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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不系舟

第四十六章 白衣道長

半月不系舟 悅因音 3830 2021-12-31 00:00:00

  青青的父母早亡,她有一個兄長,兄妹兩相依為命多年。

  幼年時二人關(guān)系很好,兄長對她疼愛有加,遇事總是沖到最前面,護(hù)著她。青青生得一雙極為美麗動人的眼睛,除此之外,她的眉宇間還有個青色的七瓣花印記,偶爾泛著異光。

  一次機(jī)緣巧合,青青遇得一個白衣高人,高人送給她一枚特制的三角玉片,貼在額間,以遮擋印記。這玉甚為奇特,照說玉是透光的,即便貼在額間,也不能完全遮蔽那個顯眼的青色閃光印記,可就是就是這一枚奇玉,幫青青解決了出生以來唯一一大困擾她許久的難題。

  青青很愛笑,總是一副笑眼盈盈的樣子,又因生的俊俏清秀,笑起來更是令人銷魂醉骨。

  后來兄長迷上了賭錢,剛開始總是贏,贏了錢后經(jīng)常給青青改善伙食,卻從不坦誠相告這酒肉錢銀從何而來。漸漸地,兄長在賭局上沒有那么順利了,甚至輸?shù)脑絹碓蕉啵捷斣较朐谙乱话褤苹貋?,又在別人的慫恿下,繼續(xù)賭錢,依次惡性循環(huán),直到欠了很多錢,實在繃不住了。

  就在兄長手癢癢想接著賭,卻又不得不為欠的債務(wù)一籌莫展時,忽有一富人接近兄長,對他說道:

  “你很缺錢嗎?”富人試探道。

  “你是誰,關(guān)你什么事!”兄長不客氣道。

  “我可以幫你渡過難關(guān)?!备蝗说?。

  “哦?你有那么好心?”兄長質(zhì)疑道。

  “三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不過,我倒是可以幫幫你。只是,你得拿一樣?xùn)|西同我換?!备蝗瞬痪o不慢地道。

  “呵,我也沒有什么東西值八百兩啊!”兄長道。

  忽然,富人從衣襟中拿出一張銀票來,在兄長面前晃了晃。

  “我要青青的一雙眼睛,拿到它,這一千兩就是你的了!”富人道。

  “你拿她眼睛做什么?”兄長疑惑道。

  “你難道不知城里早有傳言,青青的一雙橫波秋水,晶瑩明澈,星眸流轉(zhuǎn),被譽(yù)為最美雙眸么?實不相瞞,我妹妹生來就失明了,又見兄臺你今日造此難局,便來試問一句。被人追債的日子可不好受吧,如若你愿意舍棄令妹的一雙眼睛,我就把這一千兩立刻奉上?!备蝗说?。

  “誰會愿意舍棄自己的眼睛?”兄長頗有疑難地說道。

  “那就看你如何做了,聽說你二人自小情誼深厚,你出事了,青青斷不會袖手旁觀的。”富人勸道。

  兄長思了半天,回道:“那我試試?!?p>  然后二人作別離去。

  兄長回到家后,左思右想,想著如何騙的青青甘愿把一雙眼睛給他。

  一日,兄長假意失明,閉著眼睛,跌跌撞撞走進(jìn)青青房間。

  “青青,青青!”兄長喚道。

  “兄長,你怎么了?”青青扶著兄長坐到桌前,焦急地問道。

  “我看不見了!我再也看不見了!”兄長痛苦地喊道。

  “兄長你別急,怎么回事啊,怎么會突然間看不到了呢?”青青道。

  “昨夜我夢到一個人,他說我欠他一雙眼睛,一定要拿走我的眼睛。我被嚇醒后,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看不見了?!毙珠L激動地訴道。

  “你別急,兄長,我?guī)闳フ掖蠓?。”青青道?p>  “沒用的!沒用的。”兄長道。

  “那人還跟我說,若我想再次看見,必須是至親之人的眼睛,才能幫我重見光明。”兄長哀嘆道。

  青青雙眉微蹙,默不作聲。

  “青青,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犧牲我親妹妹的眼睛,來救治我的眼睛,我斷然不會做那樣的事!可那人又說了,如果不信,就等著七日后看吧,到時候再有眼睛,也無濟(jì)于事了?!毙珠L聲情并茂地繼續(xù)說道。

  青青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白衣高人,送給自己一枚奇玉,遮著了自己的奇怪印記。而此刻兄長所描述的夢中之人,又害的他看不見了,想來也是真的,世間之事,無奇不有。

  “青青,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就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吧?!毙珠L道。

  “兄長,我不會丟下你的?!鼻嗲喟参康馈?p>  “可是,我這個樣子,也不能出去做工,更不用說娶妻生子了,誰會和一個瞎子成親,咱們家傳宗接代的大事,我是完不成了,來日到了黃泉地下,我如何有顏面見爹娘啊...”兄長道。

  “兄長,你會看見的。你不是說那個奇怪的人說,至親之人的眼睛可以嗎?那就用我的眼睛,給兄長你吧?!鼻嗲嗟馈?p>  兄長假意失落悲情,暗自思道:“終于上道了?!?p>  “可是,這樣,青青你就看不見了呀,算了,我不能這么殘忍!”兄長欲擒故縱道。

  “兄長,你對我這么好,事事關(guān)心我,愛護(hù)我,我還未能有機(jī)會報答你呢。只要兄長你好好地,我就好?!鼻嗲嗟?。

  “嗯嗯,青青你真好,兄長我沒有白疼你?!毙珠L道。

  青青對兄長暖暖地笑了笑。

  后來,兄長拿走了青青的雙眼,離開家去尋那富人。

  “沒想到,你真拿到了,看來你們真的是兄妹情深啊,就像我和我妹妹一般!”富人道。

  “銀票呢?”兄長焦急道。

  “給你!省著點花??!”富人道。

  兄長拿到一千兩的銀票后,急沖沖離去。再也沒有回家里。

  青青用一條細(xì)長的黑布蒙住緊閉的雙目,拄了一根長棍,出門挨家挨戶探尋,未果,失落而歸。

  接連幾日,均是如此。

  剛開始還擔(dān)心兄長的安危,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終有一天,青青得知了實情。

  又是那富人,遇到了尋找兄長的青青。

  “你是青青吧!你兄長怕是卷著我的錢跑了!”富人道。

  “你說什么呢我不明白?”青青一臉蒙道。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騙你給他眼睛的,但是,我可是給了他一千兩銀子呢!難道他沒跟你說?”富人道。

  青青大驚,不敢相信,沒站穩(wěn),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我兄長不會騙我的,他只是看不見了,我換給他一雙眼睛而已?!鼻嗲嗟?。

  “而已?你也真是他的好妹妹啊,輕輕易易一雙眼睛就給出去了。呵,我都想認(rèn)你做妹妹了!他不管你我不管你,叫我一聲哥,你的后半生...”

  富人話音未落,青青制止道:

  “不會的!不會的?!?p>  “隨你吧,你的一雙星眸,我妹妹現(xiàn)在用的很合適。還未及當(dāng)面謝謝你呢,呵呵。只是你也挺可憐的,竟遇得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做兄長,真不知他當(dāng)時怎么狠的下心來剜走你的雙眼的,一定很疼吧。”富人道。

  青青一時間難以接受這人所說的事實,便搖搖晃晃著拄著長棍,離了此處。

  漸漸地,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真相,疼她護(hù)她的兄長未別三年,杳無音信。

  失去眼睛后,青青更不知以何為生。

  一日,曾經(jīng)送予青青一枚奇玉的白衣道人,又出現(xiàn)在她身邊。這次,白衣道人送給青青一管神笛,吹之可以疏解愁思,一展歡顏。白衣道人正欲離去時,青青叫住了他。

  “道長,請留步?!鼻嗲嗟?。

  白衣道人停下,望著蒙著一條黑布的青衣女子,神色間隱露出絲絲柔情。

  “何事。”白衣道人道。

  “道長為何對我這么好?”青青不解道。

  “對一個人好,需要理由嗎。”白衣道人淡淡地回道。

  “我沒有眼睛了,你可知何人所為?”青青嘆道。

  “不知?!卑滓碌廊说馈?p>  “是我的好兄長,親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你我素昧平生,何故,何故對我如此,如此地好?!鼻嗲嗟统恋馈?p>  白衣道人星眼流轉(zhuǎn)了下,似乎也再問自己,為何,為何。

  片刻后,白衣道人回道:

  “因為,你的今生不止于此,我希望你可以用此笛幫助到更多的人,疏解愁情。正因為你經(jīng)歷過,所以更懂得,更能共情。所以,是你?!?p>  “我明白了,多謝道長寄予厚望,我定不負(fù)所托?!鼻嗲嗟?。

  “嗯,那便好?!?p>  白衣道長款款離去。走了很遠(yuǎn)后,白衣道長化身一只巨大的丹頂白鶴,飛向云間。

  從此以后,青青靠吹神笛,撫愈人心,遠(yuǎn)近聞名。她的笛聲曾陪伴過深閨怨婦,不得志的芝麻小官,勾欄美人,窮苦秀才,以及為情所困的碧玉少女,還有被欺凌的郁郁孩童等等。

  一日,深閨怨婦前來尋青青,排解心中愁苦。

  “為什么啊,成婚三年了,我官人總是不著家,對我也是甚為冷淡。他是不是厭棄我了,難道他外頭有了人了?這可怎么辦??!他若不要我了,我可怎么活?。俊痹箣D越想越愁,越感覺沒有出路。

  這時,青青吹起了神笛,悠揚的笛聲響起,中斷了怨婦接著往死胡同里走的思緒,隨著悅耳靜心的旋律,怨婦的情緒也漸漸平復(fù)下來,待她睜開眼時,感覺呼吸都更順暢了,確實疏解不少。

  “你的第一問題,是生存是否能得繼續(xù)保障。好,那就拋開‘是否’一論。生存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聽聞夫人你繡工一絕,也是能以此謀生的,何求得要靠他人來保障呢。再者,你日日在家苦悶,愁容不展,為他泣淚聲聲,甚至哀求她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你以為這樣就會感動他么,到頭來只是感動自己罷了。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女子比男子的心思更多,更細(xì)膩,投入的情也更深更重。男女有別,在這方面也能體現(xiàn),不能指望男子像女子一般。無所欲求,就不會有煩擾。想要什么,也不能求得,終是卑微的不得已,容易被輕視。你若想要你的官人多關(guān)注到你,不妨退幾步,先關(guān)心好自己,你若盛開,蝴蝶自來?!鼻嗲噫告刚f道。

  “青青姑娘,聽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有點懂了。自古以來,女子嫁為人婦,整條命就好像都綁在自己的夫君身上一般,似乎也被他掌握了自己的生殺大權(quán)。若不得夫君重視,關(guān)心,緊接著等待婦人的便是被無情地拋棄,自古皆如此,我怕...我怕我也是這樣?!痹箣D道。

  “所以你便順著你的預(yù)設(shè)往下思量了,然后越思越不得其解,是吧?!鼻嗲嗟?。

  “正是啊,感覺自己越想越深陷其中,越跳不出那個圈子。還未發(fā)生呢,你說我就擔(dān)心這擔(dān)心那的。其實,即便真正發(fā)生了,我也沒招啊,只能接受。何苦為難自己,你說的對,我左右不了別人的心意,我只能管控好自己。我不能再按照以前的那樣想了?!痹箣D道。

  “他們有自己的事忙,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事忙啊,倒也不必把生活的全部傾注于情愛之上,比方說,一般男子只付出最多三成的精力在女子身上,而女子幾乎,幾乎都是十成的精力傾注于此。你說這不高下立斷么,三成的淡如何抵得過十成的濃烈與滿全?!鼻嗲辔⑿χf道。

  “確是如此?!痹箣D突然激動的眼眶濕潤了起來,更多地出于一種覺悟。

  “青青姑娘,你也未成親,如何能想的這么透徹明白呢?”怨婦道。

  “實不相瞞,我拜師一位道長,我今生的夙愿就是替人解惑。”青青道。

  “原來如此,甚好,甚好呢?!痹箣D滿意欣慰地點了點頭,良久后方離去。

  其實,青青并沒有拜道長為師,那日一別就未再見,也是為一解別人之惑,便借道長之名,行事了。想必那白衣道長也不會怪罪于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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