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確認
“師兄，你為什么要來找我?。俊?p> 大道上，路明非坐在高逡的旁邊，小聲的問道。
“為什么？賭約輸了，你馬上要變成我的師弟了，哪有為什么？”
高逡伸了個懶腰，晚風(fēng)吹過他的臉頰，難得的一點不爽也隨風(fēng)飛走了，真爽。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jīng)蠻丟人了，你一出來給我撐腰，大家都覺得你好像神經(jīng)病一樣，雖然你講的很有道理，揚眉吐氣，但感覺丟了師兄的人?！?p> “怎么就丟人了？”高逡掏出一副墨鏡戴上，又丟了一副給路明非。“丟人的是我來晚了，本來我可以阻止你上去的，他們根本就沒安好心?！?p> “我知道沒安好心……只是這樣的話感覺師兄好像變成了我小弟一樣……”
“小弟就小弟咯，今天我當你小弟，明天你就當我小弟，這樣就互不虧欠咯，哈哈?！?p>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
“嗯！以后師兄就是我大哥！”
路明非卻出奇的認真。
“胡說八道呢我這是……”高逡抓抓后腦勺，他其實也就是隨便說了一句?！伴_個玩笑開個玩笑，哪能讓你當我小弟呢？我們兩不用搞這些?！?p> “師兄你那時候和我說輸了有個要求，現(xiàn)在能說什么了嗎？”
“嗯……”高逡看著星空，伸出手去，星星似乎近在咫尺，“放假的時候，陪我去日本玩玩?！?p> “啊就這？”
“因為師兄我哦，沒什么朋友的?！备咤姨ь^看天，有些沉默?！拔覐男〉酱蠖歼@樣，每經(jīng)歷過一點什么，朋友就莫名其妙的失去聯(lián)系了，也許都有自己的事情吧，反正大家都很忙，到后來，我就一個人生活了?！?p> “可是師兄……我也沒錢啊。”
“那能讓你出錢呢？陪我出去玩，自然是我付錢?！?p> 路明非有點傻眼了。
這種好事輪得到他？
“行了，不說這些了，還有一段時間呢——你要真想報答我？”
“嗯！”
“那就入學(xué)咯，入了學(xué)，就是我的師弟，報答就算結(jié)束了?！备咤艺f?！暗綍r候，我不僅在學(xué)校里罩著你，還能請你吃烤豬肘子，配酸菜?！?p> “配酸菜？那是什么奇怪的味道？不過話說，我真的還有機會么？”
“這個世界不公平，明非。你是個例外，你還可以選一次，我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了，對于天才，我們總是多給一次最后一次?！备咤遗呐穆访鞣堑募绨?。
路明非嘆了口氣。
“都這樣了我還能不答應(yīng)嗎我？如果不答應(yīng)怎么辦呢？我也沒復(fù)習(xí)好，參加高考也考不上好學(xué)校。我今天在所有同學(xué)面前丟這么大的人，要不是有師兄幫我都找不回場子——他們會怎么想我呢？”
他有點難過。
身邊是一個又有義氣又帥的掉渣的師兄，那份36000美元的獎學(xué)金和遙遠的卡塞爾學(xué)院，都像是幻影般虛無，不知為何忽然就來到他身邊了，也不知什么時候忽然就會消失。他感覺自己像是男版《灰姑娘》的主角，巫婆給了他一個美女朋友和一輛法拉利跑車，但是午夜十二點就會失效，就會被打回原形。
他路明非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價值？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喂，想好沒有？快決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高逡看了一眼路明非。
“我……”路明非說，“想好了，我接受?！?p> “早答應(yīng)不就好了嗎！看我為你做了多大的犧牲！”高逡取出手機遞給路明非?！靶辛?，現(xiàn)在給古德里安教授打個電話吧，你得親口跟他說，選擇才會生效?！?p> “生效？”
“你和普通人不同，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就是一條直線，而你的人生里，有個隱藏的分岔路口。打完這個電話，那個路口就被激活，”高逡比了一個手勢，說，“我們總是說，永遠有另一個選擇，就看你想不想要。”
“隱藏的……分叉路？”路明非打開手機，撥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號碼。
“明非？我現(xiàn)在在BJ，你想好了么？”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比路明非還要緊張，似乎路明非是個絕代風(fēng)華的美女，正考慮要下嫁他。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
“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簽字。”
“確認么？”古德里安教授欣喜。
“確認?！?p> 路明非覺得自己這句話好比婚禮女孩說“I DO”，這兩個字將影響，不，改變他的一生。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別男，編號A.D.0013，階級‘S’，列入卡塞爾學(xué)院名單。數(shù)據(jù)庫訪問權(quán)限開啟，賬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xué)院秘書，很高興為您服務(wù)，您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周之內(nèi)送達。歡迎，路明非?！?p> 一個沉穩(wěn)的女音電話中響起。
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明非，聲紋簽字完成，剩下的事諾瑪都會解決好，你等著郵件就行。你和高逡在一起么？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們，還有幾個紙面的簽字需要你落筆?！?p> 電話掛斷了。
路明非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還有點懵。
“諾瑪是學(xué)院的中央電腦，是個擬人電腦，什么事情交給她就好了，她絕對一流！”高逡看了看路口，找了個地方坐下。“走了這么久，坐會吧，過一會你就要飛走咯?！?p> “哦，好啊?！甭访鞣且舱伊藗€地方坐下，呆呆的說。
“那師兄呢？你要去做什么？”
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路明非一下回頭看向高逡。
“我，我待會回酒店吧，這也沒多遠，待會給葉勝打個電話就好了”
“我們不在酒店簽字嗎？”路明非撓撓頭。
“古德里安教授著急而已，這種事情就像結(jié)婚證一樣，總是有些人著急有些人不著急?！备咤姨ь^看著星空。“你看你就漫不經(jīng)心的。”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而已?！甭访鞣且蔡痤^。
難得的夜晚，天上的光污染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星空重新出現(xiàn)在他們的眼中，高逡用手指了一下，教路明非如何在野外通過星空來辨別方向。
而在另一邊，路明非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正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發(fā)生，剛才的電話只不過是開始，大量的數(shù)據(jù)包從那臺名叫“諾瑪”的超級計算機中涌出，正去向世界的不同角落，“路明非”這三個字出現(xiàn)在很多人的屏幕上，并被牢牢記住，數(shù)據(jù)鎖解除，地球上數(shù)千個秘密網(wǎng)關(guān)對“路明非”開放。
卡塞爾學(xué)院對于新學(xué)生張開了懷抱。
片刻，巨大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順著聲音出現(xiàn)的地方轉(zhuǎn)過身，他看見了低空飛行著逼近的巨大黑影。
“臥槽……”他喃喃地說。
“看起來教授很重視你咯?！备咤乙惭銎痤^，“直升飛機都派過來了，我當年入學(xué)還是自己去簽的字呢。”
酸了。
公元2009年5月15日，星期五，黑色的直升機如巨鳥那樣掠過南方小城的天空，在少年路明非的頭頂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