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406毫米正義

　　蒸汽塔的中層是以蒸汽為動力的機械式計算器，它由中央蒸汽主要推動，占據(jù)了塔內(nèi)足足三層的空間。

　　在蘇西所處的蒸汽時代，鐘表匠和工程師一起打造了完美且復雜的機械傳遞裝置，它造價低廉，裝卸容易，但沒有人會像道格博士一樣，在設計之初就構建了一套最為龐大的機械計算器。

　　這在當時是沒用的破玩意，可是在這末世之中，這個能夠代替無數(shù)人計算，維護整個蒸汽塔運轉的存在，與控制蒸汽方向的機械之心一起成為了關鍵所在。

　　蘇西正在用穿孔卡片查看計算機所運算的數(shù)據(jù)，上面的每個小點都是她曾經(jīng)輸入過的數(shù)字所計算得出的結果。

　　她透過油燈的光亮，仔細地辨別紙條上每個小孔的位置。

　　“能源系統(tǒng)，沒問題...”

　　“傳輸系統(tǒng)，第四和第六堵塞，唔。”

　　她拆卸下“自檢”功能的機械插件，換上“檢修”的齒輪盒子。

　　當蒸汽推動后，每個杠桿和齒輪都開始遵照機械運動著，有十幾個細小的探針會劃過盒子，然后輕輕地被卡住，探針后面的齒輪就不會再轉動。

　　根據(jù)不同插件的功能，探針所連接的方向也不會相同。

　　這次“檢修”的插件則是打開所有的蒸汽管道，并且將燃燒爐開展到最大功率，再到完全關閉和低運轉，以此來解決大部分的運轉問題。

　　如果蘇西來到信息時代的話，就會知道自己所做的工作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叫“電腦重啟”。

　　以插件為頭，整個計算器開始運轉，控制每一個閥門和加料口的開關。

　　蘇西耐心地等待著系統(tǒng)重啟，順便在旁邊的架子上尋找著什么。

　　插件有很多種，但是蘇西發(fā)現(xiàn)了不同尋常的一個。

　　她好奇地拿了下來，只見這個盒子通體發(fā)黑，且沒有任何標簽和漆色，然后她的手指撫摸到了盒子底部的字體，上面寫著道格的姓名。

　　“是師傅的留言么？”

　　她猶豫了一下，因為這個盒子明顯是插件的一種，敲了敲外殼，里面也是純粹的機械結構。

　　她只能暫停計算器一半的運算功能，轉而將這個插件插進了運算凹槽里。

　　探針捕捉到了新的插件凹槽，便開始運算另一部分未知的存在。

　　會是師傅沒有運算好的新程序？還是會彈出來一個信件？

　　蘇西笑了笑。

　　道格博士的惡作劇，或許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過下一秒她還是驚訝了，只見計算器上方的樓層因為蒸汽推動打開。

　　沒錯，是打開，整個樓層。

　　蒸汽塔外部的四個方向同時多出了一片平臺，還裝有醒目的滑軌。

　　然而在蘇西的眼中，上面則是只有在戰(zhàn)列艦里才能看到的東西——艦載裝彈系統(tǒng)。

　　密密麻麻的機械設施下，一枚枚炮彈正靜靜地堆放在彈藥庫中。

　　隨著下一步的推動，沉重的406毫米火炮被推到了蒸汽塔外部，一枚炮彈被裝載到了炮膛中，蓄勢待發(fā)。

　　“哦，我的上帝。”

　　在蘇西的嘴巴張成“O”型的時候，黑色插件上弦轉動開始運算下一步程序，炮管因為微小的蒸汽閥門開始微調(diào)自己參數(shù)，這些參數(shù)來源于機械計算機運算所得出的結果而調(diào)整，整個發(fā)射程序得到了完美且自動化的運行。

　　蘇西這才反應過來，想要拔出整個插件。

　　它卻紋絲不動，顯然下面有機械卡死了它。

　　眼疾手快的蘇西馬上拿出了扳手，正想要砸爛插件的時候。

　　炮擊卻開始了。

　　粗壯的撞針撞擊底火，火藥瞬間引燃，接著帶動整個炮彈從炮膛飛出，在那一瞬間吞吐巨大的火焰。

　　一人多高的炮彈在半空高速旋轉著，周圍的空氣在它的附近形成了絮流，微微地嗡鳴著。

　　在蘇西來看，她只聽見了震耳欲聾般的炮聲，隨后被近距離的沖擊波掀倒在地。

　　在煤礦中艱苦奮斗的林特正在低頭挖煤，然而下一秒礦道內(nèi)的煤氣燈搖曳了起來，自己水壺內(nèi)的水也在晃動著。

　　“地震了！地震了！”

　　背后響起一些工人的叫喊聲，他也只能戴好安全帽，跟隨著眾人從黑漆漆的煤礦中來到地面。

　　接下來看到的也讓他感到疑惑和震驚。

　　只見希望之墻原先堵塞的通道處，有一個巨大的坑洞遺留在那。

　　這是406毫米炮彈的杰作，它的殺傷半徑完全可以覆蓋半個足球場，如果落到地面上，便會制造一個寬十五米，深六米的大坑。

　　林特馬上回頭看向蒸汽塔，就發(fā)現(xiàn)上層有一個炮口，陰森森的正在指向自己。

　　他心有所感，馬上大喊讓周圍的人趴下。

　　果不其然，火炮又閃爍出火光，精準地從林特的上空掠過，重新灌入了入口處，導彈的引信刻意推遲了一秒，隨后爆炸。

　　整個盆地上方都能聽到這個忽略不了的炮聲和爆炸聲。

　　林特馬上咳嗽著站起，迅速清點人數(shù)和損失，同時派遣人員去往蒸汽塔詢問情況。

　　很快，聳拉著腦袋的蘇西就走了過來，看上去非常局促不安。

　　“發(fā)生了什么事？”林特連忙問道，“這是誰開的火？”

　　“我...”蘇西輕輕地說道。

　　“是你？”林特睜大雙眼。

　　“是我的師傅，道格開的?！?p>　　“等等，你讓我迷糊了，先說清楚之前的情況吧?！绷痔胤鲱~說道。

　　等蘇西說完后，林特才恍然大悟，看向了406毫米火炮，“沒想到道格博士做了兩手準備。”

　　“你又在說什么？”

　　“機械式計算機的參數(shù)是道格博士刻意設計好的，也就是說，他一開始就設想過敵人控制住入口的情況，兩手準備后，他就編譯好了射擊程序，只要一插入，炮口就會自動射擊入口，從而使它塌陷埋葬敵人，給我方爭取逃跑和準備防御的時間?！?p>　　“只不過沒想到做的這么狠...”林特說完后，看向了蘇西低垂的臉頰，就安慰地說道，“這次不怪你，如果要我準備蒸汽塔正式運行的話，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我現(xiàn)在這就回去工作?！?p>　　白發(fā)少女馬上用力地鞠了一躬，便朝蒸汽塔內(nèi)跑去。

　　林特重新看了一眼火炮，眼中流露出不安。

　　“準備這樣強大的火力，說明道格博士對末世的情況，想的很超前，連我都沒有意識到...”

　　他搖了搖頭，眼前不要想那么遙遠的事情。

　　隨著林特跟這些礦工打成一塊，整個社會的基礎得以正式確定，這些殖民者已經(jīng)開始在蒸汽塔外圍搭建鐵木為主要材料的房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初見雛形。

　　自然，林特眼中的主要問題又轉向了新的地方。

　　也就是糧食和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