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有中迷藥?”邢流驚恐地問。
“當然沒中?!睂幉磺嬗械蒙氐馈?p> “可是我這迷藥無色無味,你是怎樣發(fā)現(xiàn)的?”邢流仍是滿面迷惑。
“這迷藥對別人,或許很難發(fā)現(xiàn),但是對于我,這根本不是問題,辨識藥性的最高階段不僅僅是用鼻、口、眼睛,還要用是用呼吸、皮膚、耳朵,用內(nèi)功,用心靈去辨識?!睂幉磺?。
同樣是用藥大家,邢流馬上便明白寧不屈的話意。雖然他自負藥術(shù)高超,但是仍處于用鼻子去嗅,用口舌品嘗,用眼睛去看的階段。而寧不屈顯然要高于他一層,他已能用全身的感官去感知,呼吸時的異樣,嗅覺的小小差異,皮膚的反應(yīng),火焰燃燒的顏色,都能讓他鑒別到平常不易察覺的藥性。寧不屈對藥術(shù)的研究已到達如此高的境界,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你用的迷藥主要成份是來自波斯的押不盧,我在洞口時已經(jīng)發(fā)覺了,所以早就服用了相應(yīng)的解藥?!睂幉磺寐詭С爸S的語氣又道:“在用藥這方面,你不是我的對手,三個月前你的毒藥沒能毒死我,現(xiàn)在你的迷藥同樣對我不起效果?!?p> 邢流無言以對。
“當我發(fā)覺這洞中有迷藥之后,便想到能做出這種精致迷藥的人,在江湖中只有三人而已,而你是最想殺死我的人,所以我早就料到你就是設(shè)局之人,只是當時我不知這位于兄弟是否同你是一路人,所以才冒昧一試?!闭f到這兒,寧不屈看了蜷在旁邊的于青刃一眼。
于青刃苦笑了一下,徹骨的寒冷讓他牙齒打戰(zhàn),甚至連說話都很困難。
“把解藥給他。”寧不屈淡淡地道,雖然語氣平緩,卻有一種不容反駁的強橫。
“我可以給他解藥,但是你要答應(yīng)我,不能殺我。”邢流雖然被嚇得背后全是冷汗,但是求生的本能讓他還有保持鎮(zhèn)定。
“我答應(yīng)?!睂幉磺鼪]有猶豫,很干脆地道。
邢流沒想到對方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看著寧不屈嘴邊那一抹略帶嘲意的微笑,總覺得對方說這話沒有誠意,然而此時命懸敵手,根本沒有講條件的余地。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藥瓶,猶豫了一下,道:“你說過,只要我給他解藥,就放了我,你是堂堂的藥武門之王,說話可得算數(shù)?!?p> 寧不屈漠然地點了點頭。
邢流這才將藥瓶遞了過去。于青刃接過,從里面倒出藥丸,吞了下去,果然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體內(nèi)的寒冷逐漸消退,一股暖流在體內(nèi)蔓延,蒼白的臉也慢慢地紅潤起來。
“怎么樣?感覺如何?”寧不屈問。
“好了?!庇谇嗳械?,他運功周天,覺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的狀態(tài)。
寧不屈點了點頭,回頭對邢流道:“這一次我可以殺你了?!?p> 邢流驚恐萬狀“你……你說過,我交出解藥,就不殺我。”
“對你這種人,還講什么信義?!睂幉磺湫Φ馈?p> 邢流猛地轉(zhuǎn)頭,沖著于青刃喊道:“于青刃,你說過,如果有人要殺我,你會救我的,你……你可不能食言?!?p> 于青刃嘆了口氣,對寧不屈道:“你還是饒了他這次吧。”
“這種人,你決不能對他心軟?!睂幉磺f罷,手上用力,這一劍便要刺下去。
“?!钡匾宦?,劍鋒剛剛刺破邢流的皮膚,一把刀重重地擊在那柄劍上。劍被撞開,劍鋒雖然劃過了邢流的脖子,卻只是留下一道血印。
劍尖一離開致命要害,邢流立刻向后竄去,同時雙手飛揚,說不清有多少件暗器射向?qū)幉磺?p> 他的雙腳一落地,又立刻飛身而起,煙迷彈接連拋出。在一片煙霧彌漫中,他甚至連看一眼寧不屈是否躲過暗器都不敢,沖出洞口便消失在黑暗中。
在一片“叮叮當當”聲中,邢流打出的暗器被寧不屈盡數(shù)擊落在地,他沒有去追,因為他知道對方不但輕功高超,在夜色中那煙迷彈爆發(fā)的煙霧也讓他無法看清對方的形蹤,所以只能任著對方逃走。
他狠狠地瞪了于青刃一眼:“婦人之仁,你放虎歸山,將來禍患無窮?!便貙㈤L劍向地上一擲。劍鋒挾著怒氣,直貫入巖石中。
于青刃望著洞口那漸漸飄散的煙霧,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寧不屈坐了下來,將幾根柴禾放入將幾近熄滅的篝火中,火焰慢慢地又旺了起來,映著他那鐵青的臉色,冷峻肅然。
在一陣沉默之后,于青刃首先開了口:“邢流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如意堂的趙星流。”寧不屈淡淡地道,怒氣已經(jīng)有所緩和。
“趙星流!”于青刃對這名字并不陌生,在關(guān)中黑道幫會中,最有勢力的除了藥武門就是如意堂。藥武門的堂主是寧不屈,而趙星流則是如意堂的三堂主,他的暗器、毒藥和易容術(shù)并稱三絕,以前于青刃做捕頭時也見過此人,只是那時見到的趙星流應(yīng)是易容后的樣子,所以現(xiàn)在他露出真面目時,反而認不出。
于青刃無意之中竟然卷入了關(guān)中勢力最大的兩大黑道幫會的糾紛當中,他苦笑了一下,朝著寧不屈拱了拱手道:“謝謝你今晚救過我?!闭f完便向洞外走去。
“你去哪兒?”寧不屈抬頭問。
于青刃沒有說話,仍舊向洞外走去。
“難道你不想見見魚容?!睂幉磺岣吡寺曇?。
于青刃停了下來,淡淡地道:“如果連勢力龐大的藥武門都無能為力,我又能幫什么?!?p> “有些事,只有你能幫助我?!睂幉磺?。
“但我們不是同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庇谇嗳姓f完又朝洞外走去。
“我不會讓你去殺人,也不用你幫我救人?!睂幉磺?,“我和魚容之間有些誤解,希望你能幫我們緩解之間的關(guān)系。”
魚容對他的父親抱有成見,這個于青刃早就知道,寧不屈這么說,或許真的有這個必要。但是于青刃只是頓了一下,仍舊朝洞外走去。
“你若肯留下來,我會告訴你當年冤案,以及殺害公冶競的幕后真兇是誰?!睂幉磺舐暤?。
于青刃猛然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看著寧不屈:“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你來騙我?!?p> “我沒有證據(jù)能證明這個人就是幕后真兇,但是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能斷定他跟這事有關(guān)。我的意見將會對你非常有用。”
“他是誰?”
“把我女兒救出來的時候,我會對你說,”
“我不會同你一起去和官府做對,也不會跟那些捕快們動手。”
“我說過,不用你幫我救人,你只需要在我救出魚容后,幫我緩解我倆之間的關(guān)系就行,如果到時候,你覺得我說出的這個幕后真兇不靠譜,你可以馬上離開我,不必幫我?!?p> 于青刃沒有理由不留下,他對那個那個陷害他的人連一點頭緒都沒有,而現(xiàn)在幾乎他所知道的跟那件案子有關(guān)的人全都死了,線索已經(jīng)斷了,他已經(jīng)無從著手,而寧不屈的話讓他看到了希望,并且條件僅僅是幫助他緩和同女兒間的關(guān)系,這讓他無法拒絕。
他走了回來,在篝火旁坐下,低頭往火堆里添了幾根柴禾,道:“你打算怎樣救你女兒?”
寧不屈輕嘆一聲:“交換。”
“交換什么?”于青刃不解。
“就是剛才趙星流逼我交出的那個藥方?!?p> “什么藥方?”于青刃問。
他知道寧不屈和趙星流都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使毒大家,尋常毒藥兩人只要聞聞味道便知道其成份和藥性,解毒更是不在話下,而趙星流所提到的藥方必然是一種罕見的奇藥,只有寧不屈知道其配方,趙星流卻想從寧不屈手中得到,對于一名精通藥性的大師來說,又會有什么藥讓他如此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