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戲不演了

　　這個店小二是之前如意和趙君顧來的時候，招呼過他倆的那個小二，眼尖地認(rèn)出了如意來，如意疑惑地順著小二哥的手指看去，窗邊坐著的人卻是趙君顧。青衫落拓，隱隱風(fēng)流，人如玉，世無雙。正舉著茶杯，細(xì)細(xì)地品味清茶，看著窗外的景色。

　　如意突然覺得窘迫，看著小二哥，搖了搖頭，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我不是他等的人，我和這位公子是一起的?！?p>　　小二哥又看了一眼窗邊的趙君顧和眼前的如意，心覺得自己的記憶不應(yīng)該有問題的才對，為什么這兩個人不是一起的，好奇歸好奇，還是接著為如意和容安引路，“兩位是在樓下還是去雅間？”

　　“雅間。”

　　“樓下。”

　　喊雅間的如意，說樓下的是司馬容安。如意看著司馬容安，自己想要躲開趙君顧所以選擇樓上，卻不明白他這樣身份的人物為什么會選擇樓下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只聽容安又說道：“那窗邊就有空位置，就那里吧?！比莅步o店小二指了指與趙君顧位置隔空相對的那扇窗戶邊上的桌子。

　　“好嘞！”小二在前面引路，幾個人一道跟了過去，趙君顧專注著手里的茶杯，絲毫沒有注意如意和容安已經(jīng)坐在了對面的桌子上。司馬容安先坐在了趙君顧的對面的位置上，如意只得坐在容安的對面，背對著趙君顧。

　　司馬容安看出了如意心中的疑惑，一邊往窗邊走一邊低低說道：“我雖是生在深宮朱門之中，卻也要在這塵世里體驗(yàn)世俗的味道?！比缫庠谛睦锔拐u，感情你這是貴族偶爾放下架子來體驗(yàn)平民生活來了，可是要和趙君顧同處一個空間，相逢不相識總覺得別扭。

　　如意自從落座后就一直安安靜靜的不再發(fā)出聲響，這可真是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詎不識。小二哥很快就將容安點(diǎn)的菜上來了，容安點(diǎn)了很多清香爽口的菜肴，要是在往日如意應(yīng)該很快就會舉起筷子大行饕餮之舉，但現(xiàn)在一來風(fēng)寒就沒有太大的胃口，再者與心頭掛念的那個人同處一個空間，他卻在等著別人。

　　是不是真的沒有緣分呢？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要死心的時候呢？

　　“君顧，久等了?！睂O綺羅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如意的筷子在空中頓了頓，果然啊，果然是她。容安觀察著低垂著頭的如意掩飾著自己的神色，又看著孫綺羅落座在趙君顧的對面，也沒有注意他們這一桌人。

　　“綺羅，你來了，看看要吃什么吧。”趙君顧的聲音里還帶著淡淡的笑意，明明聲音不大，卻還是幽幽地傳入到如意的耳中，聽得一清二楚。

　　“容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感謝你的盛情款待，但是現(xiàn)在身體多有不適，原本以為風(fēng)寒已經(jīng)好多了，但是現(xiàn)在腦袋又疼的厲害，所以想先回去休息了，不好意思啊，告辭了?！比缫庠秸f頭低得越低，最后以手撐著桌子就從位置提著裙子就向門口要跑開。

　　但是她起身太過匆忙，太過倉皇，茶白裙腰間的綬帶掛在了椅子的把手上，所以還沒等她跑開，她先連帶著椅子跌倒在地上。原本喧嘩的一樓，頓時變得寂靜，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跌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容安想去拉她，卻見她緊緊地咬著嘴唇，一臉倔強(qiáng)，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唇現(xiàn)在更是蒼白。

　　“如意，你沒事吧？”容安過去看她，容安的這一聲如意，也驚到了把視線投過來的趙君顧和孫綺羅。容安和如意立在一樓的大堂中央，一個風(fēng)采高貴，一個滿身狼狽。

　　趙君顧想要起身過去查看，卻被孫綺羅叫住了，有僅能讓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現(xiàn)在過去，這戲就白演了，那邊是二皇子你也看出來了?！?p>　　如意搖搖頭，“沒事，沒事，我沒事……”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不敢看這屋子里的一圈人，低著頭就要接著往外走。

　　司馬容安卻扣住了如意的手腕，“季常，結(jié)賬，你現(xiàn)在病著，身體狀態(tài)不太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正好也有馬車，送你回去也方便。”

　　如意一直不敢看趙君顧和孫綺羅那邊，只希望他們根本沒有看見自己，這一病未免病得太狼狽了些，說起來趙君顧說他要纏著自己的，為什么自己氣場還這么弱，連上前去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就這么跑了也太憋屈了，跑到了門口的如意猛地回頭，又向趙君顧那里跑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司馬容安被晾在了一邊，結(jié)完賬的陳季常皺著眉看著跑到趙君顧面前去的那個女人，未免也太膽大了些，一句話不說就敢把二殿下甩在一邊。

　　“前天你為什么沒來？”如意直直地就站在了趙君顧的面前，輕輕地問道。趙君顧沒有想到她已經(jīng)看到他們了，被如意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問，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容安在場也不能將實(shí)情全盤托出，只說道：“前天兵部的大人來了，跟我交代了很多東西，我們談?wù)摿艘徽?，所以才趕不過去的?！?p>　　你說謊，你騙人！如意內(nèi)心瘋狂地嘶喊著，但卻沒了拆穿他的欲望，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單純太好騙了。一樓的食客看著這四個人，各自在心里都衍生出一段八卦來，竊竊私語他們幾人的關(guān)系，聽得如意眩暈頭疼，拿著手指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只覺得乏力。

　　“如意，你染了風(fēng)寒？”趙君顧看著她的臉色和神情俱是不對勁，聲音也沙啞，連忙問她。

　　如意卻被趙君顧這句話弄得快哭出來了，這幾天你都沒來看我，你當(dāng)然那是不知道了！

　　“趙君顧你欺負(fù)人。”如意回轉(zhuǎn)身體，再度向門口跑去了。

　　“如意！”趙君顧只覺得事情有哪里出了錯，如意剛剛出去的模樣怎么看怎么有著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和去年罵自己混蛋的時候的那個眼神太像，好像自己不跟過去，就永遠(yuǎn)也別想靠近她了一樣。

　　“如意你等等！”趙君顧也不管孫綺羅要他幫她演什么戲了，綁架事件的真相自己可以找，找不到真相有如意也夠了，以后守護(hù)好她的平安喜樂就好。

　　司馬容安在旁邊看著孫綺羅，看著趙君顧，看著如意，看著他們每個人的表情，如意脆弱而決然，趙君顧神情焦急，孫綺羅的眼里溢滿悲傷。眼見著趙君顧追了過來，容安也就沒有再插手管如意，以眼神示意陳季常，兩人先出了醉客樓，坐著馬車離去了。

　　如意見趙君顧追了過來，加快了腳步，但是哪里敵得過趙君顧的大步子，何況又病著，體力上面就差了一大截，不消兩下就被追上了。

　　“如意，你先別跑了。”趙君顧的大手一手?jǐn)堖^如意，不管她的掙扎只把她擁在懷中。

　　“你追來干嘛！孫綺羅還在里面呢，你把人家丟在里面算什么！”如意推趙君顧的胸口又推不動，別又別不開，又氣又急，只好扯著嘶啞的嗓子喊了一通，一邊喊一邊在心里默默地為自己的形象流淚，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像個潑婦的樣子了。

　　“你先告訴我你跑什么！”趙君顧見如意不再掙扎了，一手松開托起她的臉頰，“如意，你跑開的時候那神情太嚇人了，雖然天涯海角都愿意跟你去，但我還是一點(diǎn)也不想再從長安追著你跑到別處?！?p>　　“你還好意思問我跑什么啊……你騙我欺負(fù)我還不讓我跑了，你這人怎么恁地霸道！”如意是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問題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往著趙君顧的衣衫上面蹭了過去。

　　“我什么時候騙你？”趙君顧皺著眉頭看著如意蹂躪他的衣服，這丫頭真是越來越……

　　“我再問一次，你沒騙我嗎？”如意仰著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新啼痕壓舊啼痕，看著趙君顧的目光灼灼，一點(diǎn)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趙君顧開始思慮最近對如意所說的話有沒有不誠實(shí)的，百思不得其解。把自己和如意所說過的話一一在腦中回想一遍，最后靈光一現(xiàn)。想起了剛剛在醉客樓大堂里面她問自己的話，前天為什么沒有去應(yīng)邀，剛剛她又字字句句提到孫綺羅，這兩天和孫綺羅相處，也從她那里明白了不少女兒家的心思含義，頓時有種心領(lǐng)神會的感覺，剛剛的萬分擔(dān)心焦急的神情慢慢舒緩。

　　“如意，你是不是看到了前天我和綺羅走在一起吃醋了？”趙君顧的聲音開始帶著點(diǎn)狹促的笑意，看著她朦朧的淚眼。

　　“吃醋？鬼才吃醋咧！你騙我你還這么理直氣壯，有沒有天理了！”如意被他狹促的笑意弄得十分之不好意思，好像做錯事的人是自己一樣，本來臉頰上泛著的潮紅迅速綿延到耳根和脖子上。

　　趙君顧用手貼了貼如意的額頭，“你現(xiàn)在還發(fā)熱呢，到處跑，又是哭又是鬧的，身體還能好了嗎？你是不是沒吃藥？從前你每次吃藥就跟新兵上戰(zhàn)場似的，沈家的人能不能治得住你，肯定有沒有吃藥對不對？”趙君顧?quán)枥锱纠舱f了一大堆，如意都沒有注意聽，只在腦中反復(fù)咀嚼“吃醋”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