道的倒還真是不少?”

  發(fā)問之前葉易安早有心理準備,遂又將雷云著他查辦黑獄越獄案提說出來,關(guān)于清心堂與禁忌者,他本就是從自己那份黑獄文檔中第一次知道,算來并不為謊言,所以面對虛相探究的眼神,依舊面色坦然。

  解釋完,葉易安看著虛相,心頭高高吊起,期盼,擔憂,緊張,諸般情緒混雜一處,可謂五味雜陳。

  當虛相再度開口時,葉易安高高懸吊的心猛然落地,按捺住陡然涌起的驚喜之情凝神定思,唯恐對虛相的話語有一字一句之遺漏。

  據(jù)虛相之言,清心堂與禁忌者其實就是一而二,二而一之事,清心堂正是為追緝捕拿禁忌者所設(shè),它也是道門之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能獲得紫極宮全力配合的部門。

  清心堂有總堂與分堂之區(qū)別,總堂設(shè)置于長安玄都觀,由大道正直接管轄。總堂之下,天下各道亦設(shè)有分堂,分堂并不歸屬各道總觀管轄,而是只聽命于玄都觀總堂,且分堂并不設(shè)置于各道之總觀中,其堂口所在地與神通道士的配屬皆屬于道門的核心機密。

  簡而言之,清心堂乃是直屬于大道正的一個極端隱秘機構(gòu),即便在道門之內(nèi)也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究竟分布于何處,有多少人,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

  言至此處,虛相略一沉吟之后,終究還是點了葉易安一句,“據(jù)傳虛生乃是玄都觀清心總堂中某一位高權(quán)重之掌令道人的貼身道童出身,此說貧道還未曾證實,但空穴來風必定有因,否則他一個器修斷難攀到今日之地位,再看此次真一觀都管虛靜對他一力回護,益證傳言不虛。你要多加留意與小心了”

  清心堂,虛生……葉易安臉色沉肅的點了點頭,心下卻又起了一點期冀。

  依著虛相的介紹,清心堂實在是迷霧重重。按其總堂與分堂的設(shè)置,也就意味著大唐有多少個道就有多少個清心堂主,這還要加上一個總堂的堂主。在這二十多個清心堂主中,誰是抓捕師父的那個?其人對外呈現(xiàn)的身份是什么?他的堂口又設(shè)置在何處?

  原本這些都是一頭霧水,無處可于下手。但現(xiàn)在虛生既然有這等背景在,或許能從他身上尋求突破?

  虛相自然不知道葉易安的想法所在,提醒過后又簡潔的介紹了禁忌者,所謂禁忌者就是違背了道門禁忌的修行者,這些人中既包括道門內(nèi)部的神通道人,亦包括道門之外的散修們。

  至于禁忌是什么,虛相只是為了解釋略舉了兩個例子。譬如對于道門而言,最大的禁忌者便是那些私自建立教門及淫祠,供奉邪神并傳播教義,招納信眾的修行之人,凡有違于上面任何一款的修行者,道門對其必要除之而后快。

  再譬如,對云文的追根溯源亦是道門禁忌之一。言說到這一點時,虛相臉上露出的除了淡淡疑惑之色外,還有著極為明顯的不以為然。

  顯然,作為一個與葉易安同樣的符箓修士,虛相對于道門這種對云文只許知其然,不能知其所以然的舉動頗有不滿。以他的身份,又豈能甘于道門這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安排?只是無奈于紫極宮居然也同意道門這一看起來分明極荒唐的禁忌認定,所以不好公開出言討伐罷了。

  或許,這也是他為什么說到禁忌者,便會舉云文為例的根本原因。分明是心中存有怨念。

  然則,就是這幾句對于虛相而言只是隱晦著發(fā)牢騷的話卻在葉易安心中激蕩起漫天的驚濤駭浪。困擾他五年,其間百般苦思而不得其解的疑問在這看似不經(jīng)意的一刻終于有了解答。

  師父被道門抓捕是因為云文,正是因為他對云文原貌及全貌孜孜不倦的追溯才使他成為禁忌者。

  告別虛相,從刺史府后花園出來后過了許久,葉易安心中的波瀾才慢慢平復(fù)。隨之心頭涌起的既有僥幸、警惕,更有愈發(fā)迷霧重重的深邃疑惑。

  僥幸于他對云文的學習鉆研一直隱秘不為人所知。警惕于此事以后更需倍加小心。

  至于疑惑,則是道門為什么不想讓修行者去追溯云文的原貌?這據(jù)說是傳自于上古諸神,古老而又殘缺的云文中究竟隱藏著怎樣驚天的秘密,以至于讓道門如此不遺余力的加以掩蓋遮擋?

  因為從虛相處接受到的信息量實在太大,葉易安心中也實難平定,出了后花園索性并未回宿處,而是從側(cè)門中來到了襄州繁華的街頭,邊隨意漫步,邊再次更為細致的梳理消化那些得來極為不易的信息。

  正在葉易安沉迷于內(nèi)心世界時,心頭忽有所感。

  當他惱火的抬起頭來,看看是誰擋住了去路時,原本微微瞇起的雙眼卻陡然散發(fā)出晶亮的光輝,“山主,你……怎么回來了!”

  襄州街頭,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唯一不動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葉易安,另一個則是穿著一襲嫩黃拂拂嬌,霸道擋住他去路的鳳歌山主林子月。

  “我為什么不能回來?怎么,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我!惹惱了本山主,打折你的腿”

  林子月的語氣很兇,林子月的臉緊緊繃著,林子月秀挺的鼻子微微皺著,一切看起來都是很生氣的樣子,但她那早已飛揚起的眉,還有那雙緊盯著葉易安,咪咪的彎成兩輪月牙兒的眼卻出賣了一切。

  久別重逢,眉飛色舞,這是怎樣青春飛揚的無限歡喜??!

水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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