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p>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全縣中小學數(shù)學競賽的時間了。鎮(zhèn)小一共給了兩個名額,司函是毫無疑問的選手之一,另一個該派誰去呢?從近幾次的考試成績看,周玲表現(xiàn)的一直不錯。
為了穩(wěn)妥起見,學校又組織了一次考試,結(jié)果司函第一,周玲第二。她們倆就是不可否認的競賽人選了。
那兩天,司函的心情出乎意外的好,她覺得周玲一定會和自己一道升入縣重點中學,那時,她就可以離開家,和她真正喜歡的人一起學習和生活了。
競賽之前,數(shù)學王老師說學校沒有老師能帶司函和周玲去,要她們回家和家長說,讓兩家商量商量,看看誰家的家長陪著去考試。周玲的奶奶病重,爸爸不能脫身,媽媽去還不如不去。周玲問司函的爸爸媽媽可不可以去。司函苦笑著說,我爸爸在那么遠的地方教學,一個月也才回來一次,我媽媽說最近要給她升職,請假不好。
周玲說,那怎么辦???這么好的機會,我們不去多可惜啊。競賽如果得名次,考縣重點時是可以加分的。
司函看了看周玲,不用家長陪,就咱倆去。
周玲說,那怎么可以?。恳话俣嗬锏?,就咱倆?還有,我們從來沒去過縣二中啊,找到了嗎?
司函說,有什么找不到的?再說了,咱倆馬上就要去那里上學了,難不成每次都要用家長送。
周玲看著司函,這個又矮又瘦,平時喜歡沉默的同桌怎么這么有主意呢?可是,如果不去就會失去一次很有可能的加分機會。
周玲決定和司函一路同行,為了心中美好的理想,兩個少年就這樣相約著出發(fā)了。
鎮(zhèn)上去縣里的路十分不好走,又趕上雨季,沙石路上到處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大坑。大巴車在泥沙中艱難的左突又沖,車上的人一會顛起來,一會兒拋下去,大呼小叫的像極了一窩受了驚嚇的馬蜂。
她們到縣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七點了,初夏的天還沒有黑,太陽將落未落。司函說,我們先找到學校,然后在學校附近找個小旅店,到了旅店后再吃東西。
九十年代的小縣城還有很多人家靠燃煤做飯,下了班的人們紛紛點燃了爐灶,裊裊炊煙伴著落日,飯菜的香氤氳了小城的天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司函和周玲緊緊拉起了手,這就是課本上說的人間煙火嗎?
司函和周玲一路問詢著找到了縣二中。夜幕初降,校園里靜悄悄的,火燈通明的教室把這安靜的校園映襯得格外莊嚴神圣。司函和周玲佇立在大門外,看著校園的燈光,心已走進了其中某一間仰慕已久了的課堂。
司函和周玲住在了一個叫做平安旅社的小店,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間里,擠擠巴巴安了三張床。司函和周玲住了其中的兩張床,老板娘說,另一張床也是一個女孩,但是她已經(jīng)三天沒來住了,你們不用管,晚上只管睡,她如果回來,自己不鑰匙。
因為是第一次離開家,盡管在車上顛簸了一個下午,司函和周玲還是興奮得無法入睡。開始時她們議論著明天的競賽,猜想大致該出什么題,后來就說這個學校是那么的漂亮,那亮著燈的教室里會是什么樣呢?明天的考試會在哪一間呢?
因為實在無法入睡,周玲就從自己的床上直接爬上了司函的床。兩個小女孩繼續(xù)憧憬著她們美好的未來,探討著如何戰(zhàn)勝走向美好未來路上的艱難險阻。
就在她們快要迷糊著了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接著一股濃郁的酒味占居了整個房間。是另外一個床的回來了嗎?怎么是兩個人的聲音呢?不說是一個女的嗎?怎么還有男人壓低了嗓子急急的說著什么?
司函和周玲瞬間清醒了。兩個孩子嚇得緊緊抱在了一起,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那個男的急急的邊脫著衣服邊說,你總是說要我多照顧你,我也要生活?。课夷睦镉心敲炊嗟腻X?
女的說,還是算了吧,那邊床上有人。
有啥人???我問老板娘了,是兩個小崽子,都睡死過去了。
司函覺得喉嚨間有一個異物在一下一下地撩撥她,想咳嗽,卻不敢。她只好把牙關(guān)咬得緊緊的。
那個女的好像也脫了衣服,兩個人上了一張床,然后就是毫無節(jié)制的粗重的呼吸和劇烈的運動聲。劣質(zhì)床板聲嘶力竭地叫喚著。是酒味持續(xù)發(fā)酵了嗎?司函覺得已經(jīng)窒息。
早上醒來的時候,對面的床上空無一人,只有惡臭的酒味還在。
司函一時恍惚,難道這是一場夢?
考試的時候,司函滿腦袋都是昨晚的沉重的喘息聲,她的頭仿佛要裂開一樣,所有的數(shù)字都變成了媽媽那個紅色筆記本里的巖漿。司函渴望它們瞬間爆炸,爆炸了,她就可以和這個世界一同消失了。
競賽結(jié)果出來時離升學考試只剩一周的時間了。周玲考了全縣第三,前二十名里卻沒有司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