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三關(guān)
陳同略一猶豫,隨后往前幾步,來到屏風(fēng)前站著。
一股柔和的氣息掃過他的身體。
只聽龍主說道:“一般人聽到天龍衛(wèi)三個字就嘩然變色,內(nèi)心無比恐懼,但你站在我的面前,內(nèi)心竟然沒有絲毫波動,甚至沒有一絲尊崇。”
“當(dāng)真是個特別的人?!?p> “那位天人救了你,或許也改變了你。”
“陳同,我且問你,你是否愿意加入天龍衛(wèi)。”
陳同沒有遲疑,點頭說道:“小吏愿意?!?p> “這屏風(fēng)上有三道難關(guān),你若是能連過三關(guān),我便準(zhǔn)你入天龍衛(wèi)?!?p> 龍主抬手輕輕一揮,屏風(fēng)閃過一道光芒。
陳同抬頭再次看向屏風(fēng),卻是恍惚間來到了一座木橋前。
橋下水流,橋上馬走。
有枯藤老樹立于荒野郊道。
馬上有瘦弱老人騎馬而視。
“橋前何人?”
老人舉著鞭子問他。
陳同左右看了一眼,四下只有自己一人,這話顯然是在他,于是潤了潤嗓子,說道:“小吏陳同,為破屏風(fēng)三關(guān)而來?!?p> “哦哦哦。原來又是個破關(guān)的小子?!?p> 老人放下手,瞄了他一眼,說道,“屏風(fēng)三關(guān)不是三個關(guān)卡,只是三個問題,你能答這三個問題就算過關(guān)?!?p> “老夫姓柳,名五,算是半個儒生。第一個問題由老夫所出。”
“君王一言以行事,天下皆臣服。若君王惡,則天下惡之,若君王明,則天下明之?!?p> “小子聽好,老夫的問題是:若君王不賢,天下可否使君賢?”
陳同不假思索的回道:“不可?!?p> “你還沒有思考,如何知道不可?”
柳五眉頭一皺,對陳同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
陳同卻是笑道:“以前讀書的時候,老師也經(jīng)常以這樣的問題來考校我,所以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p> “圣人言,天下先而君王后,天下重而君王輕。老先生認(rèn)為什么是天下?”
“大殷境內(nèi)之所有土地便是天下?!?p> 柳五回到。
陳同微微頷首,又道:“那天下是何人之天下呢?”
柳五道:“乃君王之天下。”
陳同搖頭道:“乃天下人之天下?!?p> “老先生與我所讀之書不同,所以認(rèn)為的天下也不相同。若天下先,君王后,那天下人就在君王之前,所以君王不賢明,那是君王的問題,天下人只需要賢明的君王?!?p> “嗯?”
柳五臉色一變,陳同的話說的很含蓄,但他卻聽出了真正的意思。
“這是反賊之言,你好大的膽子!”
陳同微微一笑,道:“老先生誤會了,這不是我所說,是圣人所言?!?p> “有問題找圣人,論罪也論不到我頭上。”
柳五眉頭漸松,看向陳同道:“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天下可否使君王賢明?!?p> “老先生難道忘了,我已經(jīng)回答過了?!?p> “不可?!?p> 陳同呵呵一笑,“我與老先生都是天下人,你我可使君王賢明?”
“老先生如果能讓君王變得賢明,也就不會躲到屏風(fēng)世界里了?!?p> “所以老先生從一開始就有答案,何故多此一問?!?p> 柳五嘆氣道:“你的老師是誰?”
“泰安城一個沒名字的夫子,幾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陳同回到。
“真是可惜?!绷宓溃斑@一關(guān)勉強算你過了,但你記住,屏風(fēng)內(nèi)的話,不要在外界傳說,否則必有殺身之禍?!?p> 陳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讓天下人推翻皇帝的統(tǒng)治,換一個賢明的人來當(dāng)君王。
這話等同造反。
陳同無非是摸清了柳五性子,投其所好才這么回答。
見人說人話,見鬼就要說鬼話。
第一關(guān)過得輕松。
柳五從橋上走下來,把道路讓給陳同。
陳同向他一拱手,便他上木橋,往前方走去。
柳五在后方突然說道:“關(guān)于你所說的天下之屬以及那個答案我很感興趣,等你過完三關(guān),有機會老夫再尋你深入探討?!?p> 陳同回頭看向小橋邊,柳五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會身繼續(xù)向前走,剛踏出一步,忽然來到了一座冰雪封天的銀色雪地。
雪地中堆起了一個雪人。
他走到那雪人前好奇地打量起來。
誰在此地堆放的雪人?
當(dāng)真古怪。
正準(zhǔn)備離開,忽然聽到雪人的聲音。
“施主,能麻煩你替我撣去身上的積雪嗎?!?p> 陳同愣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不是雪人,而是一位在此禪坐的老和尚。
他連忙為和尚撣去積雪,終于見到了這位面容枯黃,瘦弱如皮包骨的苦行僧。
“禪師,您坐在這冰天雪地是為何?”
陳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他知道這是自己要闖的第二關(guān)。
老和尚面露微笑,道:“此心安然,何處不是極樂?!?p> “施主,我有一問。”
“三百年前天荒有一和尚法號云禪,此人乃法妙寺經(jīng)武院首座,一日受阿羅漢指引,往菩提院見法妙菩薩,菩薩說在極西有一處佛法不傳之地,那里被無數(shù)邪魔占據(jù),大街上處處可見白骨?!?p> “菩薩問云禪,可愿意前去解救那佛法不傳之地的民眾。”
“云禪點頭答允,愿意前往,因此背負(fù)經(jīng)書而去,在極西之地住下三年,日日在大街上講說經(jīng)文,三年之后,極西之地已淪為邪魔之國?!?p> “云禪和尚講經(jīng)失敗,只能退回法妙寺,但因見過了邪魔之國的極惡行徑,云禪和尚的佛心受到污染。”
“他被法妙菩薩鎮(zhèn)于一座塔下,以法妙寺眾和尚的經(jīng)文之聲為他洗滌佛心。”
老和尚說到此處,看向陳同,道:“施主,老僧請問,要如何解救邪魔之國的百姓?”
陳同微微一愣。
他知道這件事情。
因為這件事實在太有名,以至于大殷王朝境內(nèi)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jù)說法妙寺的和尚是受了天荒國主的請求,去度化邪魔之國,但三百年間,法妙寺為此賠上了數(shù)百名神通境的大和尚,好幾位羅漢也因此受到污染而被法妙菩薩鎮(zhèn)于塔下。
這個問題其實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
陳同猶豫了半晌,看了一眼老和尚說道:“殺?!?p> “殺?”
老和尚眉頭一皺,道,“以殺造業(yè),此乃絕路。”
“禪師,邪魔之國存在三百余年,受其殘害之人至少百萬,而禪師若在三百年前以殺斷業(yè),卻是救了數(shù)百萬人的性命?!?p> “正因為法妙寺的一根筋,數(shù)百萬人死去,這份罪業(yè),法妙寺要讓誰來承擔(dān)?”
陳同看向和尚,“是禪師,還是那位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