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蘇摩酒,快活林
“少年軍師?名字。”
馬運騰驟聞此人,一時好奇,只覺得能讓娑尼以及天帝因陀羅特別在意的人,想來不會是什么善茬。
“我也不知,只是見因陀羅對他言聽計從,便是此次入侵靈山也是他暗中幫忙籌劃,因此才說說?!?p> 娑尼眼睛雖被蒙著,心里卻還明亮,唯有早點打完這一仗,并且確保馬運騰贏下勝利,自己今后待在牢里才能更好過些。
這多少也是受到了自己信徒的影響,外來的和尚好念經(jīng),即便是在南亞也是一樣的,更何況對方卻實有拿捏自己的本事。
向強者屈膝,向更弱者揮刀,波羅門教的老傳統(tǒng)了。
“我記住了,還有嗎?”
馬運騰悠閑的翹著腿,繼續(xù)審問。
娑尼聽馬運騰語氣好似又要動刑,連忙話語連珠,一口氣又報上了好幾號人物:
“讓我想想,孔雀明王身邊有兩大護法青獅白象,還有他的弟弟金翅大鵬,因陀羅身邊還有神猴哈奴曼,十首魔王波羅那,火神阿耆尼……”
可惜,馬運騰聽完卻還是不甚滿意,微微皺起眉頭,道:“你說的這些都很不錯,但只有這些卻是不夠……你最好再想想少了什么,特別是想想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p> 娑尼聞言一時顫顫巍巍,方才的水刑他可再也不想繼續(xù),于是開始努力思考對方最想知道些什么。
末了,娑尼總算轉(zhuǎn)過腦筋,道:“你想知道的是釋迦摩尼嗎?”
馬運騰微微頷首,冷笑道:“佛祖入魔,你們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能在第一時間就到靈山,你最好能夠說清楚些。”
誰都知曉,眾人此刻能入得靈山,根本在于佛祖入魔,靈山?jīng)]了主心骨,并不在波羅門和孔雀明王一伙到底有多少人……
也就是馬運騰,他對佛祖入魔這事本身就十分懷疑。
娑尼倒是沒多少心思,顧前不顧腚,這幾乎是他們吠陀一系天神的老毛病,否則后來也不會一再變更至高神和教義……
“釋迦摩尼……這事,這事我也不知道,我到靈山后就沒見過這人,我想這事你要么得問因陀羅,要么得去問一開始就在靈山的孔雀明王一伙……”
娑尼哆嗦著,一想到自己可能遺漏了對方最在意的話題,心里就打咯噔。
沒能套出最想要的信息,馬運騰不由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打算就此離開。
娑尼聽得對方有所動作,想來是又要對自己用刑,立時大驚失色,大聲求饒:“請相信我,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說了,請放過我,我愿意幫你們帶路,必要的話,讓我去參加戰(zhàn)斗也行……”
馬運騰背過身子不由嘆了口氣,這異域來的神明不僅聒噪,道德底線還特別靈活,帶著這樣的人格去戰(zhàn)斗,怕不是自討苦吃。
況且他已經(jīng)選擇了自己的道,那就是三位一體,將楊戩瑤姬還有自己融為一體,從此再容不下其他。
于是,馬運騰干脆打了個響指后,將娑尼關進了水牢……
出了心靈監(jiān)獄,眾仙已是恭候多時,很快圍著馬運騰套取的情報部署進攻計劃。
當然,眾仙在聞得幾位看守山道的大神后,皆是臉上怪味,不由陰陽怪氣起來。
“干闥婆和阿布沙羅斯,吠陀神話中的香音神妓樂神,為天帝因陀羅的近侍,沒想到會被派去看守山道……”
“不止吧,我聽聞乾闥婆曾扶養(yǎng)過因陀羅,阿布沙羅斯又是乾闥婆妻子,這不等于是讓自己的父母去看大門嗎?”
“哈哈哈,這兩位可不止是因陀羅的養(yǎng)父母,你們聽他們的名字,再想想他們的職能,這可不就是佛教天龍八部中的乾闥婆和緊那羅嗎?我看因陀羅讓他倆守大門估計也是看他們屁股歪坐。”
“嘿,也許就是他們放的消息,因陀羅才能比我們先一步到靈山。”
“并非沒有可能,不過這倒也是給了咱們一些警醒,若是任由這幫外來者竊據(jù)神位,早晚要扭曲認知,引狼入室,后患無窮呀?!?p> “天王說得是,我天庭說到底還是對這幫外神太仁和了。”
……
見著這天庭眾仙一搭一唱,好端端一個戰(zhàn)前會議,生生變作了吐槽大會,馬運騰幾人不由苦笑。
“他們這是在拖時間吧?”
一旁的若遙將眼鏡摘下輕輕擦拭,不由冷笑道。
他屬于那種一絲不茍的男人,雖然也樂于能有個周全詳細的計劃,但對效率卻更加執(zhí)著。
況且,若遙還得想趕時間回去看看自己老妹。
“其實他們是想要一個出頭擔責的?!?p> 在一旁靜靜注視著會議進行的白彩屏苦笑道,這種會議她實在是見得太多太多。
“哈哈,不愧是白菜姐,一眼就看出來了。”
瑤姬偷偷拍手叫好,在白彩屏身后打起來玩笑,“我猜,接下來就是再把事情腿給我們,然后他們美其名曰為我等壓陣?!?p> 果然,不多時后,一名星官很快把目光投向了馬運騰,奉承道:“莫說是火神風神雷神來了,我等有二郎真君在此,何愁那些異教邪徒,妖魔鬼怪。”
白彩屏聞言不由訕笑,這一幫天神和她手底下的那幫學弟學妹也沒啥區(qū)別,明明能力都是不錯的,就是膽子忒小總怕犯錯誤,結(jié)果就是苦了長輩……
隨著那星官這么一說,眾仙也是將目光聚焦在馬運騰這邊。
可惜,馬運騰對這些目光和期待并不感冒,他只是看向楊戩。
而楊戩則是擺出一張冷臉,道:“我又我的原則,不打女人?!?p> 于是眾仙又期待著看向巫山神女。
瑤姬癟癟嘴,小臉一抬,仿著楊戩的口吻,脆生生道:“我也有我的原則,不拆一樁婚?!?p> 眾仙一時啞口無言,苦笑不已。
也就在這時,白彩屏募地掃了一圈,竟是發(fā)現(xiàn)少了個人,而后眉頭一皺,苦笑道:“我看諸位也別爭了,已經(jīng)有人帶你們?nèi)チ??!?p> 眾仙立時眉頭一挑,不知作何言語,暗道:這幫凡人也真是的,既然都要去了,也不打個招呼再走,平白看眾仙笑話……
……
靈山密境,退凡小道。
脫離大部隊的天橋正獨自前行,在他身邊還跟著一道人影,高瘦身形,頭戴可怖鬼面,這便是他覺醒的人格蘭陵王。
【名稱:蘭陵王】
【類目:英靈】
【屬性:物地水火風雷光暗】
【———耐———耐耐—弱】
【志敘:南北朝北齊宗室,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文武雙全的名將,其短暫的一生忠以事上,屢建戰(zhàn)功,也因為功高震主,最后被賜鳩殺。】
【蘭陵王入陣曲:最初為北齊武士為慶祝勝利所作假面歌舞,后在民間流傳,隋朝時期,被列入宮庭舞曲。后傳入日本,被視為正統(tǒng)雅樂,對其保留和傳承有著一套十分嚴格的“襲名”與“秘傳”制度?!?p> 【五百破陣:(公元564)年芒山大戰(zhàn),蘭陵王親率五百精騎潰重圍,敗周軍十萬,解洛陽之圍。】
【天妒紅顏:蘭陵王貌柔心壯,音容兼美,為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p> 【威怖惡面:戲有代面,始自北齊。蘭陵王有膽勇,善斗戰(zhàn),以其顏貌無威,每入陣即著面具,后乃百戰(zhàn)百勝。】
稍微辨認了下方位,又對比了下腦海中的靈山達識的地圖,天橋不由微微皺眉。
如今靈山情形復雜,處處可見那些異域邪神布下的結(jié)界、陷阱,有些是為了捕捉上山朝圣的佛門信徒,有些則是專門為了擾亂認知存在。
天橋的人格戰(zhàn)力雖說正面搏殺強橫,卻特別反感這些背后耍陰謀詭計小手段的。
不過饒是如此,他也已經(jīng)走完了大半路程,隱隱可以看見山腰精舍。
“希望能一波搞定吧。”
天橋暗自道了一句,便打算帶著守護他的人格偷偷潛入。
忽然,天橋鼻翼微微甕動,驀地嗅到山林間飄散的絲絲縷縷異香,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一陣的胡琴琵琶的聲音,還有兩道一唱一和的歌聲。
而他們的唱詞,卻讓天橋立時生出一種不適感來。
山林秘徑中,一男一女以飄然絕塵之姿擋著天橋去路。
男的干闥婆,男生女相,體態(tài)豐美,身有異香,懷抱琵琶,飄帶飛揚。
女的阿布沙羅斯,頭生獨角,身量苗條,美好端莊,懷抱胡琴,腰系小鼓。
這兩人具都是露臍坦臂,只用一條云娟將身上緊要處遮著,即神圣又魅惑。
若只有這兩人倒也還好,怕就怕走脫了一個,走漏了風聲,待會溜進去怕是也不好抓齊。
身后鬼面人越過天橋,踏上臺階,一身殺氣已是凝而不散,壓迫到了極致。
卻聽這夫妻二人,飄飄灑灑的用古語唱起歌兒。
天橋雖不懂古印語,但在認知世界,語言不過是一種認知的載體,意思卻是絲毫不差幾分。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
連天地兩者都算上,也配不上我的一只翅膀。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我的偉大超過天上,超過這大地茫茫。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好吧!我將這塊大地放在這里,或是放在哪里。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我以熱力將這塊大地沖到這里,或是沖到哪里。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我的一只翅膀在天上,在大地上我曳過另一只翅膀。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我是強中之強,高升入云中央。
是否我多飲了蘇摩酒漿?我走了,華麗的住房,將祭品向天神送上。
……
“這是喝醉了?”
天橋聽著這稀里糊涂的歌曲,再看天上這飄飄然顛三倒四的夫妻,不由苦笑。
“阿布沙羅斯,你忘詞了吧?”
“干闥婆,明明是你唱錯了?!?p> “誰,誰在哪里?”
醉醺醺的兩人,忽而同時看向臺階處。
一尊兇神惡煞的鬼面人,一個表情很拽的少年郎。
見不是“生人”,干闥婆夫妻二人同時露出失望之色,顯然是看出來對方不懷好意。
不過似是又想到什么,二天神護法紛紛向天橋投來熱切目光。
剛剛還好似醉得顛三倒四的夫妻二人,此時卻互相推搡著,本就傾國傾城的臉蛋露出笑容更是唯美動人
此刻他們同時湊了上來,還未靠近,如癡如醉的香氣已經(jīng)先一步飄蕩了過來。
“呦呦,這夜黑風高,沒想到卻是碰上行家了?!?p> “想必這位大哥也是能歌善舞之人罷?!?p> “猿臂狼腰,鶴勢螂形?!?p> “高桿細腿,纖纖玉手。”
“妙哉妙哉,我們妙音坊最是好客,就開在山下四通八達之地,以這天下無雙的歌舞宴會,喜迎八方來客?!?p> “兄臺想必趕路一天了,正好入坊中喝點蘇摩美酒,吃些香油香肉,再往那快活林里一躺,摟著飛天神女徹夜云雨歡好,嘿,真?zhèn)€是神仙享受,也不要你香火只收點歡喜欲念,比那些神魔仙佛便宜多了,且咱們妙音坊啊,什么都收,最好則是以肉換肉?!?p> “這些年里啊,咱們妙音坊也不知接待了多少香客僧徒,便是山頂上那雷音寶剎的和尚尼姑也收了不少。”
兩頭主要一套熟練的推銷詞上來的同時,天橋也分明瞧見他們背在后面的香手在做著些小動作。
顯然,若是二人不答應去那妙音坊,或者要對他二人動手。
那便證明這不是個佛門子弟或是婆羅門教徒,必要呼朋引伴來。
腦海中念頭轉(zhuǎn)了幾下,天橋忽而有了決斷,臉上也跟著勾起一道同道中人的笑容,隨后點點頭道:“也好,我和兄長走了好一段路了,正缺個地方落腳,明日再上雷音寺也不遲?!?p> 這話一出,知曉自己成功拉到客人,提成也將要到手的夫妻二人,都是欣喜回應。
為了多拿些提成,兩位護法天神各自都是舌燦蓮花,賣力推銷起來。
“得嘞,您跟我夫妻倆來吧?!?p> “施主可有偏好啊,是喜好豐腴多汁的少婦,亦或是未曾人事的少女,還是白凈漂亮的少年郎?性格呢?是小鳥依人,還是熱辣彪悍呢,或者欲拒還迎如狼似虎,不管哪種,這方面我都推薦佛爺去我那朋友歡喜佛開的快活林,價格最是公道?!?p> “快活林的確不錯,施主可去快活快活,畢竟毗那夜迦那廝可是從靈山寶剎上下來的,聽聞還是觀音菩薩面首呢,技藝最是不俗。”
“入了快活林,我推薦施主再去那蘇摩的酒館享受一番,雖說那些個犀牛精的酥油鋪子更受僧人香客歡迎,但真論及口感層次,還得是看蘇摩大神的,他的酒乃是天神甘露,保準道友嘗過之后再難忘懷。”
……
這一句句入耳,天橋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