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青溪上仙下凡欲前往洞庭湖,慶賀洞庭湖湖主弄璋之喜。
待離去時,已是向晚時分,夕陽西沉,偶逢一叢箬竹林,寂寂然。
翠竹高聳而立,瘦玉削削,在這暮靄沉沉中,別有一番韻味。竹葉上下錯落,透過這溫暖的日影下,落下斑駁的影,給這暮色增添了幾分寂寥,惹起了舊愁無限。
青溪凝望著這些箬竹,視線中似又浮現(xiàn)出卿沐的身影,虛虛的,蒙蒙的。
青溪在這片竹林停留了許久,許久。
倏然間,有一片箬竹葉墜落在青溪上仙的青云發(fā)梢,有如被溫柔輕撫過一般。青溪小心翼翼地把這片箬竹葉摘下來,置在掌心,凝視著這片青青薄葉。
“是你么...卿沐...”青溪猶如芙蓉泣露,落下了滴滴淚,頓了片刻,淡然一笑,拿出一方絲帕小心包起,離開了此處。
青溪上仙飛到空中,尋覓著,尋覓這大地山川中有何處寶地適合護養(yǎng)這片箬竹葉...
青溪上仙飛了很久,很久。
終于尋得一處風(fēng)水寶地,這里很適合護養(yǎng)這箬竹。
青溪上仙親自剖土,將這片箬竹葉種在了一方肥沃疏松的砂質(zhì)土壤里,并澆了一些靈水滋養(yǎng)它。然后青溪開始施展法術(shù),耗了很多靈力使這片箬竹葉的根莖重新生發(fā)了出來,并且加了一道屏障護養(yǎng)它。青溪上仙悉心照料著這竿箬竹,經(jīng)常給它度靈力,漸漸地,這竿箬竹長勢很好。
青溪時常對著這箬竹自言自語,講述著自己與卿沐過去的事,講述著自己內(nèi)心的所思所想...
“...我與他上一世的情緣,實屬不易...我后來才知道,他早就不恨我了,他上一世...只想對我好,想護好我在人間的一生...一世...
你知道嗎,他很喜歡我釀的‘子夜’歌,他還為此題了一句詩:‘醉濃忘卻來時路,酣歌笑語子夜時’...
其實,就上一世,我亦覺得他不止是我愛的人,我總感覺和他很熟悉,很熟悉...好似我們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而且關(guān)系不簡單...原來,我與他真的有過很多種關(guān)系,各種情緣的體驗....
...雖然,最后均未得善終...不過...那本就是我欠他的...
呵呵...突然想起那一世,第一次見梁飛宇他說的那句話,那說書人講的就是我與他的故事,怪不得說我最有發(fā)言權(quán)...我是袁溪的時候,他不知道我是女兒身,我真的絲毫沒有半點雜念,我只當(dāng)他是我的‘伯牙’,是我的知音,是我困倦于沙場時的一曲高山流水...”
青溪流著淚微笑著說道。
“可是,我把他弄丟了...上次在‘半月不系舟’遇見他時我就應(yīng)該緊緊抓住他...我醒地太晚了...太晚了...”青溪言到此處泣不成聲...
“你見過他么,你有沒有見過他?...你是他么?我多么希望你就是他...呵呵...”青溪輕輕觸了下這竿箬竹的葉子。
青溪不知道什么時候沉沉睡去了,也許是近日度的靈力過多了,仙體有些吃不消。
“青溪...青溪...”那箬竹突然開口說話了。
只是青溪上仙太累了...此刻依舊沉沉地睡著...
“是我...就是我...”那箬竹繼續(xù)說道:
“你是袁溪,我是葉將軍的那一世,其實我亦同你一般,毫無雜念...你就是我的‘鍾子期’...是我太壞了,盡然失手殺了你...
其實,你我六世的情緣,每一世都是你治愈了我...每經(jīng)一世,我的戾氣,我的怨念便會減一度...你我在人間最后一世時,我已經(jīng)幾乎沒有怨念了...我只想好好護你,愛你...奈何我身處險境...
不過...你想啊,我曾是魔啊...投胎能得逍遙么...那么多冤親債主...且不得一個個找我算賬...我想護也護不了你...反而給你帶來危險...以至后來我成了你最大的情劫...你亦因我而死...
太痛了...六世皆因我讓你...
我初是妖靈的時候,怎么那么壞,怨恨至深,讓自己墮入魔道...不能自拔...想想...真是悔啊...
袁溪,瑤兒,青溪,都是你...能和你在一起真好...真好啊...”
此刻,躺在地上的青溪左眼角處落下一滴淚,她以為這是自己在做夢,夢中聽到了卿沐借箬竹和她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