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個女子也配來國子監(jiān)挑事?
第二十四章
國子監(jiān),國子學宮前的一片廣場上,數(shù)百位學生林立在此。
一些個先生、博士,也站在隊伍的最前端。
要不是大家身著長袍,一個個文文弱弱的樣子,這陣勢跟打仗也沒多大區(qū)別了。
來了!
忽然間,國子監(jiān)學生眼神眺望,目之所及是一位女子。
在她身后,還有數(shù)十名學生跟隨。
早早來此看戲的諸多名家們,也都露出了吃瓜的笑容。
“為一學生出頭弄出這么大的陣仗,這個上官婉兒也是個性情中人吶!”楊炯笑道。
“楊司直,這個學生可不簡單,同輩之中恐怕他的詩才當屬一流?!彼沃畣栃Φ?。
雖然他與李正今日才相識,但李正表現(xiàn)出來的才華,著實是讓他大吃一驚。
放眼整個長安,能夠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作出讓他都覺得驚艷的詩句,也就只有楊炯等一眾早已成名的大家才能做到。
“哦?宋兄對此人評價頗高啊,不知此人家門何處?!币慌缘纳騺缙趩柕?。
“衛(wèi)國公之后?!彼沃畣柕馈?p> 衛(wèi)國公?
眾人雖然未曾謀面,卻也聽聞過那位當年的事跡。
可虎父卻生了個犬子,使得自己半生名利毀于一旦。
衛(wèi)國公之后……那便是幾月前,裴尚書向陛下進言的那個李正了。
“此子似乎年紀不大,儒家經(jīng)典想必也沒讀多少,能作出一首像樣的詩詞,便已是天賦異稟了,怎當?shù)闷鹚螌W士如此評價?”杜審言疑惑道。
楊炯聽聞卻是與杜審言意見相左,“杜兄,詩詞一道講究的是靈氣,儒家經(jīng)典讀多了,作出來的詩詞反倒有股死氣沉沉的味道,就像長安那些所謂的詩詞大家們,官當久了,作出來的詩不是阿諛奉承,就是歌功頌德,實在是臭不可聞?!?p> 宋之問頷首,“楊司直所言極是,國子監(jiān)不少學生的詩風也都沿襲著上官體,華而不實,虛有其表,辭藻看似華麗,實則空洞乏味,剛才杜兄問我,李正為何會當?shù)闷鹞胰绱嗽u價,便是因為他所作之詩詞言之有物,大氣磅礴,同輩之中少有啊?!?p> 沈佺期好奇道,“哦?宋兄這么說,我倒是有點好奇李正作的詩究竟如何了,快念念。”
宋之問見眾人目光聚焦而來,也不再賣弄關子,“好,不過只有一句,是我心血來潮臨時考校李正,他在數(shù)個呼吸間作出來的,諸位聽好了,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p> 腹有詩書氣自華……
好句??!
杜審言等人目光如炬,反復咀嚼著這句詩。
“好,好志氣,好一個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頗有‘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而不改其樂’的豁達情懷,昔日王兄也曾說過‘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此子面對出身的窘境,仍能有這般心境,日后成就不可小覷。”
楊炯不吝贊美之情,甚至將李正的這種才情比肩顏回和王勃,但眾人卻并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還微微頷首,認同了楊炯的言語。
大唐許多文壇大家,或許都沒有李正這般心境。
一個少年能夠?qū)⑦@種心境投射到文字之上,這絕非空有靈氣便可做到的,知識上的積累更不可或缺。
大才?。?p> “如何,杜學士現(xiàn)在還覺得我的評價過高么?”宋之問笑道。
杜審言搖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啊,難怪上官婉兒會因為他來國子監(jiān)鬧事,不過我國子監(jiān)也并非全是庸才,單靠一個李正,恐怕還無法討到便宜吧?!?p>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詩詞佳作之間是很難評出個名次的,一首悠揚婉轉(zhuǎn),情意綿綿的詩,不見得就比金戈鐵馬,戰(zhàn)場殺伐的詩差。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意境。
說白了,只要不是差距太大,李正就算詩才了得,也不可能碾壓國子監(jiān)所有學生。
“杜兄,莫要早下定論。”楊炯笑道。
“哦?楊兄看好他?僅憑一句詩?”杜審言道。
“一句還不夠?”楊炯反問。
杜審言笑著搖頭,顯然是覺得楊炯的自信多少有些主觀了。
“既如此,你我賭一局如何,弘文館若勝了,你把你家那壇珍藏了二十年的好酒給我,國子監(jiān)若勝了,我送你一幅歐陽詢老先生的字畫?!睏罹夹Φ馈?p> 杜審言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露出了一個格外心疼的表情。
他酷愛書法,卻也喜歡珍藏美酒。
自兩年前自己曾透露出有一壇二十年的好酒后,楊炯就起了覬覦之心,從未斷絕。
歐陽詢老先生可是大唐有名的書法大家,過世后僅存的幾幅大作也都被人花大價錢買走了,其中便有楊炯。
一壇酒換一副字畫,似乎這個賭局也不算虧。
賭了!
杜審言一咬牙,“既然楊兄有如此雅興,那某也賭了?!?p> 楊炯大笑,“哈哈哈,好,君子一言,到時你可別后悔啊?!?p> 杜審言哼道,“吾輩讀書人向來遵守諾言。”
楊炯贊賞道,“甚好,那你我便拭目以待吧?!?p> 國子學院廣場上,由上官婉兒帶領的弘文館眾人齊刷刷地走來。
好家伙,這得有兩百多人吧。
原來拜山門竟是這樣一番光景。
李正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東張西望,他發(fā)現(xiàn)除了正對面統(tǒng)一灰色制服的國子監(jiān)眾人,左側(cè)還有一群人,這些人衣著各異,年紀也頗大,其中還有一個不算太熟的熟人!
連崇文館的學士們也來了,如此看來,長安城大半的讀書人應該都在場。
看來自己九年義務教育又得派上用場了。
“上官婉兒,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到弘文館的人過來,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分外惱怒,作為國子監(jiān)最為年長的博士,方毅儒更是指著上官婉兒的鼻子大喊。
若非她是皇后近臣,區(qū)區(qū)一個女子也配來國子監(jiān)挑事?
上官婉兒淡笑道,“這位先生想必是年事已高,頭腦昏聵,既已知曉我要來,自然對事情的前因后果有所了解,如此竟還問我要干什么,晚生斗膽問問,國子監(jiān)學生未經(jīng)許可擅闖弘文館,還欺辱我的學生,你們想干什么?”
“是爾等已不把弘文館放在眼里,還是覺得我上官婉兒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