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鐵五才是真正的鐵五。他依公治軒之言,以各種面目留在紫蘿劍派的外宗錘鐵鑄劍數(shù)百年,為的就是隱去鋒芒。
只是隱去鋒芒并不代表鋒芒不再,鐵五依舊還是那個鋒芒畢露的鐵五。
鐵五藏鋒,藏鋒鐵五。今天,鐵五不再藏鋒,他要砸船。
此處只有神殿戰(zhàn)船一首,鐵五要砸船就只能砸神殿戰(zhàn)船。
在東方霸與邢玉璇的驚訝目光中、在陳柳青崇拜驚愕的目光中、在神殿眾人的驚異目光中、在李釋風大有深意的玩味目光中,鐵五舉起手中鐵錘,砸向神殿戰(zhàn)船。
鐵五手中的鐵錘在他舉起時陡然變得巨大,猶如神兵一樣,聚引著天地之力砸向神殿戰(zhàn)船。
在鐵錘砸下時,那位面目慈祥的老者與戰(zhàn)船上的數(shù)位神殿長老還有鳳斌蔚驚覺過來,鐵五的修為竟然已經(jīng)踏進了大圣師之境,他們之中只有那位面目慈祥的老者是大圣師,但那位老者同樣不敢接鐵五砸下的這一記鐵錘,因為鐵五已經(jīng)踏進大圣師后期而老者只是剛剛成為大圣師。
老者本以為紫蘿劍派了不起就一位圣師,但此刻鐵五的修為與強悍超出了他的意料,他看著如同神兵一樣的鐵錘,暴喝一聲:“退?!?p> 這一聲退不知道是讓神殿修行者退開戰(zhàn)船,還是讓戰(zhàn)船倒退,避開鐵五的這一記鐵錘。‘退’字尚未說完整,鐵錘已然落下,砸中了神殿那首金碧輝煌威風凜凜的戰(zhàn)船。
“轟”的一聲巨響隨著鐵錘砸中戰(zhàn)船傳了出來,巨響如九霄雷動,震得整座珠璣新城搖晃了一下,也讓城內(nèi)之人隨之心神晃動,然后珠璣新城內(nèi)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那首帶給自己無盡壓抑感的巨大戰(zhàn)船被從那個天而降的巨大鐵錘砸個粉碎,戰(zhàn)船粉碎前數(shù)道身影從船上沖了出來,驚惶地逃離了那片天空。
鐵錘砸碎戰(zhàn)船后余力未消,在連接珠璣新城與紫蘿山的那條大道上砸出一個與鏡湖差不多大小的深坑來。深坑低部過了好一會后才開始滲透出一些水跡。滲出來的地下水本來是很清的,但向上涌動時混上沙土后就變得混濁起來,混濁水流慢慢地涌向神殿戰(zhàn)船的殘骸。
“鐵五,你敢砸我們神殿的戰(zhàn)船?這事你得給我神殿一個交代?!笨粗厣系纳羁优c坑中的戰(zhàn)船殘骸,面目慈祥的老者咆哮著,狀若瘋癲。
“交代?這就是交代?!辫F五言畢,向后跨出一步,身體開始消散。
“解體大法?圣火教的解體大法?”東方霸看著鐵五身體開始消散,驚訝說道。
鐵五的身體消散確實是因為他施展了圣火教的解體大法,解體大法不但解了身體也散了修為。鐵五其實早已有所決定,與其冒險碎空,還不如融進護山大陣中。
“鐵前輩……”陳柳青看著鐵五正在散開的身體,淚如雨下,哭聲喊道。
鐵五看了陳柳青一眼,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然后整個人完全散開。鐵五散開的身體細如粉末,隨著一身修為融進了紫蘿劍派的護山大陣中。紫蘿劍派的護山大陣因為鐵五一身修為的融入而變得光芒大盛,散出更加凌厲的氣勢來。
邢玉璇與東方霸都沒有料到事情的轉(zhuǎn)變竟是如此的急劇,兩人沒有說話,浮在原處,看著光芒大盛的紫蘿劍派的護山大陣。
“這事就這樣算了吧!一個大圣師換兩個歸真境,怎么看都是你們神殿占便宜了?!睎|方霸略有動容地對神殿老者說,語氣中的懶洋洋之意也稍有退減。
“這事不會就這樣算的?!泵婺看认榈睦险咭а狼旋X地寒聲說道,他說完后就準備離開。
東方霸見自己出頭說情竟然沒有任何作用,當下臉色一沉,寒聲說道:“神殿真要持勢欺人?此事就這樣算了!”
東方霸的語氣突然變得霸道起來,自現(xiàn)身后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狠、霸道。
老者回身看著東方霸,沉默了許久才說:“此事是不是就這樣算了,還得殿主下決定,我作不了主。”說完后他轉(zhuǎn)身向著遠處飛去。
東方霸看著遠去的老者,冷哼一聲后說:“好,我就去問問哪個不敢下山的家伙,這事是不是就這樣算了?”
東方霸的語氣越來越霸道,似乎現(xiàn)在的這個他才是真正的他。東方霸說完后跨出一步,身形消失不見,似乎真是去神殿找殿主理論去了。
邢玉璇見東方霸與神殿的修行者都離開了就轉(zhuǎn)身對陳柳青說:“走吧,我們回北藍門?!?p> “我想看看沈風?!标惲嗫粗嫌耔?,滿是淚水的一雙眸子流露出一絲楚楚可憐。
陳柳青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邢玉璇有些不忍心,她輕輕嘆息一聲,低首看著下方的紫蘿劍派。在鐵五一身修為融進紫蘿劍派的護山大陣后邢玉璇感覺到大陣確實變強了許多,現(xiàn)在就算以她的修為也不能輕易破開這個光芒大盛的護山大陣。
“沈風還在療傷,況且我們進不去那個地方,只能等沈風傷好后從那個地方中走出來,到時他的修為定然再度提升?!备堤煨袕淖o山大陣中飛了出來,對陳柳青說。
陳柳青聽了傅天行的話微微失神,問:“他傷得重嗎?”
“沒有傷到根基?!备堤煨写鸬馈K芨杏X到陳柳青的變化,此刻的陳柳青雖然還沒有踏實進歸真境,但她身上卻隱隱有著一絲天地之力的影子,隨時能踏進歸真境,這與沈風靠戰(zhàn)神血踏進歸真境不同。陳柳青一旦踏進歸真境,將會比沈風還要可怕。特別是她身上若有若無的劍氣,這種劍氣傅天行并不陌生,因為這種劍氣是他創(chuàng)出來的,傅天行甚至能感覺到陳柳青現(xiàn)在散出的劍氣中多了一絲凜冽一絲清冷。
陳柳青的變化讓傅天行感慨良多,再次感嘆鐵五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在鐵五的決定后是多么的不舍和不解,現(xiàn)在他對鐵五的決定再沒有任何意見了,紫蘿劍派確實沒有人有資格做陳柳青的師父,包括不用劍的鐵五和創(chuàng)出獨特劍氣的傅天行。
陳柳青最終都沒有見到沈風,因為她確實進不了那個位于紫蘿后山的宮殿,她甚至連宮殿的位置都無法感知到。邢班璇是知道那個宮殿的存在的,但她同樣無法確定那個后山宮殿的確實位置,因為后山宮殿被公治軒布下了一個符陣。那個符陣乃公治軒畢生的心血結(jié)晶,世間只有數(shù)人可以看穿,但只是僅僅看穿而已,要破開那個符陣,這世間或許只有五個人能做到,邢玉璇知道自己的師姐就是其中一個,至于另外四人……或許都碎空而去了吧?
巫長老與梁長老遠遠的看著紫蘿山的那個護山大陣,兩人看到了神殿戰(zhàn)船降臨后的一切,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對望了一眼,然后轉(zhuǎn)身向著南荒之森飛去。
傅凝霜看著紫蘿山,她此刻離紫蘿山是如此的近卻又是那么的遙遠。她在鐵五飛出紫蘿山時就已經(jīng)浮在珠璣新城西面的鏡湖上,城中之人看不到他們,就連神殿眾人在離開時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鐵五解體時她很想哭,但卻哭不出來。她看見鐵五施展解體大法而無計可施,甚至連動彈一下也不能,因為她身邊凌空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這個彪形大漢滿臉胡子,一身酒味。
傅凝霜回到紫蘿山后鐵五便讓她去鏡湖邊見一個獵戶,那個獵戶就是此刻浮在傅凝霜身邊的這位彪形大漢,大漢名為楊明亮。據(jù)鐵五說,此人乃煉器宗創(chuàng)派祖師的師弟,一生煉器無數(shù),精于符道。年輕時與鐵五亦師亦友亦敵,但鐵五說這個世間他最相信的人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楊明亮。
傅凝霜臉容悲戚,她扭頭看著正舉起葫蘆喝酒的楊明亮,質(zhì)問般說:“你為什么不出手?你早知道鐵祖師會這樣做?”
楊明亮這個名字很普通,人也長得很普通,除了身材稍顯高大外。他看了傅凝霜一眼,說:“等你修為去到圣境后你就會知道我為什么沒有出手了,到時你也會知道鐵五為什么要這樣做了?!?p> “不要急著報仇,你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是回紫蘿山去,幫派中長老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不,應該說是戰(zhàn)爭才對?!睏蠲髁琳f完后大手一揮,原來浮在空中動彈不得的傅凝霜不由自主地飛向紫蘿山,她看著楊明亮的身體慢慢消失,在楊明亮消失之前傅凝霜又問了一句:“戰(zhàn)爭?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滅了我們紫蘿劍派?是神殿嗎?”
“有些事神殿不方便做,但會有人為他們?nèi)プ觥夷苷f只有這么多了?!?p> 紫蘿劍派與神殿的這場沖突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神州,鐵五以鐵錘怒砸神殿戰(zhàn)船無疑是最為轟動最具談論性的。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在議論著……鐵五的舉動會不會給紫蘿劍派帶來滅頂之災。
但令人意外的是神殿隨后對外宣稱,沈風與傅凝霜的罪行因鐵五的死而被抵消了,但自始之后沈風與傅凝霜不得踏進中原一步,否則……殺!
沒有人知道神殿的殿主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許,當天在場的那幾人能隱隱猜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