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云沒見過洛杉磯的凌晨四點,可他確確實實正在經(jīng)歷丹江市的凌晨四點。
寒風中,即使是小雪也足夠要了在外等候的程青云的命,風毫不吝嗇的對他投懷送抱,程青云的腦袋緊緊縮在領子里,盡量只漏出一雙眼睛,起初他的雙腳還老老實實的站在地面上,慢慢的雪地中的踢踏舞不自覺的表演起來,現(xiàn)在的他膝蓋也跟著前后擺動,如果不運動運動,他感覺自己瞬間就要被風雪所吞噬。
兩只手互相伸進對方的袖子彼此取暖,大鼻涕默默地順著它的跑道前赴后繼,程青云看了眼手表,四點十分,再等等就快了吧,這種事不光彩,怕被發(fā)現(xiàn)的人會早點結束。
程青云躲在隱秘的角落里,盯著丹江酒店的正門,他在等那個女人。
為什么本該老老實實上床睡覺的他,跑到了酒店門口?因為電熱毯。
在昨晚都把衣服脫好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嘗試去點開電熱毯取暖。
此時他卻發(fā)現(xiàn)電熱毯斷路了,斷的整整齊齊,被人惡意破壞過。
這又是什么時候的事,起初壞掉的花灑還能讓他吃驚,這次發(fā)現(xiàn)壞掉的電熱毯時,他已經(jīng)不那么驚訝了,不過是又一個或者同一個人企圖殺死心心,不過這個人也沒有成功,因為電熱毯壓根就沒工作過,如果真的工作了那陳一心以及整個房子就已經(jīng)燒成灰了。
他一下子睡意全無,干涸的喉嚨發(fā)緊,他走到廚房,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水喝,既然孫振國送給她了,那就嘗嘗對方的好意吧,程青云給自己沖了一杯進口咖啡。
他喝不慣,味道怪怪的,有股煤氣味,他警覺地放下杯子,走到煤氣旁,閥門是緊的。
電熱毯沒有工作過,花灑也沒有電死心心,他不認為咖啡是導致她死亡的原因,很明顯,心心是煤氣中毒而死。
誰能有機會讓心心煤氣中毒?那就是曾經(jīng)到過這里的人們,目前來看,肖超璐,孫振國,黃娟。
他在心里思索著,肖超璐與孫振國各自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黃娟沒有來過這里,這說明什么?說明她什么也沒做?還是說明她做了什么都無所謂了,因為她不在乎?或者她做了什么自己都不后悔?他的思維有些凌亂。
但是有一點能夠肯定,無論是誰開的煤氣罐,一定是最后一個到過這里的人,因為就算心心無法聞到煤氣味,拜訪者肯定能聞到,他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冬天風很大,外界的味道與屋里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就像當時自己發(fā)現(xiàn)煤氣味一樣,只要一開門就能夠聞到,外人就算是不為心心考慮也會為自己是否會中毒而考慮,除非那個人是一直在屋里,直到他走的時候才打開煤氣罐,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安全。
他在腦子里再次按自己的想法走了一遍畫面,有這么四個人,或者三個人,在咖啡里下了安眠藥,在花灑上動了手腳,在電熱毯上造成了斷路,最后一個人在他們之后拜訪,在臨走時打開了煤氣。
接下來是陳一心的動作,她送走了拜訪的人,喝了咖啡,去洗澡,被電傷,疼痛讓她清醒,因為電傷失去了嗅覺,最后在稀薄的氧氣下死于煤氣泄露。
說得通了,看來黃娟也在他的調查范圍內,這就是他在風中等待黃娟的原因。
可當時也就是十點多,他不可能那么早就蹲在丹江酒店,他想再睡一會,可進口咖啡就是不一般,他還以為早就產(chǎn)生了咖啡因抗體,沒想到不過是勁不夠大而已,在床上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折騰了好幾圈,最后看了一眼表,兩點。
要不就出發(fā)吧,早點去蹲點更穩(wěn)妥一些,程青云洗了把臉將最后的衣服穿上,鎖好門,在黑暗中上了一輛出租車。
到地方也就兩點半,這讓他后悔自己出門早了,街邊的商鋪都已經(jīng)關了門,由于丹江酒店臨近火車站,他曾考慮過要不要去火車站里等候,可又害怕對方突然出門自己看不到,只能這樣找個陰暗的角落等著了。
“住店嗎?小伙子?!币粋€上歲數(shù)的大哥同樣哆哆嗦嗦的問他。
“不住?!?p> “五十?!贝蟾缟斐鲆粋€巴掌。
“不住。”光說話程青云就上下牙打架。
“保你滿意,五十,大學生。”在黑暗中大哥努力的沖他挑動眉毛。
“不住?!?p> “草,你死去吧,傻X玩意。”
就這樣又等了得有一個小時,程青云看到了自己的目標,一個穿著貂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挽著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的高個子男人出現(xiàn)了。
他的計劃就是抓到黃娟然后忽然在她面前出現(xiàn),撞破她的事,往后還按這個把柄咬住她,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是在她面前。
他也害怕,這要是撞錯了人可怎么辦,畢竟丹江市可能不止一對男女今晚選定了丹江酒店過夜,無所謂吧,大不了挨一頓打。
可不知道的是,他以為自己待在陰暗的角落里,有一個人自從他出現(xiàn)就一直在跟蹤著他,他等了幾個小時,那個人也就等了幾個小時,他等待著的是暗處里的黃娟,另一個人等待著的是明處里的他。
這個人什么都看見了,也什么都聽見了,他看見了程青云的踢踏舞,也聽到了小旅店老板的詛咒,他是有備而來。
正當程青云的心思全放在如何出現(xiàn)在黃娟面前時,身后的人慢慢的跟上了他,在風雪中,這些聲音被很好地掩蓋掉了。
“誰?”程青云感覺到了異樣,可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發(fā)出聲音,他的脖子被狠狠地卡住,只能動動嘴唇,根本做不出呼救,雙手完全用不上力量,只能漫無目的的胡亂抓著空氣。
對方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狠狠掐著程青云,就在他要失去意識時,一把冰涼的刀子貫穿了他的身體,他被放了下來,無力地感受到了對方離開,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