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衛(wèi)老爺子
家宴鬧了一場，人心慌慌的安家徹底的變了個樣。正直年頭上，本該熱熱鬧鬧，可現(xiàn)在卻靜若無聲，侍婢家仆們，每走一步都膽顫心驚，別說是說一句話了，各個都是小心翼翼，唯恐什么時候得罪了人，自己就會被賤賣，或者沒了性命。
最近的安府，好些個不起眼的丫鬟小廝，就突然之間沒了，他們隱約知道真相，可就是不敢去想，不敢往里繼續(xù)知道，只能忍受著，希望這股狂風肆虐能快點結(jié)束。
持續(xù)的冷空氣直到正月十五才慢慢的開始消融，至于會消融的原因，是大夫人的侄子衛(wèi)溪，還有大夫人的哥哥衛(wèi)老爺，來府上看望她了，并且?guī)┠旯?jié)禮物而來。
大夫人的哥哥衛(wèi)老爺，是個矮矮胖胖，笑瞇瞇的中年老頭，穿的一身富貴，說話時和和氣氣，即便是生氣也是笑容滿面，安果果有幸見上一面，第一眼就知道這老頭是天生吃商人這碗飯的，而且還是奸商的一類，一切的陰險都被隱藏在笑容背后，讓人覺得親切，卻又實實在在的隔了鴻溝。
衛(wèi)老爺在上座坐下，端著茶細細的品，大夫人坐在旁邊，衛(wèi)溪坐在衛(wèi)老爺這邊，安玲瓏坐在大夫人這邊，而臨時被喊來的安果果則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了中間，一身淡漠的冷眼看著他們。
上座的，下首的，都沒有說話，而安果果也不說話，只是他們坐著，她站著，這是下馬威嗎？還是，可真耐人尋味?。?p> 香濃的茶香，在這間會客的小廳堂里飄蕩，安果果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嘴角扯出了一抹笑！一個個還真的是沉得住氣啊！既然都不來打破這沉默的僵局，而她也不想一直這么站著，就讓她來開頭吧！
“請問一下，諸位喊我來是有何事呢？就這么晾著，喝茶的喝茶，深思的深思嗎？而我就站在著罰站？”安果果挑著眉兒說道，在說到自己的時候，還特意打趣了一下。
一通問話，就跟水滴濺入了河里，只是漾起了一點點漣漪，接著就沒有任何反應(yīng)了。
好啊！好啊！果真一個個都沉得住氣。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想來大夫人和衛(wèi)老爺有話說，不叨擾了?！卑补囊暰€環(huán)顧了下他們后，就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留在這干嘛呢？當杵子嗎？還沒等安果果跨過門檻，一直不知道在那欣賞名畫還是字帖的大夫人說話了，只是她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吝嗇的話語，讓安果果覺得，還不如不說話來的好。
“果果既然來了，也坐下來聽聽你舅舅怎么說，身為安家的一份子，也不能做那些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那！”大夫人別有深意的話，別有深意的眼神兒，讓安果果笑出了聲，可真真是好笑那！
“原來如此??！果果的志向一向不高，一直只想當個吃喝玩樂的米蟲，大夫人厚愛了，只怕果果擔當不起呢?！卑补梢曅缘淖猿?。
“怎會擔當不起呢？果果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可就是最近幾個月有些懈怠了?！眱扇瞬恢窃谀枪ЬS呢，還是在那互揭短，反正這問話已經(jīng)開始向一個詭異的方向發(fā)展，至于結(jié)局如何，想來也是幾家歡，幾家愁。
“大夫人妙哉??！可即便如此，果果還是要先離開，想來衛(wèi)老爺還有話和大夫人說，我就真不打擾了?！卑补粧吣樕系暮┥?，目光凜冽，強勢的說道。
“姐姐，舅舅也好些時日不見你了，上次在商行，也就匆匆一面，這次舅舅來到家里，就好好與舅舅聊聊，舅舅可是一直念叨著你呢。”安玲瓏適時開口說話，她想化解這壓抑的氛圍，所以把安果果推了出去。
“妹妹有心了，只是你也知道，我娘還躺在床上安胎呢，她一個人肯定無聊，我想去陪陪她?！卑补f的合情合理。
“果果妹妹既然有事，那么就趕緊離開吧，好在我們這里也不是很忙的，別擔心?！毙l(wèi)溪也終于開了金口。
“那謝謝了。”安果果這次沒有停留半分，快步的走人離開。
“哐當……”
“什么人撒！給她面子，算是客氣了，竟然如此不識抬舉，走著瞧?！贝蠓蛉说纱罅锁P目。
“這果果是個可調(diào)、教的??！只是與你不親那！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與妹夫置氣，把尚可的庶女從小養(yǎng)在身邊，那到如今又是一番情景了?！毙l(wèi)老爺把手中的茶盅放下，微微嘆口氣說道，笑瞇瞇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譴責。
“哥哥，你的意思是說，玲瓏不如安果果了么？還有當初我是做錯了？當初的事情是怎樣，哥哥你該比我知道的更清楚，讓我把那賤人的小賤種養(yǎng)在身邊，你是嫌棄我的活的太自在，還是怎樣？哥哥的心可真寬那！怎么不見哥哥勸慰嫂嫂把那些個侍妾的子女養(yǎng)在身邊你？還防狼似的防著呢？”大夫人一聽衛(wèi)老爺這么說，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心中的郁氣更是成堆成堆的冒上來，說出來的話更別說經(jīng)過大腦思考，那都是帶著火藥味兒的，直接能炸人心臟。
“娘……”
“姑姑……”
安玲瓏和衛(wèi)溪同時嚇住了，出聲阻止，這話怎么可以這么說出來呢？
“你，妹妹的性子果真一如當年啊！我本以為這成了親也快二十年了，也該磨平沉穩(wěn)，卻沒想到，看來是我這做哥哥的多管閑事了。唉，自己家還是爛事一大堆，還來管妹妹家的，我真是慚愧?。〖热蝗绱?，妹妹所說的那些事，作為哥哥的我也不便多插嘴，妹妹自個琢磨，我就先告辭離開了，妹妹不必送了?！毙l(wèi)老爺?shù)哪樕皇亲兞俗儯ⅠR就恢復成了那副和氣生財?shù)哪樱f話雖然也有些沖，但相對來說沒有大夫人那么刮心窩子。
衛(wèi)老爺率先離開，也沒有聽到大夫人的什么挽留之話，衛(wèi)溪躊躇了會隨后就跟上，只是臨走時與安玲瓏對了眼色，似在說讓安玲瓏不必擔心的話語。
衛(wèi)老爺和衛(wèi)溪一走，這宴客的小廳堂里就只剩下大夫人和安玲瓏了，安玲瓏想走，但是又不能給自己的娘甩臉色，即便娘做的再不對，那也是自己的娘，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目不斜視的盯著窗欞，似外面有萬千景色可觀看一般。
對于娘的一意孤行，最后傷了舅舅的心這件事，安玲瓏只想說，她管不了，也沒那個能耐，子子女女，在那擺著呢！
突然之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很羨慕安果果，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事情，隨心所欲的說話，不必害怕誰給甩臉子，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絕，那般的自由，掌控全局，卻又談笑風生。
攤開自己的雙手，望著細嫩的肌膚，清晰的紋理，這雙手，什么時候能逃脫桎梏呢？
最近，安玲瓏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不滿足屈居于娘之下，為什么安果果能繼承家業(yè)，而她要在娘幫助的前提下呢？靠結(jié)親？安玲瓏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的可笑之極。而她的娘，又是如此的陌生，面對萬貫家財，原來誰都會變得。
“娘，女兒身子有些不適，想先回房休息會，女兒稍后再來給娘請安，娘也快些回房休息會，這一大早就起了，想來現(xiàn)在身子也乏呢，我讓秦嬤嬤好生照顧著你。”安玲瓏低垂著眉，輕聲說道，語氣里透著以往少有的桀驁。
大夫人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呢？想來剛才自己說的話又讓女兒與自己離心了。罷了，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再說吧！大夫人搖了搖手，讓安玲瓏離開，自己不知道坐在那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