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攻為守

　　原本，眾人覺得全殲五千人是天方夜譚。

　　不過，當(dāng)楊曉將計劃列出之后，甚至連趙縣丞，都感覺自己要因戰(zhàn)功而升官了！

　　僅憑借城中的驍果軍+府兵，肯定無法完成全殲任務(wù)，倒不是楊曉不相信朝廷軍的戰(zhàn)斗力，主要是擔(dān)心損兵折將，殺敵一千，自損哪怕一百，楊曉也覺得劃不來。

　　就這300驍果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全都是寶貝，能少陣亡就少陣亡，最好是零陣亡。

　　楊曉部署之后，大家分頭行動。

　　趙縣丞動員縣衙治下所有人力，連那個延津范大廚都行動了，敲鑼打鼓，挨家挨戶地叫醒老百姓，要求凡是14歲以上、60歲以下的男子，立即帶著自家扁擔(dān)，前往縣城中心的官倉。

　　這位趙縣丞，原是王世充府上一位幕僚，兩年前王世充率軍收復(fù)盱眙之后，留他在盱眙當(dāng)行政負(fù)責(zé)人，可以說這座新城，就是趙縣丞一手修復(fù)的。

　　兩年來，趙縣太爺雖偶有貪臟，占點朝廷的小便宜，卻從不枉法，對得起縣衙堂上掛著的“正大光明”匾額，故此，老趙在群眾中的威信很高，聽見縣太爺召集，老百姓們連問都不問，都聽話地帶著扁擔(dān)聚到糧倉，趙縣丞大略一數(shù)，來了能有三、四千之眾。

　　人數(shù)不少，但他們都是農(nóng)夫、商戶，沒經(jīng)過軍事訓(xùn)練，上戰(zhàn)場純屬炮灰，楊曉也不是讓他們上戰(zhàn)場的。

　　趙縣丞站上一座糧倉，手里舉著楊曉用油紙傘給他改裝的一個大喇叭，做動員演講：“盱眙縣的老少爺們兒們！殺人不眨眼的流寇杜伏威要打過來啦，天亮就會到咱縣城！”

　　百姓紛紛害怕，有幾個剛過14年齡線的小男生，甚至都嚇尿了褲子。

　　“大家不用害怕！咱大隋皇長孫、晉王殿下，正在城中主持大局，這是咱們的福氣啊，晉王殿下身邊帶著300皇家禁軍——可能昨晚他們進(jìn)城的時候，有些人看見了，個個英武不凡，全都是以一當(dāng)十的天兵天將——這還不算呢，城外十里的龍王廟那邊，還埋伏著三千驍果軍騎兵！所以啊，此戰(zhàn)必勝，咱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p>　　經(jīng)趙縣丞這么一忽悠，老百姓信以為真，這才放心下來。

　　有個膽大的屠夫，扯著嗓子問：“趙青天吶！既然朝廷軍隊那么多，還讓咱來這兒干啥呀？”

　　“孫老三問得好！”趙縣丞笑道，“晉王殿下說了，打仗，從來就不單是軍隊的事情，就拿驍果軍來說吧，人家的任務(wù)是北上，本可以連夜離開盱眙，他們?yōu)樯读粝掳。窟€不是為了咱盱眙老百姓，免遭流寇侵襲？那咱能光讓軍爺們拋頭顱、撒熱血嗎？”

　　“晉王殿下說了，咱大隋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咱和軍爺們之間吶，就好比水和魚，咱百姓是水，軍爺們是魚，咱都生活在淮水邊上，那沒魚的水，肯定是臭水溝子，沒水呢，魚也活不了，所以，晉王殿下講：咱這叫‘軍民魚水之情’，既然流寇敢來欺負(fù)咱們，那咱就魚水聯(lián)動，一起翻江倒海！讓這五千流寇賊人，葬身在百姓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大家說，好不好！”

　　隋朝的老百姓，哪兒聽過這種煽動性、親和力、新穎程度皆為頂級的宣傳語，紛紛撫掌叫好，有的大喊“誓死為朝廷效忠”，有的大喊“晉王千歲千千歲”，有的遙喊“明皇帝萬歲”，還有些年紀(jì)大點的，甚至感動的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就連趙縣丞自己都動容了，慢慢放下大喇叭，周身涌起一股作為大隋基層領(lǐng)導(dǎo)干部的自豪感。

　　他也是真沒想到，楊曉的口才這么好，剛才那番話，完全是楊曉教他說的臺詞，涉及不少嶄新的詞兒，他背了好幾遍才背下來的。

　　民心、民怨，一字之差。

　　靜水之下，民緘其口，暗流涌動，不祥之兆也。

　　水沸云騰，民吶其聲，眾望所歸，方可導(dǎo)用之。

　　擁護(hù)，不是統(tǒng)治階層喊出來的，老百姓喊出來的，那才是真正的擁護(hù)！

　　“老少爺們兒們，每人挑一擔(dān)干草，去南城門外，晉王殿下在那邊等著，告訴你們該怎么做！”趙縣丞打開了官倉，放老百姓入內(nèi)。

　　官倉里不僅有軍糧，還堆積著供給騎兵、輜重兵馬匹的大量干草料。

　　為方便運輸，這些干草都被壓成捆，用繩子縛成長方形，密度不小，可以視作馬匹版本的“壓縮餅干”，散開繩子后，就是一大堆草料。

　　照理說，打開官倉，起碼要有兵部或者戶部尚書的批文，否則趙縣丞只敢小偷小摸地從側(cè)面小門拿一些，不可以私自動用，更別說是放老百姓進(jìn)來，但情況危急，而且這是晉王命令，趙縣丞并不擔(dān)心被上峰處罰。

　　傍晚時分，雪便停了，氣溫還在零上好幾度，地上并未存雪，只是有些濕漉漉。

　　老百姓們擔(dān)著壓縮草料，排隊出城，來到城南門外的小平原上。

　　驍果軍已在這里等候，指引百姓將干草鋪散。

　　將近一萬捆干草，幾乎將盱眙官倉里的草料搬空，同時，也將城外寬三百米、長約六、七百米的預(yù)設(shè)戰(zhàn)場，鋪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鋪好干草后，老百姓返回城中，曠野將軍帶著府兵，將原本城墻上儲備用來防御的“火油”，全都搬運出城，按照楊曉的規(guī)劃，灑出類似圍棋盤那樣的縱橫油線，也是把城中的火油全都耗光了——隋朝之前的北周，軍隊就開始使用火油作戰(zhàn)，這東西，用來防御的效果很好，站在城墻上，往下倒油，點燃，可以燒毀敵人的攻城器械。

　　用火油來進(jìn)攻，這倒是史上頭一回。

　　楊曉現(xiàn)場查驗一番：“應(yīng)該差不多了，六郎，一會兒你帶驍果軍去南邊三里外的樹林里埋伏著?！?p>　　“嗯？不是守城么？”來整納悶。

　　楊曉微微一笑：“驍果軍守城，還不如府兵呢！火起之后，你們負(fù)責(zé)堵住流寇退路就可以了?！?p>　　“對，”曠野將軍道，“驍果軍兄弟們體格健壯、戰(zhàn)力超群，守城這種慫活兒，我們來就好了?！?p>　　楊曉擺手：“周將軍，你們也出城，待會兒，你召集府兵過來，我給你們講解一種新兵器?！?p>　　“你又搞什么新兵器？”來整好奇地問。

　　“狼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