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槍響,林宵在遠處開了一槍,將那個變異的村民一槍爆頭。
“長官,你別上前了,”蘇印風看著五米高的巨狼,臉色發(fā)白,“太危險了!”
“嗯,我就在這里支援,”林宵的臉色也十分凝重,“你先等等,等一會兒伊索索撐不住了,你再去把她換下來。”
巨狼的嚎叫、村民的吶喊、狙擊槍的響聲、方紹和伊索索粗重的喘息聲,在山林中久久回蕩著,在眾人的夾擊之下,巨狼已經(jīng)傷痕累累。
突然,它仰天長嘯一聲,身體劇烈地抖動起來,“嘩”一聲,主動爆掉了身上一個肉瘤,帶有病毒的膿水噴射出去,正好噴灑到兩個村民身上。
爆掉一個肉瘤后,巨狼的體型縮水了一些,但渾身的傷痕卻肉眼可見地好轉(zhuǎn)了不少。
如果它再爆掉兩個,那眾人這么長時間的圍攻估計就全部白費了,但同樣它的體型也會縮小到獅子的大小,威脅程度大大降低。
了解到這些事實,方紹剛想動手攻擊它的肉瘤,然而遠處的白芝卻像看懂了他的意思,手一揮,又制造出了一批毒物,浩浩蕩蕩地跑過來。
這些毒物一部分開始糾纏眾人,另一部分則成了巨狼的食物,巨狼的體型再一次膨脹起來,這次,到了將近七米高。
“靠!”方紹忍不住罵了一聲,深深地感到棘手。
他遠遠看向白芝,心想難道她可以無限量的制造毒物?災厄使用過后,是有疲憊期的,難道這個權(quán)能就沒有一點弱點,是無敵的嗎?
白芝制造出那批毒物之后,突然身體向前微微一傾,朝地上吐了一口血。
那口血,是黑色的。
“白、白芝?”南旭連忙上前扶了一下,湊近了,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象。
白芝的腿上有大片的燒傷,雖然經(jīng)過治療,已經(jīng)在慢慢好轉(zhuǎn)了,但在傷口邊緣,卻隱隱蔓延出了一片黑色的陰影。
這片陰影,稍微一按就會從傷口中流出膿水來,這一路上南旭見得太多了。
這是中毒的癥狀。
“怎么會這樣?”南旭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為什么能夠制造毒物的白芝,此時卻有了中毒的癥狀?
然而白芝卻對自己身體的情況視而不見,又制造了一批毒物,沖向戰(zhàn)場。
她每使用一次權(quán)能,腿上的陰影就會往四周蔓延幾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戰(zhàn)場上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失去了時間觀念,大家只是在不斷地拼殺,稍微落后一點,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死亡的威脅。
一直到天邊開始出現(xiàn)了魚肚白的微光,戰(zhàn)斗還是沒有停歇。
伊索索突然跪倒在地,汗出如漿,眼睛布滿血絲,臉白得近乎透明。
她伸手從兜里摸出一塊能量方糖,連糖皮都來不及剝下來,就放入嘴中。
這種方糖是聯(lián)合軍政專門為改造人準備的,一塊的熱量將近八百大卡。改造人在戰(zhàn)斗中一旦用光了儲備能量,開始消耗身體自身的能量之后,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邊緣,這糖塊可以一定程度避免過多的改造人脫力而死。
“我、我不行了,到極限了,方紹哥哥……”伊索索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突然感到身體一輕,蘇印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直接把她提了起來,丟向后方。
戰(zhàn)斗開始之后,蘇印風一直都在后方保護林宵的安全,儲備能量幾乎是滿格的,他無縫銜接頂替了伊索索的位置,繼續(xù)與巨狼搏斗。
后方,林宵打出去了最后一顆子彈,腳邊掉落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彈殼,至此,他們從E地區(qū)帶來的武器,以及在山下的據(jù)點補充的物資,已經(jīng)全部消耗殆盡。
“呃……”方紹的十根觸手已經(jīng)斷了七根,他不小心被巨大的狼尾掃落在地,在地上掙扎地站起來,腿腳已經(jīng)疲軟得幾乎不聽使喚。
他順手拿起一根扔在地上的土槍,用它撐著地面站起來,看向四周。
一片狼藉,一片慘烈。
地上是紅色與黑色混合起來的鮮血,有人的,也有毒物的,在與巨狼的戰(zhàn)斗中受到波及的毒蛛等其他毒物多半已經(jīng)成了一具具尸體,另一半則進了巨狼的肚子,成了它的養(yǎng)分。
人類方面,則更是慘烈。
除了戰(zhàn)斗打響之前便膽寒逃走的人,留下來奮戰(zhàn)的村民中只剩下兩個人還站在場上,而且一人已中了毒,一人被活活撕下來一只手臂,都命不久矣了。
而死去的人卻連個全尸也留不下,都已經(jīng)被巨狼吞食了,剩下的殘肢斷臂甚至拼不出一具尸體。
巨狼的嚎叫一聲比一聲凄慘,它身上的傷勢已經(jīng)是無論吞多少毒物都治愈不了的了,動作越來越慢,眼睛里的光越來越黯淡。
兩方都損失慘重,方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昏迷過去了,幾乎完全是憑著意志在硬撐。
一束亮光照射在了方紹的身上,他抬起頭,看著那輪從白云間一下子跳出來的太陽。
黎明,終于到來了。
同樣的陽光也灑在了白芝身上,此時,她的雙腿已經(jīng)全部變成了漆黑的顏色,而且萎縮得厲害,只剩下短短一截,徹底廢了。
感受到陽光,面具下,她緊緊皺起了眉頭,對南旭道:“把你的衣服給我!”
南旭猶豫了一秒,便脫下外套,向她走去。
他向她伸出了手,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背上。
然后,手突然閃電般地向前一探,抓住了她的面具邊緣,猛地揭了開來!
“你!”白芝大駭,當即就要去捉他,但她的腿廢了,這一動,直接跌倒在地。
南旭趁機抽回外套,拿著面具,跳過了灌木籬笆,毫不留戀地向方紹狂奔過去。
“你、你這混蛋,你居然敢背叛我!”身后傳來白芝的尖叫,“給我去死吧!”
然而話音落下了幾秒鐘,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白芝呆住了,她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南旭早就擺脫了毒蠱的束縛,他留在自己身邊,是在臥底,他早就跟方紹商量好了計策。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忍不住又噴出了一口黑血。
南旭一溜煙兒跑到了方紹身后,道:“她現(xiàn)在一定想殺了我,你一定要保護我啊!”
“放心,”方紹的聲音難掩疲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了?!?p> 他終于看到了白芝的臉。
那是一張泛著青紫色、眼窩深陷、牙齦退化變成了黑紅色的臉,跟那些感染病毒的村民們?nèi)绯鲆晦H。
陽光照在她身上,讓她覺得非常難受,用雙手捂住了臉。
她感受著身上開始出現(xiàn)的酥麻與痛感,突然醒悟過來,道:“你們是想撐到天亮,用陽光曬死我?”
“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來,“你們想得很美,可惜,我雖然確實見不得陽光,但清晨的陽光又不那么烈,我至少還可以撐兩三個小時,我還可以繼續(xù)制造毒物!但你們呢,你們一刻鐘都撐不下去了!最后還是我贏!”
方紹向她走近了幾步,道:“確實,我確實可能撐不過一刻鐘了,但是,到現(xiàn)在,你還沒有見識過我的權(quán)能吧。”
“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權(quán)能,我怎么能就這樣倒下呢?”
白芝的笑容僵在臉上:“你想干什么?”
“我還沒有這樣使用過‘災厄’呢,”方紹喃喃地說,“你覺得陽光不夠烈?但陽光烈不烈啊,是相對的?!?p> “我改變不了陽光,但可以改變你的皮膚敏感度?!?p> 說完,他便向她遙遙一指:“災厄。”
白芝懵懂地聽完他的話,還沒有琢磨出意思,突然就感覺到身體的不適感一下子加重了。
此時的陽光,簡直比先前的大火還要灼熱數(shù)倍,炙烤著她的皮膚,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瞬間便生出了大片大片的爛瘡。
“??!”白芝捂著臉,尖叫起來,在她的指縫間,一顆顆血紅的水泡鼓了起來,又悄然破碎。
“啊啊??!”陽光的灼燒感繼續(xù)加重,白芝狠狠抓撓著身體,把肌膚抓出了一條條血痕,卻完全抑制不住這猶如萬蟻噬心的瘙癢和疼痛!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白芝痛苦地滾倒在地,不住地摩挲著地面,現(xiàn)在她別說是制造毒物了,連自己身處何地都幾乎忘記了,頭腦已經(jīng)完全被痛苦填滿,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所以說,是你輸了?!狈浇B撐著土槍,十分緩慢地穿過滿地血泊的戰(zhàn)場,向她走去。
他用災厄提高了白芝的皮膚敏感度。
就如他所說,陽光烈不烈,是相對的。
如果用到普通人身上,除了更容易被曬傷以外,恐怕沒有什么效果。
但白芝極怕陽光,方紹對她施加了這個“災厄”,對她而言,就是清晨的陽光突然變成了正午的陽光還加了三倍紫外線一樣,直接讓她的癥狀嚴重了數(shù)倍,徹底摧毀了她的防線。
一步一步地,方紹走到了她的面前,注視了一會兒。
白芝在地上痛苦掙扎,爛瘡已經(jīng)覆蓋了全身,看到方紹走過來,她面露兇狠,卻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她想要喝血。
她早已神志不清,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了。
她的雙腿被毒素腐蝕得只剩下三分之一,讓她無法站立,只能在地上蠕動。
方紹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僅剩的三根觸手同時飛出,纏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次,真的是我贏了?!?p> 隨著話語說出口,觸手猛地勒緊,就這樣結(jié)束了她短短二十年的人生。
白芝依然睜著眼睛,眼睛里淚光閃爍,誰也不知道這一刻對她而言是痛苦還是解脫。
與此同時,一個紅色的光點“噗”地從白芝的身體中脫離出來,那是一顆小巧的紅石榴珠,還沒等方紹看清它的樣子,就猛然撞向了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