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張賀年看過的那些勞務輸出計劃和經(jīng)驗總結(jié)相比，這個計劃唯一可取之處，也只剩下“天馬行空”和“異想天開”了。
張賀年暗笑自己對三個“戴高帽子”下來的年輕人期望過高，癡心妄想著“天上掉下三個林妹妹”。他把計劃書扔到桌子上，準備好好“指點指點”梁歡，讓他腳踏實地，沉下心來，不要急于求成，“鬧出笑話”。
梁歡也是心中一陣苦笑，暗道一聲“果然”。戴上支援重建這個“偽裝帽”，是孟繁塵參考打響品牌廣告的成功案例提出來的“一炮而紅”計劃。
梁歡仔細回想了一遍孟繁塵那番“石破天驚”的“品牌價值論”，認真解釋道：“秦城早在幾年前就試點房改，推行住房商品化。繁塵母親是最大的地產(chǎn)商，我們這個計劃也曾征求過她的意見。先去九江支援抗洪和災后重建，再行組建勞務派遣公司，是繁塵母親江女士提出來的。”
拉大旗，扯虎皮。梁歡抬出江丹這尊大神，是在向張賀年解釋，他們并不是“閉門造車”、標新立異，而是有過認真思考的。
有“成功人士”給這份計劃“背書”，張賀年立刻重新對這個計劃有了“好奇”和興趣。
梁歡趁熱打鐵，繼續(xù)闡述孟繁塵那番“歪理”：“江女士認為這樣做的好處有四個。一是避開與某些村干部和縣里建筑公司的利益沖突，減少計劃推行過程中的阻力。二是消除百姓對于‘離鄉(xiāng)背井’外出打工的顧慮，盡快召集起‘隊伍’。三是打響咱們縣的‘旗號’，有利于將來‘殺’入滬上廣深等大城市的建筑市場和社會服務市場。四是可以一邊組織救災、重建，一邊錘煉隊伍，培訓技術(shù)。還可以淘汰掉一些‘奸懶饞滑’的‘廢物’。至于您擔心的‘組織、住宿、安全’等方面問題，江女士他們公司會提供充足的資金、物資，并派來一批優(yōu)秀‘工長’（包工頭），全面負責。我們‘白手起家’，打算‘借雞生蛋’，這才想著請江女士投資，組建勞務派遣公司?！?p> 有了這番解釋和保證，張賀年臉上的神情再次緩和下來，把計劃書拿回手上細看，開始重新思考這份計劃的可行性。梁歡也松了口氣，看了一眼桌上滿是煙頭的煙灰缸，起身幫忙清理，又掏出一包‘軟中華’，取出一支遞到張賀年手上，再掏出經(jīng)典版‘ZIPPO’火機，幫他點著了火。
張賀年吸了兩口香煙，繼續(xù)看著計劃書，微笑著示意梁歡也吸一支。梁歡也不客氣，自己點了一支，舒緩一下緊張的神經(jīng)，繼續(xù)闡述他們的想法，“我們鄉(xiāng)‘閑漢’不少，外出打工的人不多，原因就是‘戀家’思想嚴重，少了一股子闖勁。要窮大家一起窮，沒有對比，也就沒了‘傷害’，缺了‘進取心’和‘發(fā)財夢’。其次是缺少帶頭人。人離鄉(xiāng)賤，出去之后，怕受欺負，心中沒底氣。找個借口把人帶出去，開闊一下眼界，也有助于激發(fā)他們的‘野心’。不然他們總是和改革開放之前的日子比，還以為自己的生活‘滿不錯的’呢。”
張賀年耐心看完計劃書，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下定了決心，“咱們縣是全省最窮的，所有指標都排在后面，確實有些‘默默無聞’、名聲不顯。咱們在全國開一個先河，好好的‘秀’一把，也有些好處。你以鄉(xiāng)里的名義打個請示上來，我親自找書記、縣長簽字蓋章，再去市里活動活動，爭取跟九江那邊建立聯(lián)系。”
梁歡連忙阻止，態(tài)度恭敬，語氣輕松的說道：“哪有讓領(lǐng)導替我們‘沖鋒陷陣’的道理。而且我們的這個計劃，確實有些‘驚世駭俗’，只怕走上層路線，領(lǐng)導要‘浪費些唾沫’和‘情面’。我們有個同學是九江的，他父親恰巧就是主管水務的一名副區(qū)長。我們這些‘小鬼’先溝通溝通，實在不行，您再出面請出幾尊‘大佛’來救場?！?p> 張賀年哈哈大笑，把計劃書收進抽屜，指著梁歡說道：“看來你們確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有備而來啊。好。小鬼扛大旗，事情辦成了，‘驚天動地’；辦不成，也有‘偃旗息鼓’，‘悄然而回’的余地。那我可就坐等其成，靜待你們的好消息了?！?p> 梁歡連忙保證，“江女士派來的人后天就能到縣里，界時請領(lǐng)導抽出時間接見一下他們。我這就回去組織動員‘民兵’和‘志愿者’。我打算先組織起一批人，‘先斬后奏’，直接去九江。”
張賀年點頭同意了梁歡的計劃，梁歡起身告辭。張賀年輕聲一笑，將他攔下，“把你的煙和火機給我留下。你現(xiàn)在可不能這么‘高調(diào)’，明白嗎？”
“本想在領(lǐng)導面前撐撐面子的。領(lǐng)導放心，下次不敢了?！绷簹g連忙把煙和火機放到張賀年桌子上。
張賀年哈哈大笑，拿起火機把玩了一下，“不錯，還是限量版的。你這份大禮，我收下了?！苯裉爝@次談話之后，張賀年算是正式把梁歡“納入麾下”，他故意“貪占”梁歡便宜，以示親近。
梁歡也態(tài)度恭敬的輕聲一笑，“下次我再有好東西，可不敢在您面前‘顯擺’了?！惫賵錾狭餍姓挿凑f，梁歡這是在暗示，他以后會經(jīng)常給張賀年“送”些“好東西”，讓他“收繳”。
張賀年哈哈大笑，起身親自送梁歡出門，還吩咐秘書送梁歡去樓下。秘書急忙表現(xiàn)出極大的熱情，一臉“奴才”相，“攙扶”梁歡而去。他這是在向張賀年表態(tài)，自己已經(jīng)知道梁歡的“重要性”了。張賀年把秘書的“表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關(guān)了房門。這是他來到縣里之后換的第三個秘書了，總算還有些“靈性”。
秘書把梁歡送下樓，搶上前幫他開了車門，熱情的遞上一張自己制作的簡易名片，“這次兄弟一時疏忽，有些怠慢了。梁鄉(xiāng)長下次有事情，直接打我電話?！?p> 梁歡雙手接過名片放進口袋收好，又把自己的名片遞給秘書，“能結(jié)識你們這些‘大管家’，我可是面上有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