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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手遮香

第45章 給我拿下

醫(yī)手遮香 意千重 2831 2014-04-09 12:00:00

  吳菁本已閉目養(yǎng)神,聞言又睜開了眼睛,只見暖暖的燈光下,安怡的小臉帶著些嬰兒肥,透著些粉色,眼睛又黑又亮,嘴唇微微嘟著,聲音里微帶委屈撒嬌,正是十分少見的少女憨態(tài)。說來,安怡從未對自己如此信賴依戀過呢,吳菁心情很好地笑了:“他還你了,你師兄替你拿著的,明日早上打尖時讓他給你就是?!?p>  陳知善和陳喜也吃了不少苦頭,又因夜深,柳七很體貼地另給他們雇了一輛車,此時二人就跟在后頭,卻是不好去打擾。安怡放心下來,揪著被子輕聲道:“師父,我一直覺得遇著您是徒兒的大福氣。”

  雖是大實話,卻也有特意的討好接近之意,吳菁此人看似對任何人都十分溫和平善,實際上相處得久了近了,卻真正是個難以親近之人。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安怡平日也著意與她保持距離,不敢太過親近,就怕一不小心就露了馬腳。但經(jīng)過剛才之事,她真正對吳菁生出了親近之心,便也想要吳菁能對她更親近慈愛一些才能心安。為她的孤獨,也為這難得的師徒情分,還為了前途——徒弟追著師父想要學習和師父主動想把看家本領(lǐng)教給徒弟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吳菁道:“不,福氣是自己給的。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這話是不假的。你若自私自利,心狠手辣,遇事不顧我們,只顧自己,你便不會有這份福氣?!?p>  安怡沉默片刻才認真道:“徒兒受教了。”吳菁現(xiàn)在對她這樣好是因為她之前做得好,那么她能再活一回也是因為她平時總與人為善的緣故么?既然與人為善是對的,何故那個女人和他,還有家里的那些人要那樣對她?又或是人性本惡,并非凡是被害之人都有錯,而是害人之人大錯。

  安怡陷入這個復雜的問題里不可自拔,怕給吳菁看出端倪,便蜷在被窩里閉目裝睡,苦思冥想。吳菁見她眼珠子在眼皮下亂動,知曉她并未睡著,卻也不管,隨她自己想明白。

  又行片刻,忽聽車外嘈雜聲四起,仿若有許多馬蹄聲由遠及近,又有許多人在厲聲喝問,火把將車窗外照得一片雪亮,馬車停了下來。

  不等吳菁出聲喝問,車夫已驚慌失措地道:“客人,不好啦,外頭全是官兵,不許過去了?!?p>  安怡和吳菁對視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恐慌和不安。雖然靺鞨屢犯邊境,但并未破關(guān),撫寧這一片還是很安寧的,最近也沒聽說過有什么大案要案發(fā)生,更不曾聽說有什么窮兇極惡之輩被通緝,所以官兵深夜出行,攔截過往馬車,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多半,和謝滿棠等人有些關(guān)聯(lián)。不然沒法兒解釋為何這樣的湊巧。

  不管是安怡和吳菁,都情不自禁地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了一起,于是擔憂里就又多了幾分心虛——若謝滿棠綁架了她們,遇到官兵就只有歡喜的;可謝滿棠不但放了她們,還替她們雇了馬車,那她們就很有同伙的嫌疑了。

  “誰在里面?”馬車簾子被兇蠻地挑開,一枝熊熊燃燒的火把“呼”地一下塞將進來,明亮的火光晃得安怡和吳菁都瞇了眼睛,待適應過來,就見一顆毛茸茸的大頭擠在車門前,上頭兩只小燈籠似的牛眼閃著兇光。

  “啊~”安怡害怕地往吳菁身后藏了藏,吳菁配合地摟住她的肩頭小聲哄道:“不怕,不怕,官爺們辦差呢,馬上就好了啊。”

  大頭面無表情地在師徒二人身上逡巡了一遍,一歪下巴,惡狠狠地道:“下來!”

  吳菁為難道:“官爺,孩子病著呢,能不能通融一下……”

  大頭把牛眼一瞪,惡聲惡氣地道:“還沒病死吧?快下來盤查!不然是要叫拆了你這破車,拖下來才成?”

  吳菁扶著安怡下車,只見道旁阻塞著約莫有七八十名官兵,人人騎馬高舉火把,刀劍出鞘,眼神兇狠冷辣,并非是尋常官兵,倒與周金剛那等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的人頗為類似。就猜這些人來歷有些蹊蹺,須得十分小心應對,不然很可能枉送了性命。便趁人不備,悄悄塞了塊碎銀給那大頭,小聲道:“求官爺通融通融,孩子著實病得厲害?!?p>  銀子不多不少,剛好合適,多了反而容易引起貪欲和麻煩,少了則不能打動人,乃是吳菁多年行走江湖得來的經(jīng)驗。大頭掂掂銀子,又見他們馬車破舊,服飾普通,并不是什么有錢人,兇悍的神色就收了幾分,粗聲粗氣地道:“往道旁待著!”

  有人上來推搡吳菁和安怡,吳菁冷聲道:“別碰我們,我們自己回走!”言罷帶著安怡等人主動站到道旁。

  “師父。”陳知善和陳喜也被人推搡著上來,滿是委屈地道:“我們又沒犯事兒,這么兇……”

  吳菁溫言寬慰道:“忍忍吧?!?p>  “師父,你看他們!”陳知善見大頭領(lǐng)著幾個士兵將馬車翻了個底朝天,又將他們的隨身行李拿出來提著包袱皮往地上倒,扔了一地的衣服鞋襪書籍,又忍不住火大,揚聲諷刺道:“這是賊還是兵???我們好不好地走路,干什么莫名其妙抓人?為的什么總要說一聲吧?”

  大頭轉(zhuǎn)過頭來,輕蔑地冷笑道:“為什么?有靺鞨奸細混入關(guān)內(nèi),咱們這是奉命搜查捉拿奸細!你還有什么話要問?”

  安怡狠狠掐了陳知善一把,小聲道:“別亂嚷嚷!”自古兵匪一家,若是把這些兵匪惹得急了,轉(zhuǎn)過來為難他們要搜身可怎么辦?就算是被他們把包袱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也好過她貼身藏著的那四百兩銀子被搶啊。

  陳喜也小聲道:“公子,破財免災?!?p>  吳菁輕聲警告道:“這樣無用的意氣就不要撒了,不然接著他們就該說我們是奸細了?!?p>  分明是官兵不講道理作惡,怎地所有人卻都說自己不對?陳知善憤憤不平地閉了嘴,強忍著怒火獨自生悶氣。

  那邊官兵搜查并將安怡等人行李中值錢之物搜刮完畢后,走過來開始盤查人:“你們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怎地深更半夜在道上亂走?莫不是在作奸犯科?”

  “軍爺說笑了,我等乃是良民。”吳菁緩緩將自己一行人的真實身份,去撫寧給周家老夫人看病歸家,途中安怡生了急病,所以才連夜趕路,想早些回到昌黎的情況一一說來,只中間盡數(shù)掩去與謝滿棠等人有關(guān)的內(nèi)容,反正謝滿棠既然能將她師徒幾人從周家順利帶出并拿走他們的行李,那就說明他已把善后事宜盡數(shù)做妥。

  陳知善和陳喜之前也是得過叮囑的,自不會畫蛇添足亂說話,安怡也配合地裝著病弱模樣,又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車夫在一旁佐證,證明她上車時就是昏迷不醒的,一切看起來都很順暢真實。

  大頭人看著極兇,實際上卻沒那么可惡,他覺著這一行人男女老少都有,且看上去都是斯斯文文的,怎么都不像是要找的人,便一揮手,粗聲粗氣地道:“走!”

  幾人俱是暗暗松了口氣,一同默契地上前飛快撿拾包袱行李等物,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地才好。卻見一個精瘦的細條臉打馬自隊伍后頭上來,居高臨下,十分傲慢地喝問道:“兀那女子,你是何方人氏?”

  見此人發(fā)問,本已收隊準備離開的官兵便又重新圍攏過來。這種時候,去而復返可不是什么好事。吳菁心里“咯噔”一下,仍然硬著頭皮答道:“回軍爺?shù)脑?,小婦人乃是京城人氏?!?p>  “你因何來此?”細條臉的目光定格在陳知善手里那本《子午流注說難》上,淡淡道:“你們誰是大夫?”

  大頭湊上來貼在細條臉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細條臉冷嗤道:“你覺得沒問題?你憑什么覺得沒問題?京城人氏,師徒幾個都會醫(yī),深更半夜行于道上,怎么看蹤跡都太可疑,給我拿下搜身!”

  謝滿棠等人就是京城人氏,又有那么多人受了傷,怎么算都該是跑不掉的,偏他們就能逃得無影無蹤,沿途醫(yī)館大夫都查問過,并不見其蹤跡。那么操著京城口音,師徒幾人都是大夫的吳菁等人當然就很可疑了,即便不是同伙幫兇也是知情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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