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靖王府也有祥瑞！

　　“你擒到的到底是什么神獸？”

　　在等待“神獸”進(jìn)殿的時間里，元啟帝迫不及待地又追問起來。

　　誠王心里那個得意啊，態(tài)度卻更恭謹(jǐn)：“父皇，請恕兒臣賣個關(guān)子，神獸馬上就帶過來了！”

　　元啟帝心癢無比，卻又不好當(dāng)著這么多人再追著兒子問，顯得自己太不淡定。他很是不滿地瞪著誠王，心想這個老五太不懂事，早點告訴朕有什么不好？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誠王見元啟帝老是下意識地向殿外望去，簡直想笑出來。他刻意朝靖王掃去一眼，那種示威的味兒連不遠(yuǎn)處席上的云若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云若辰是個非常護(hù)短的人，一見誠王對她父王囂張，立刻心頭冒火。

　　呵呵，你很得意是吧？待會可別哭得太慘！

　　靖王心慌得很，退回席上垂頭坐著，卻感到手背一暖。

　　側(cè)過頭，他看見年幼的女兒伸出柔弱的小手輕輕搭在他左手背上，晶瑩的小臉笑盈盈地對著他，像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靖王心頭惻然，這單純的丫頭，她一定不明白現(xiàn)在的事情對自家意味著什么吧？

　　看弟弟方才示威的眼神，靖王又聯(lián)想到過去幾年來發(fā)生在自己與孩子身上那些不好的事情，心底更是發(fā)寒。如果真的被這如狼似虎的弟弟繼承了皇位，靖王一系肯定難逃毒手。到時候，自己沒命是肯定的了，這么可愛的女兒，說不定也……

　　靖王性格淡泊，天生就對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事情很抗拒，本人智商也確實不太高。但在這一刻，他忽然真切地感受到身死家滅的恐懼。

　　極度的恐懼反而激發(fā)了他骨子里僅有的些許斗志。他反手將女兒的小手握住，用力握了握，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轉(zhuǎn)頭朝殿門外看去。

　　敏感地察覺到父親心境上的變化，云若辰欣慰多了。這個老爹還沒懦弱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嘛。

　　“誠王能弄來什么神獸？總不至于是五靈之一吧。”

　　云若辰心里嘀咕著，也隨著眾人一齊緊盯著殿門?！拔屐`”就是祥瑞中最高級的“嘉瑞”，被視為最高級的吉兆，分別是“麒麟、鳳凰、神龜、龍、白虎”。她才不信誠王能弄到這幾種傳說中的東西。

　　大殿中漸漸安靜下來，人們討論不出什么結(jié)果，全都好奇地屏住呼吸等待“神獸”的上場。

　　就在萬眾矚目下，一隊內(nèi)侍帶著兩只渾身雪白的小動物進(jìn)入大殿。

　　白鹿？

　　“嘩……”

　　“是白鹿?。　?p>　　“祥瑞，的確是祥瑞！”

　　剛剛安靜了沒多久的和泰殿中重新爆發(fā)出熱烈的驚嘆聲。元啟帝努力控制激動的心情再次站起來，連聲說著：“好、好！”

　　唉，不過是兩只患了白化病的小鹿……云若辰又苦笑起來。好吧，雖然她很清楚這兩只小鹿并不是什么“神獸”，但白鹿確確實實是《符瑞志》上所記載的二十八種上瑞之一。

　　《國語?周上》記載“王不停，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端螘?符瑞志》上也寫著，“白鹿，王者明惠及下則至”。

　　也就是說，君王特別強(qiáng)大特別賢明的時候，白鹿就會出現(xiàn)。

　　好大一朵小紅花啊！難怪老皇帝不淡定了。

　　這時，席間早有誠王一黨的勛爵搶著出來對牢白鹿跪拜，大呼：“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大吉呀！”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恭喜誠王殿下發(fā)現(xiàn)祥瑞！”

　　云若辰看得搖頭不止，唉，誠王真的比自家老爹用心多了。且不說他怎么搞到這兩頭白鹿，就沖他能暗中結(jié)交這么些人替他出頭說好話，包子老爹被人家壓著是一點都不冤。

　　不過她也想到，這里頭很多撲出來喊祥瑞的皇親國戚，未必不是為自己打算。估計他們都想著，趁著這機(jī)會把皇帝哄開心了，皇帝就不會提削減宗室待遇的事了吧？這都天降吉兆了，還提那么傷感情的事，多不合適呀。

　　元啟帝果然高興得滿臉紅光，想要借宮宴之機(jī)敲打眾人的念頭也暫時放到了一邊，興味盎然地走下殿心細(xì)細(xì)觀賞那兩頭被內(nèi)侍牽著的白鹿。

　　兩頭小鹿乍然被殿中鼎沸的人聲一嚇，不知所措地擠在一起，無辜的大眼睛像蒙著一層淚膜，看上去確實靈性十足。

　　“哈哈，真是白鹿。很好，你很好！”

　　元啟帝難得的對誠王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原本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很不待見誠王的，尤其是在靖王京郊別院遭遇“流民襲擊”后，老皇帝總懷疑這是誠王在謀害他的兄弟。對于老皇帝來說，皇家兄弟鬩墻并不稀奇，但鬧得這么難看，卻是大失皇家體面的事。

　　所以就算誠王刻意把側(cè)妃生的兒子抱來，元啟帝也不打算給他什么好臉。

　　但誠王進(jìn)獻(xiàn)祥瑞這一招真是擊中了元啟帝的軟肋，馬上就讓元啟帝對他狂刷好感值。

　　“皇爺爺，這白鹿就是你們說的祥瑞呀？”

　　就在誠王志得意滿接受眾人恭喜的時候，卻忽然發(fā)現(xiàn)元啟帝身邊多出了一道嬌小的身影。

　　“呵呵，對，若辰你也來看看?！?p>　　元啟帝心情很好，對本來就看得挺順眼的孫女兒態(tài)度更和藹了。

　　云若辰一雙大眼忽閃忽閃，寫滿好奇地望望白鹿又望望元啟帝，細(xì)聲細(xì)氣地問：“皇爺爺，祥瑞到底是什么啊？”

　　誠王不耐煩地想把這突然冒出來的侄女兒拉開，生怕她搗亂壞事，卻又沒那個膽子在老皇帝面前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他有種不安的感覺，父皇對華容這死丫頭態(tài)度不一般，還是別讓她說太多的好！

　　可惜元啟帝沒有像誠王預(yù)想的那樣不耐煩，反而興致勃勃地為孫女兒解釋起什么叫祥瑞來。要擱在別的時候他也沒這種耐心，但這等于是在向大家解說“我得到的這朵小紅花很好很強(qiáng)大你們別不識貨啊快來叫我萬能的賢明陛下”，他一點也不會介意浪費這點口水呀。

　　云若辰顯然是個好聽眾，不僅表情純真又虔誠，還不住“嗯嗯”點頭，最后發(fā)出輕輕的一聲“哇”，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皇爺爺，原來祥瑞有這么多種?。　?p>　　“呵呵呵呵，這真是孩子話。歷朝記載的祥瑞雖多，但在咱們大慶，也就太宗皇帝的時候出現(xiàn)過白鹿，稀罕得很哩！”

　　誠王一直捏著把汗聽元啟帝和云若辰說話，見云若辰話里好像有說“白鹿也不過如此”的意思，也顧不得別的了，趕緊沖出來插話。

　　云若辰咯咯一笑，說：“皇叔，辰兒也沒說白鹿不稀罕吶。辰兒只是在感嘆，原來……前些天辰兒在府里看見的，也是祥瑞呀！”

　　什——么？

　　華容郡主在靖王府里看見了祥瑞？

　　眾人先是驚愕，然后齊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情，而且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靖王。

　　呵，這算什么？看人家誠王弄出了貨真價實的神獸，靖王沉不住氣，就指使小女兒來說些荒唐的話？以為大家都是傻子??！

　　誰也不相信云若辰說的是真話，連靖王都呆住了，慌慌張張地趕過來，急得一腦門的汗。

　　“辰、辰兒，你別胡說！”

　　“哼！”

　　元啟帝板起臉，方才的高興勁兒去了一大半。他陰沉沉地說：“若辰，好孩子可不能說假話來騙人！要不是朕不跟你計較……這可是欺君之罪！”

　　這話說得可有點重了。誰都能聽出來，元啟帝的話是沖著靖王去的。

　　誠王這下也不攔著云若辰了，苦苦忍著笑，就差沒當(dāng)場跳起舞來慶祝。想不到他這四哥笨成這個樣子，這種昏招都敢出！哈哈哈，這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辰兒沒有胡說呀！皇爺爺，你不相信辰兒嗎？”

　　云若辰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樣子，一把躲開想把她拉下去的父親，大聲嚷起來：“辰兒真的看見祥瑞了嘛！”

　　“辰兒別說了！”

　　靖王額頭上青筋都要爆出來了，他這輩子還沒這么緊張過。

　　“好，朕讓你說！”

　　元啟帝這下是真的被氣著了。虧他還對這聰慧的孫女兒印象不錯，想不到也是個仗著點小聰明就胡咧咧的蠢丫頭……唉，他的兒孫怎么都這樣？

　　遠(yuǎn)處的趙玄緊緊抿著唇，望向云若辰的眼睛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濃濃的關(guān)切。他……雖然他并不喜歡云若辰這種心機(jī)太深的女孩子，可一想到她或許要被皇帝責(zé)備懲罰，還是忍不住為她擔(dān)心起來。

　　在大殿的另一角，豐神俊朗的舒王卻是另一番表情。

　　舒王有種預(yù)感，這個小女孩……或許會說出一些驚人的話呢。他并不認(rèn)為這孩子會是個莽撞的蠢女。

　　“皇爺爺！”

　　云若辰“噗通”在元啟帝跟前跪了下來。

　　“您可知道，辰兒家在七月里遭了一場大火。其實……其實那天晚上，辰兒看見了一些東西……”

　　“那天半夜，辰兒不知怎的就是睡不著，恰好乳母也病休回家了，就自個起來去找水喝……忽然，辰兒看見窗外飄過一朵五色的彩云，好像還裹著塊石頭，亮閃閃的，辰兒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然后，辰兒又聞到好香好香的味道，就想打開窗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誰知辰兒一開窗子，就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朵云飛進(jìn)了隔壁院子，再然后就起了大火……”

　　五彩祥云？還帶有異香？

　　這就更扯了。

　　誠王皮笑肉不笑地說：“辰兒，不是皇叔不信你，這都是你空口白牙說的，誰能證明真假？”

　　他斜著眼睛看向靖王：“四哥，莫非你也……看見那朵五彩云了？哈哈！”

　　靖王鐵青著臉，緊咬著腮幫子不發(fā)一言，平生頭一次對女兒感到深深的失望。

　　這孩子，她知道自己的胡作非為會給家里帶來怎樣的惡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