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朋友和啤酒
張勤梁點(diǎn)完菜之后,沒過多久菜就上齊了,這一字眉大漢點(diǎn)的東西非常多,而且大部分是肉食,點(diǎn)完菜之后他還搬來了兩箱啤酒。
“嗤”的一聲咬開瓶蓋,張勤梁還沒開吃,就一口氣吹了一瓶,隨后一個長長的大嗝傳來,“嗝~~~噢?。?!真是太爽了!”
一聲之后就開始吃肉,張勤梁用筷子夾肉不是“夾”的,而是抄的,從低到上,筷子一順,就能夾起小半斤東西來,然后一口塞進(jìn)嘴里,發(fā)出了粗暴的咀嚼聲。
而丁坤雖然不吭聲,但是吃東西的速度也不慢,兩個人吃相一個賽一個,很能激起人的食欲。
“吃頭兒,吃!吃東西這種事兒就是圖個熱鬧!”張勤梁說著話又咬開了一瓶啤酒遞給了李青,李青接過去也是灌了幾口——但是很顯然他無論口腔容量還是喉嚨系都沒有張勤梁那么寬廣,喝了幾大口之后瓶里的酒也沒見底兒,于是放下了瓶子,笑道:“看來大口喝酒這種事兒,還是得有點(diǎn)天賦的。”
“那是,我從小我跟你說,就沒正經(jīng)喝醉過,啤酒過肚就是尿,白酒沒個三瓶以上,屁事兒沒有!”張勤梁和李青吃飯看起來很開心,“頭兒,我跟你說,我這輩子一共就有過一個朋友,就是這丁坤,大家也都不樂意跟我說話,今兒我也高興,你是我第二個朋友,我服你!來干一杯!”
“嗯,我也沒什么朋友?!崩钋嗵岬健芭笥选边@個詞的時候,心里有點(diǎn)壓抑的感覺——從小他就沒了父母,而且見過那種人間慘劇之后,一直也就有些怪癖。在學(xué)校的時候,他很少和其他人接觸,進(jìn)入了社會后更不能交朋友。因?yàn)樗枰獜?fù)仇,不能和人深交,家里更不可能讓外人進(jìn),所以足足20年了,他其實(shí)沒和人交心相處過。
申如意算是第一個——因?yàn)榛茧y與共。
眼前的這兩位算是第二三個——也是因?yàn)橥菜肋^。
“干!”李青瓶子碰了下桌子,正準(zhǔn)備一飲而盡,被人擠了一下凳子,灑出來了點(diǎn)啤酒。
警覺的回頭看去,李青看到的是一群路過的中專生,十六歲左右的年級,穿著有些非主流的衣服,一邊走路一邊還在吹牛逼。
“這學(xué)期,我開了三個處了!”領(lǐng)頭的是個黃毛,他一邊走一邊一邊沖著身邊的人炫耀著,剛才碰著李青凳子的就是他。
碰了李青之后,看見李青回頭瞅他,正想瞪眼,就看到了李青旁邊坐著的那兩米多渾身肌肉的大漢,還有另一個一身一臉都是傷疤滿臉兇氣的一字眉。
然后,剛想圓瞪的雙眼立刻就變成了笑臉,“哥,對不起哈!”
“沒事兒。”李青擺了擺手,別人撞他一下本身就不是有意的,而且他那么迅速的回頭只是在死亡空間養(yǎng)成的習(xí)慣而已,他擺了擺手擦了下灑出來的啤酒,繼續(xù)和張勤梁一起討論了關(guān)于“朋友”的話題。
而張勤梁今天心情也很顯然非常好,不想破壞這難得的夜晚——要不然以他的脾氣,估計早在那黃毛撞到李青的時候就一酒瓶子掄過去順便問句“傻逼長沒長眼”了。
黃毛給李青道過歉,看到他清清瘦瘦的,那兩個大漢也沒脾氣沒吱聲,就又得意了起來,繼續(xù)的向著旁邊的人吹著牛逼,最后坐到了李青不遠(yuǎn)處的一個空桌子上。
“我跟你們說啊,咱年級段的老大最近又砍了一個人……”每個中專生眼里都有一個江湖,李青也沒理會這些人,繼續(xù)和張勤梁說著話,喝著酒。
但是,片刻之后,旁邊桌的一段話引起了李青的注意。
“嗯,黑子,你說咱班還有處女嗎?”
“不好找,這都16了,除了長得不能看的,我看少了?!币粋€穿著耳釘?shù)脑谀抢镎?,“要說有,我看申小雪是,就是她成天也不說話,根本泡不上。而且他哥很護(hù)著他,天天都在學(xué)校門口守著,不好下手!”
“申小雪?”李青聽到這一句,放下了酒瓶子,注意力放到了那邊——中國姓氏里面,姓申的不多,而且親人還在學(xué)校門口的,讓他注意到了什么。
“有什么不好下手的,我跟你說,女的都是裝純?!秉S毛接上了耳釘?shù)脑挘澳切┰绞菍W(xué)習(xí)好的,估計背后的事兒越多,不然她怎么會被高中開除來我們這個破學(xué)校?聽說她以前可是重點(diǎn)高中的,而且學(xué)習(xí)很好,要不是被人搞大了肚子能來咱這破學(xué)校借讀?隨便轉(zhuǎn)個高中也比在這強(qiáng)不是?”
“也對?!倍斈兴坪醣稽S毛給說服了,來了精神,“黑子,你看這女的你能搞定不?”
“有什么的?她家就是個賣雞蛋灌餅的,她哥這幾天也沒來過。如果那女的真不愿意,我們可以下點(diǎn)面兒……”
“你說的申小雪,他哥是叫申如意嗎?”聽到“雞蛋灌餅”四個字,李青就知道事情八九不離十了,“騰”的一下從凳子上坐了起來,就轉(zhuǎn)身走到了旁桌。
“關(guān)你什么事兒?”黃毛正說的盡興,看到旁邊那桌“沒脾氣”的來問話,白了李青一眼——然后緊接著,就……
“嘭”的一聲,一個裝滿啤酒沒開口的酒瓶子掄到了他的頭上,發(fā)出了如同輪胎爆炸一般的聲音。
頓時那黃毛就被掄翻在地,滿頭的黃發(fā)變成了鮮紅。
“剛就看這逼不順眼了!”被啤酒和玻璃渣濺了一身,張勤梁拍了拍胳膊,一口吐沫吐到了地上。
而李青低頭看去,那黃毛被這一下就砸了個半死,渾身肌肉都有些抽搐了起來——這是腦震蕩的癥狀。
“這逼怎么這么不耐打?電影里不是一酒瓶下去都沒事兒的嗎?”張勤梁一酒瓶子下去之后,又在他們桌上拿起了一個新瓶子,嚇得黃毛的三個小伙伴身體立刻硬了起來。結(jié)果張勤梁拿起瓶子之后,只是咬開了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而周圍的人看到這邊打架離得近的躲的遠(yuǎn)了點(diǎn),而離得遠(yuǎn)的又湊近了點(diǎn),最后瞬間圍成了一個圓,發(fā)揮了中國人的另一個優(yōu)良傳統(tǒng)——湊熱鬧。
“電影里人家掄人用的空瓶子,你這一瓶子沒開封就掄過去,威力要大多了!而且你別忘了你有多大勁兒。”用腳尖踢了踢下面的黃毛,李青伸手把他拎了起來放在了塑料椅子上,然后一杯冰啤酒給澆在了臉上給他醒了醒神。
“空瓶子那么不夠勁兒,電影里還用什么空瓶?”張勤梁似乎突然糾結(jié)起了啤酒瓶掄腦袋的問題,發(fā)揮了申如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刨根問底。
“因?yàn)檠b滿啤酒的瓶子掄過去那氣體會爆炸,打架的時候那玻璃碎片會扎傷自己的?!崩钋嗾f到這的時候,突然有些疑惑,轉(zhuǎn)頭看了張勤梁一眼,“不是吧,你沒用酒瓶打過架?不像你??!”
“沒,那東西太脆不順手?!睆埱诹簱u了搖頭,“我喜歡用斧子?!?p> “斧子”一句話說的很認(rèn)真,那黃毛剛被冰啤酒澆醒,就差點(diǎn)嚇得又暈了過去??吹竭@情況,李青趕忙拍了拍他的臉,“哥們,清醒點(diǎn),你要閉眼我就只能給你來點(diǎn)刺激的了……”
“哥……哥,我錯了,啥事兒咱不能好好說……”黃毛聽見李青那平靜的聲音,嚇得趕忙強(qiáng)打精神睜開了眼,而周圍他的同伴們更是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嗯,那我問你答?!崩钋帱c(diǎn)了點(diǎn)頭,確認(rèn)黃毛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時候,說道:“申小雪是不是申如意的妹妹?”
“哥,我不認(rèn)識叫申如意的……”黃毛剛說了一句,就看到旁邊的張勤梁臉色有變,趕忙補(bǔ)充道:“真不知道,我班那個女的轉(zhuǎn)來沒多長時間,而且從來不跟人說話,你不信問他們!”
“對,那女的都沒說過話?!倍斈新牭近S毛的求助聲,趕忙道。
“哦,對了,他哥是這賣雞蛋灌餅的,就那個攤!”黃毛強(qiáng)壓住自己有些抽搐的手臂肌肉,指了指李青先前看到的那個破攤子。
“哦,這樣?!崩钋嗦牭竭@句話,知道自己沒問錯人,然后繼續(xù)問道:“那申小雪家你知道住哪不?”
“知道住哪棟,我以前跟過去過?!秉S毛回道。
“嗯,那你給我?guī)н^去,我找她有事?!?p> “行,行哥,我給你帶路,很近的?!秉S毛說著話就想站起來,但是因?yàn)轭^上那一下太重,起來的時候很是踉蹌。黃毛起身后,李青看到旁邊的圍觀群眾里有好事的已經(jīng)在打電話了,他怕人報警就給攤主留下了幾百塊錢,押著幾個中專生一起離開了這里。
申如意的家離這里很近,事實(shí)上城中村這種地方也不會很大,幾人走出夜市區(qū)后,又轉(zhuǎn)了幾次彎就到了一個筒子樓前停下了腳步。
“哥,就里面,可能是一樓左邊的那一戶?!秉S毛指著樓道說道:“因?yàn)槲乙郧翱此M(jìn)去之后緊接著里面燈就亮了?!?p> “行?!崩钋帱c(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一眼黃毛知道對方不敢說謊,就道:“走吧,小雪是我親戚,以后有什么主意別打到她身上。”
“知道了,哥,我懂!”黃毛聽見了李青的話,抹了下臉上的血,“我懂!”
“懂就走吧,我會時常過來的。”拍了下黃毛的肩膀,讓他走人。
他的同伴看到黃毛放行,也算有點(diǎn)義氣,上前就攙起他離開了這里,等到幾個鄉(xiāng)非痞子離開,李青整了整衣服和張勤梁兩人一起走進(jìn)了筒子樓的樓道之內(nèi),然后對著左邊的房間敲起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