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房玄齡一直在試探長孫無忌對突厥的態(tài)度,并且試圖說服長孫無忌和自己統(tǒng)一戰(zhàn)線,來增強“反戰(zhàn)派”的實力。
長孫無忌沒了退路,便想到了云逸。
“小掌柜的,來和我們倆聊會?”
“兩位又是吩咐,小的不敢叨擾?!?p> 云逸拒絕,現(xiàn)在就想要老子陪酒,將來是不是還要老子陪睡???
長孫無忌果然成功的轉(zhuǎn)移了房玄齡的注意力。
房玄齡想到了剛才長孫無忌說的話,便對云逸開口,“小掌柜的,老夫有事求教。”
一個老人對一個小孩說求教,已經(jīng)給足了云逸的面子,云逸自然也就沒法拒絕了。
“聽輔……孫老哥說,你對突厥的想法很有見地?”
云逸謙虛道,“不敢不敢,胡口亂謅罷了,當不得真?!?p> 看到云逸沒有開口的意思,長孫無忌立馬道,“小掌柜的,這位是翰林院的學士?!?p> 云逸趕緊作揖,“原來是為大人?!?p> 房玄齡不解的看著長孫無忌,這好好的把官家身份說出來干嘛,這不讓人家更不敢說了嘛?
而且,你說就說了,還故意說錯。
長孫無忌說房玄齡是翰林學士,是有自己的算計的。
“他就是個老學究?!?p> 長孫無忌擺了下手,讓云逸不用這么拘謹,“他在翰林院呆了大半輩子,毫無建樹?!?p> 長孫無忌毫不客氣的“打壓”房玄齡,試圖讓云逸不要對房玄齡有畏懼之心。然后繼續(xù)道,“他蹉跎了大半輩子,很想能讓得到皇上的青睞,能出來做點實事?!?p> 貞觀年間的翰林院根本就沒有任何實權,甚至都不算是正是的官署。
里面安置的都是些文學、經(jīng)術、書畫、弈棋、僧道等各方面的人才,專門陪著皇帝娛樂的。
云逸了然,長孫無忌這是帶著房玄齡來取經(jīng)的。取得自然是關于“突厥戰(zhàn)事”的經(jīng)。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道說道。”
云逸這才安心的坐了下來,“能助人為樂,自然義不容辭。”
“不過事先說好?!?p> 云逸告誡,“出我口,入你耳,切莫在外宣揚?!?p> “另外,你進言之后,是福是禍,屬實難料,倒是切莫連累與我?!?p> 事實上,不管這個翰林學士在對李世民進言之后,得到的是榮耀還是責罰,其實對云逸來說都沒有什么影響。
說對了,大家認為他牛。說錯了也沒什么,一個小屁民,本來就不應該有什么見地。
但云逸這么一說,不就顯得自己很“高深莫測”了嘛。
果然,房玄齡很是上道,“小掌柜說來聽聽便是,是非曲折,老夫自會取舍?!?p> 云逸道,“首先,大人得先確定,突利可汗和頡利可汗是否已經(jīng)開戰(zhàn)。”
“突厥使臣昨日已經(jīng)入宮,具體事宜,老夫仍未獲曉。”
房玄齡模棱兩可的回答,顯然他并不想在這個小酒館里透露國家大事。
云逸也不多問,突厥使臣肯定是來求援的。如果事情還未發(fā)生,這個翰林學士也不會過來取經(jīng)不是。
“那好,咱就當突厥內(nèi)部已經(jīng)開戰(zhàn)?!?p> 房玄齡點頭,事情自然是建立在這個前提之上的,不然聊得再多都是瞎扯淡。
“大人可知兩位可汗為何在這個時候爆發(fā)戰(zhàn)爭?”
房玄齡搖頭,兩位可汗針尖對麥芒很久了,什么時候打起來都不足為奇。
“今年北方寒冷異常,大雪更是下個不停?!?p> 云逸一本正經(jīng)道,“牛羊損失嚴重,食物不足以支撐整個部落度過寒冬,突利可汗與我大唐交好,自然可以從大唐獲取糧食。頡利可汗為了部落生存,只能把目光投向突利可汗。這才是兩位可汗打起來的真正原因?!?p>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雙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若是因為這個問題……
房玄齡心中一驚,如果李靖真的帶兵深入草原。且不說能不能打敗頡利可汗,但就連綿大雪以及寒冷異常的天氣,就足以讓糧食運不上去。士兵們還沒打仗,可能就先凍死餓死一大部分了。
只不過……
房玄齡問道,“小掌柜的怎知北方的情況?”
云逸故作高深道,“這個要說簡單也簡單,要說復雜,也挺復雜的?!?p> “愿聞其詳?!?p>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已經(jīng)吃不下飯,喝不下酒了,就這么盯著云逸。
“我就是一個開酒館的?!?p> 云逸開始講起了自己的開店日常,“每日里多多少少要消耗些肉食。尤其天冷了,羊肉的用量增大?!?p> “可自從半個月前,羊肉的價格是越來越貴。這可以理解為大家喜歡吃?!?p> “大家都知道冬天羊肉的需求量會變大,往年都會提前備下許多貨,今年市面上的羊肉數(shù)量卻變得極為稀少,這就奇怪了?!?p> “事出反常必有妖?!?p> 房玄齡的眼睛一亮,“說明羊肉的來源除了問題?”
長孫無忌跟著點頭,“而長安城的羊肉,多數(shù)都來自草原!”
“兩位老先生果然聰明,一點就通?!?p> 云逸給兩個老頭點贊。
“于是我就特意問了問剛從北方回來的商販。”
“他們告訴我,北方的路被大雪埋了,根本就沒法走。而且草原上的牧民也不肯在賣牛羊給他了,說是自己家都不夠吃了?!?p> 云逸理了理衣袖,“那么事情就顯而易見了?!?p>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怔怔的看著云逸,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同時都在心里給云逸下了個評語:此子大才!
房玄齡將信將疑道,“你就是通過這些蛛絲馬跡,最終推導出這個結論?”
云逸淡然一笑,“萬物皆可推理?!?p> 萬物皆可推理?
房玄齡仔細的咀嚼著這句話,越嚼越有味。
此刻的他已經(jīng)放下心來,有了北方大學的事情,他已有七成把握說服皇帝陛下放棄出兵突厥。
長孫無忌本來只是想順著皇帝陛下的心意,打了也就打了。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如云逸所說,那他也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順著皇帝的心意,那是作為臣子的本分。
但是明知出兵必敗,卻不去阻止,那就喪失了朝廷重臣的本分!
卻不想,云逸又繼續(xù)道,“這位大人,若是覺得僅此一條說服力不夠,晚輩還能再告訴大人一件事?!?p> “哦?”
“還是推理來的?”
云逸點了點頭,“我不僅知道推測出了北方降溫飄雪,我還斷定河東已經(jīng)出現(xiàn)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