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妹妹背上的娃娃

　　張燕包扎完傷口，在等司機(jī)接她回去，可能是打點滴的原因，她頻繁上廁所。

　　幾次經(jīng)驗過后，她已經(jīng)習(xí)慣使用右排第三個坑位。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jīng)下山，夜幕降臨，空曠的廁所靜悄悄，粗壯的水聲在廁所內(nèi)形成回音，片刻后傳來沖水的聲音。

　　張燕手心被玻璃扎穿，行動不便，在里頭整理了半天。

　　動作不靈便讓她本就不算好的心情變得更差。

　　她雖然換了干凈衣服，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披散的頭發(fā)黏著汗液，沒有上妝的臉上滿是坑坑洼洼。

　　她也是千嬌萬寵的小公主，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啊啊??！”廁所里傳來張燕煩悶的低吼聲，宣泄她的不滿。

　　突然，廁所內(nèi)的照明燈滅了一下。

　　但隨即又開了。

　　張燕沒太在意。

　　片刻后，那幾盞照明燈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像是受到磁場干擾一樣。

　　燈變得忽閃忽滅。

　　“真是垃圾，連個廁所都管理不好?！睆堁嗪苌偈褂霉矌?，她覺得保潔人員工作不到位，嫌臟。

　　“回頭定要投訴她們，這點工作都做不好，活該只能做保潔！”

　　她迅速整理完，打開廁所門開關(guān)，拉了一下，沒打開。

　　她又用力扯，門外像是被什么硬物卡住了。

　　該死的，明明這里只有她一個人，門什么時候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張燕想到今天的遭遇，氣得前胸起伏，“都是那個賤女人傅之南，掃把星、晦氣精，別以為有秦凱風(fēng)出頭就了不起了，等我出去，那錢我遲早要讓她吐出來！”

　　她發(fā)泄似的朝門用力踢了一腳。

　　“嘶……啊……”

　　門一點事都沒有，倒是張燕自己的腳疼得讓她齜牙咧嘴，眼淚差點掉出來。

　　她捂著腳往后退，“噗通”一聲，手機(jī)好巧不巧正好掉到坑里了。

　　“啊啊??！”她顧不上腳疼，看著手機(jī)屏幕從亮屏到黑屏，氣得她直跺腳。

　　運氣更不好的是，原本忽閃忽滅的燈徹底黑了。

　　整個空間都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門口處的安全出口泛著微弱的綠光。

　　黑暗中，人的聽力會更加敏銳。

　　她聽到門口傳來高跟鞋走路的聲音，不是腳跟落地發(fā)出的清脆聲，而是腳尖點地的沉悶聲。

　　這人，居然是用腳尖在走路！

　　“保潔嗎？快把門打開！”張燕語氣不好，用命令的口吻說話。

　　腳步聲在忽近忽遠(yuǎn)，感覺那人在廁所里踱步。

　　沉悶地腳步聲傳了好一會便停了。

　　而后又傳來開廁所門的聲音，還有拖地的聲音。

　　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完全不受黑暗的干擾。

　　廁所門全部都被打開了，唯獨張敏這一間。

　　可那人就是不回她話。

　　也不敲她的門。

　　哪個正常人會在在黑暗中踱步、打掃衛(wèi)生？

　　“你是誰？”張燕的聲音微變，想到之前看過的恐怖小說，說那種東西，它們走路的時候都是腳尖點地的。

　　她的聲音在廁所內(nèi)形成回音，那個人還是沒有回答她。

　　不知道是不是張燕自己心理作用，她覺得那點地的聲音越來越靠近自己。

　　她幾天前剛玩了一本靈異事件的劇本殺，此時此景讓她又想起了那些恐怖的畫面。

　　她被恐懼的感覺侵襲全身，只覺得渾身冷嗖嗖的。

　　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見，她害怕得縮到廁所最里頭，后背挨著木板，整個人緊張得身體發(fā)僵，一顆心挑到嗓子眼。

　　“有……有人嗎？”她心底害怕極了，但還是安慰自己要相信科學(xué)，一切恐怖的東西都是自己在嚇自己。

　　“男孩可以玩什么？

　　青蛙、蝸牛，還有小狗的尾巴。

　　女孩可以玩什么？

　　砂糖、平底鍋等等的好東西。

　　那我呢？我可以玩什么？”

　　張燕門外傳來歌唱聲，語調(diào)歡快，聲音卻是嘶啞而縹緲，像是喉嚨被什么東西卡著一樣，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張燕知道這曲暗黑童謠，是血腥瑪麗亞。

　　她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服，嚇得聲音變得哽咽，但還是努力裝起膽子說道：“是誰？少拿這種把戲糊弄我，給你個機(jī)會，現(xiàn)在、立刻、馬上把我放了，我可以不計前嫌?！?p>　　門外安靜下來，走路聲消失了，仿佛剛剛的動靜都不存在一樣。

　　過了幾分鐘，門外依舊靜悄悄。

　　張燕緊張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些，都是自己嚇自己。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想著要如何出去。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什么冰冷得東西纏繞住。

　　她以為是廁所內(nèi)的拖把，蹲下身子，手摸到腳踝，想要把東西扔開，但指尖碰到那東西，冰冷、軟綿綿，像一只在水里泡久的手！

　　“可以玩很恐怖的游戲喔——”

　　那道嘶啞恐怖的聲音在張燕的腳下響起，語氣雖然歡快，但卻讓人心底發(fā)毛。

　　“啊啊??！”她嘴巴里發(fā)出尖利恐懼的見喊聲，整個人癱坐到地上往反方向爬去，眼淚都被嚇得直流。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連響三下，很急促。

　　“不要！不要過來！”張燕的身體已經(jīng)縮到最里頭，沒有地方能給她躲藏，她全身冷汗，緊張地盯著門，邊哭邊喊。

　　“妹妹背上的娃娃破了像，

　　然后爸爸叫我?guī)蛶退?p>　　我找啊找，

　　最后找到了你。”

　　張燕覺得那道恐怖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吟唱一樣，她身上沒個細(xì)胞都寫滿了抗拒，整個人顫抖。

　　可門外歌聲沒有停下的意思，還似乎有向上攀爬的聲音。

　　“啊啊啊——”張燕驚恐地尖叫，整個身子滑落到地上，失去了意識。

　　廁所的燈亮起，門也從外頭打開，一只蒼白的手先伸了進(jìn)來。

　　“真沒意思。”女子脫下硅膠手，扔到垃圾桶里，看著昏迷不醒的張燕，道：“我若是破了皮，可能就真的會找你要哦?！?p>　　傅之南的聲音恢復(fù)往日的婉轉(zhuǎn)柔和，杏眼里裝滿了無辜，歪頭看著張燕，喃喃道：“下回嘴巴記得放干凈些?！?p>　　她踩著高跟鞋出門，腳步輕盈，“噠噠”的回音像一首歌謠，她嘴里還哼著歌。

　　“妹妹背上的娃娃破了像……”

　　臨走時還不忘將“正在打掃”的標(biāo)示牌放在廁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