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青刃依舊是在日上三竿才起床,稍吃了一點東西,便動身前往麒麟莊。臨行前,他囑咐魚容待在客棧里哪兒也別去,等他消息,如果一切順利,他會在下午將公治競領來。魚容叮囑他要小心行事。于青刃點了點頭,帶上斗笠和假胡須,騎馬而去。
于青刃沒有直接去麒麟莊,而是去了那附近的鎮(zhèn)子,來到一家賭館。他知道這賭館是麒麟莊的生意,便直接找到館內的老板,說我是張紹平,叫那老板馬上傳信給他們的莊主公冶競,讓公冶競到對面的回香樓找他。他將那兩截玉佩拿出來,交與對方,說這就是證物。
那老板還在遲疑,于青刃也不跟他過多解釋,轉身出門,步入對面的回香樓。
他不想去麒麟莊,那兒是虎狼之地,他腿上有傷,一旦有什么意外發(fā)生,他怕自己難以應付,把公冶競引到這兒來,危險相對能小一些。
進入回香樓,他要了一個包廂,對店伙計打好招呼,說一會兒有人來找他,讓那人直接到包廂來。他點了酒菜,然后坐在那兒品茶,等待公冶競。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從包廂外走進一人,正是公冶競。他一進門看到滿面胡須的于青刃先是一怔,但馬上便認出了對方,笑著道:“于兄不愧為人中龍鳳,果然沒有讓我失望?!?p> 于青刃示意公冶競坐下,道:“人我已經帶回來了,只要公冶莊主肯說出我想要的信息,我馬上帶你去領人?!?p> “是現在說嗎?”公冶競問。
“那是當然?!?p> “這樣不太妥當吧?!惫备傄馕渡铋L地道:“于兄不肯去麒麟莊,卻在這里見我,足見你對我還是有防備的。而我若說了,你卻逃走了,我上哪兒去找人啊,所以我也不得不防啊。”
于青刃早料到公冶競會有這么一手,他故作沉思一會兒,道:“要不這樣,我現在就領你去見人,見到人后,你再說,怎樣?”
“行,這樣最好?!惫备傸c頭。
“既然這么說定了,咱們也不急于去見魚姑娘,我已經點了酒菜,來來,咱們先喝上幾杯,再去也不遲?!庇谇嗳械?。他想從公冶競的口中了解一下魚容父親的事,他對這人實在是感興趣,若是見了魚容,當著她的的面,則難以啟齒。
“也好?!惫备傄娪谇嗳羞@么說了,也沒有反對。
于青刃便吩咐店伙計上菜。那店伙計剛走不長時間,又返了回來,問于青刃:“先生可是姓于?”
于青刃一怔:怎么有人知道我的姓?他看了一眼公冶競,公冶競也是一臉的詫異,那神情分明表示這信息不是我透露的。于青刃遲疑了一下,道:“我姓于,有什么事?”
“樓下有人要見于先生?!?p> “什么人?”
“是一個叫化子,他說有話要對于先生當面說?!?p> 叫化子?于青刃更感詫異,他順著窗戶向外望去,果然看到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正站在門口向店內張望,卻是一張陌生面孔。
于青刃決定下去看個究竟,便起身道:“公冶莊主請稍候,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p> “請便?!惫备傸c了點頭,目光中也充滿了懷疑的神色。
于青刃出了包間,下了樓,來到那乞丐面前,看到那人頭發(fā)蓬亂,衣服骯臟,目光呆滯,應是一個真正的乞丐,便問:“是你找于先生嗎?”
那乞丐點了點頭:“對,我找?!?p> “你認識他嗎?找他有什么事?”
“我不認得他,是別人托我捎個信給于先生?!?p> “我就是于先生?!庇谇嗳械?。
那乞丐上下打量著于青刃,可能是確定這人就是他要找的對象,便從懷中取出一個紙折子遞了過來,道:“有人讓我將這信親手交給你。”
于青刃接過紙折,小心地展開,看到上面寫著兩行字:“馬上到旁邊的茶館里找我,公冶競危險”。字寫得很潦草,顯然是匆匆寫就。
于青刃心頭一動:公冶競危險?什么危險?難道已布了圈套等著我去鉆?送信的人又是什么人呢?為什么不親自來,卻找了一個乞丐來送信?是怕被公冶競從窗口看到,識破了身份?
于青刃又問:“是什么人讓你把這信交給我?”
“一個身材矮胖的人,他帶著頭笠,擋住了半邊臉,我看不到他面容。剛才我蹲在那墻邊打盹,他走過來,給我這個信,讓到回香樓找一個姓于的先生,親手交給你,還說了你的長相,怕我給錯人了?!逼蜇さ馈?p> 很顯然,這乞丐是受了那人的錢財才為他送信。于青刃問:“那你為什么不親自上樓把信給我,卻讓店伙計叫我下來?!?p> “哦,是那送信人讓我這么做的,他讓我到門口等你,叫店伙計傳話給你,讓你下樓來取信?!逼蜇さ?。
茶館離酒樓只有七八余丈遠,于青刃尋思了片刻,便向茶館走來。他進入茶館,左右一望,里面的客人不多,卻沒有一人向他看來。他又看向店掌柜,店掌柜對他也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只是向對待普通茶客那樣打著招呼,讓他到里面落坐。
于青刃馬上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他迅速地出了茶館,回到酒樓,疾步向二樓而去,
這時一人正向樓下走來,兩人交錯而過時,于青刃發(fā)現那人掃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嘲諷和鄙夷,這種目光不應是陌路人相遇時應有的。于青刃馬上轉頭看去,那人大搖大擺地走下樓梯,留下的只是一張側后方的身影:身材矮胖,卻穿著件寬大的錦袍,雖然衣著華麗,但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拖沓臃腫,非常地不協調。
于青刃雖然覺得這人有些奇怪,但沒時間細細打量。他匆匆地上樓,走進包間,發(fā)現公冶競正俯身趴在桌子上。他叫了一聲:“公冶莊主?!惫备偤翢o反應,他一低頭,看到地面上全是血。
他一步跨上前去,抬起公冶競的頭,發(fā)現他的咽喉處赫然插著一把尖刀,鮮血仍在不斷地涌出,已染紅了他的胸前衣襟。
于青刃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涌上頭來,在那一刻他除了驚恐便是茫然無措。他伸手去探公冶競的鼻息,發(fā)覺對方早已沒了呼吸。
便在此時,門簾一響,店伙計端著剛炒好的菜肴走了進來,見此情景,嚇得手一松,盤上的兩碟菜全部摔在地上。
那店伙計轉身欲跑,卻被于青刃一把揪住,“剛才看沒看到誰進入這個包廂?”他低聲地喝問。
“我……我沒……沒看到到有人進來。”店伙計嚇得全身打戰(zhàn)。
于青刃猛然想到自己剛才上樓時遇到的那個人,那個乞丐說過,送信的人是一個身材矮胖的人,正符合那人體形。殺人兇手會不會就是此人?不然這人為什么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他松開那個店伙計,沖出包廂,直奔樓下,到達樓梯時,聽到店伙計在嘶聲大叫:“殺人了,有人被殺了?!本茦橇⒖桃黄靵y。
他到了一樓,左右一掃,一樓中并沒有那個身材矮胖的人。他又迅速地沖出酒樓,街上人來人往,又哪里有那人的身影。
那人為什么這么快便沒了蹤跡?按時間上推算,他就算快步行走,也不可能這么快地便消失了蹤影,顯然那人是個會武的人,是施展了輕功離去的。
于青刃更加確定是那個胖子殺死了公冶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