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個月流逝,正逢春暖花開之季,靈秀峰一處四壁環(huán)青的谷庭。
一座幽靜精美的涼閣,梁架結構半嵌于石壁,四周奇花異草滿植,蜂蜜飛舞花叢,風景極佳。
涼閣里,長條案幾,其上奇珍異果,茶水點心一樣不少,席后暖墊上坐著三位主事,一派悠閑派頭,另有庶役弟子在側輔佐服侍。
涼閣正前地面,三十丈范圍的兩儀石刻,劃定比武范圍,圖案老化,表面縱橫交錯布滿裂痕,卻意外不失美感。
這山谷里立有一間藥舍,隨時準備接應受傷的弟子。
大約百多名弟子團聚在此,對著石刻中央激戰(zhàn)的二人評頭論足,爭論紛紛各有說辭理由。
在此弟子只有三類,丙丁之列,還有部分乙等弟子,至于甲等弟子根本不需出現(xiàn)在此,多此一舉。
丙等弟子因為是‘清白’自由之身,條件不似丁等弟子這般苛刻,一旦失敗便為淪為庶役之列,但一樣極為重視此機會。
對他們而言,補考的花費是一筆不小的負擔,而拜山學藝,方能不辜負家中長輩期冀,日后學有所成,也能建功立業(yè)。
武考發(fā)展百年,已經(jīng)成為約定成俗的比試,章法有序時間緊湊,故而此處也沒什么耳熟能詳?shù)慕呤帧?p> 而林奔身為執(zhí)事,正好在涼閣中,抱拳觀望臺上戰(zhàn)斗的安翊,心里卻意外沒有生氣,這半年欺負這臭小子,他能看不出這小子心思。
剛開始是記仇,本想借口打一頓這小子出出氣便是,卻沒想到這臭小子上綱上線,百折不撓不斷尋釁,便是被打吐血也堅持挑戰(zhàn)他的威嚴。
好家伙,蹭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上癮了?
無可奈何的林奔,也不自覺轉換了態(tài)度,時間流逝至如今,竟莫名有些欣賞安翊的性子,若是正常人誰會想到如此行事,是真不怕死啊!”
“小家伙不錯,叫什么名字來著?”
德高望重的方長老,看著安翊與另一位丙等弟子不斷交手,終于來了幾分興趣,好奇問詢起身旁負責記述的林奔。
“哦,你別說,老夫想起了,就是那個丁等弟子是吧!”方長老打斷正要說話的林奔,自顧自一拍腦殼,睜開上了年齡的老花眼,仔細打量起安翊。
本以為這般出色的弟子,怎么著都應該是丙等弟子才對,哪知道竟然是丁等弟子出身?這不禁讓方長老起了幾分興趣。
見比武臺上,安翊面對實力遠超他的暗勁對手,游刃有余面對攻擊,揚長避短趁虛而入,將身法速度發(fā)揮到極致,漸漸將局面發(fā)展到勢均力敵的水準。
讓方長老最欣賞的,便是安翊身法,以他眼力一見就能看出這套蒼云縱被這小子練出了新高度,遠遠突破門派標準定式,有了自己獨有風格。
而兩儀石刻盤中,安翊翻身如靈燕,身法非凡來回亂竄,常使對手徐北輕易落空,白白浪費一身氣力不說,更是被安翊抓住破綻,迅速反擊得手。
此時的安翊招式之間變化,騰挪間判斷時機,節(jié)奏分寸感,起落轉合,攻擊防守無以不佳,明顯在林奔‘調(diào)教’下,已經(jīng)能輕易應對如今局面。
武考依人數(shù)將有百局戰(zhàn),平均共有四輪捉對,前三戰(zhàn)禁兵刃,赤手空拳考校武學基礎,而最后晉升前十二名方有資格動用兵器。
其中會有弟子輪空。
二人戰(zhàn)斗格外激烈,到了關鍵時刻,招式簡潔凌厲直拳,勾手,掃腿膝頂,甩臂鞭腿,一招一式如疾風驟雨。
這時,安翊身子一彎如弓,一道凌厲掌刀劃過發(fā)絲劉海,險之又險。
電火石間被他尋得時機,右掌撐地一彈,暗勁之力匯成指尖,一招猛擊,刺在對手心臟上端三寸處,以致使徐北氣血提之不動。
安翊一個繞轉,拽過對方一臂,一拉一騰,以肩摔將四五十公斤的少年,狠狠砸出場外。
徐北連翻帶滾,跌倒出十多丈,第一時間躍翻起身,一臉陰郁看著安翊,正欲再上前,突然身旁有人拉了他一把,朝他搖了搖頭。
輸了,就干脆點!
徐北一哼,看著安翊依舊有些不服氣,若非此戰(zhàn)之前安翊始終暫避鋒芒,如何會輸?
而林奔看了安翊一眼,頗為滿意,高聲道:“弟子安翊,進入下一輪!”
這次武考一百零三人,到了安翊正好結束,眾弟子再次從筒中抽取,看接下來與自己戰(zhàn)斗目標。
安翊看了看,上寫‘壹伍’的二字小楷,名次很接近,看來需要盡快恢復體力。
安翊放回簽子,緩緩走到場外,低頭默默思索此戰(zhàn)的不足與經(jīng)驗。
他走到一處山巖之上,距離遠離人群,又能居高臨下觀看比武過程,只是剛走上去。
一道陰影擋在他面前,輕聲道:“少年,我乃趙贏,我們商量個事吧?”
安翊無語,抬起頭看著來人。
這一個個身子都比高出一大截家伙,只覺自己好像一個矮子,沒事發(fā)育這么好干嘛?
安翊看著他,沉默片刻直言不諱:“不打假拳!”
當他傻???打假拳被發(fā)現(xiàn)就完了,何況這是他唯一能將成功外門弟子的門檻,怎么能輕易錯過?
趙贏身子一歪,沒想到他還沒說出來意,便直接被安翊道破。
沒錯,他是安翊下一輪的對手,而剛才那輪他已經(jīng)很幸運的輪空了,他也是少數(shù)的乙等弟子身份。
趙贏笑了笑,輕語道:“話不能這么說,你不覺得你的希望很渺茫嗎?”
安翊臉色平靜,剛才這一戰(zhàn)下來才有人他找假拳,無疑證明他還是有一定的威脅性,現(xiàn)在趙贏說他希望渺望,也許不假,但贏面前這位,不難!
趙贏面貌端正,有些文弱小書生的氣質(zhì),看著安翊低聲道:“你一個丁等弟子憑什么覺得能入外門之列,不如我給你一筆銀子,共贏如何?”
安翊搖頭,語氣堅毅:“丁等弟子怎么了?就不能有夢想嗎?”
趙贏冷笑道:“可以有夢想,但你不能癡心妄想,白日做夢!這兩者還是有區(qū)別的,也罷,你的夢想值多少錢?說個數(shù)來聽聽,一百銀子夠不夠?”
安翊搖頭,看著比武臺上的戰(zhàn)斗進行時,開口道:“俗不可耐!談什么銀子多沒意思!”
“你有本事將我賣身契搞來......你要我打假拳自然是小事一樁,演戲嘛,我最拿手了……”
趙贏無語至極:“賣身契?我要有這本事,還用在這里跟你說這些沒用的?你是不是不同意?這樣,門派丹堂與煉寶軒,我有關系幫你進!”
安翊有些驚訝看著趙贏,可以呀,你還有這本事?
這兩個地方庶役弟子若能進入,牌面還真不差,若是天賦好成了師傅,便是外內(nèi)門弟子也看你臉色,畢竟這兩處,手中握著丹藥與兵器兩道大殺器!
安翊有些心動,嘆息一聲踮起腳尖,按在趙贏的肩膀:“別說這些了,再說下去我真的要動搖了,大哥呀,你要對自己有自信,萬一贏了呢?”
“更何況你爹娘可是給你取個好名字,萬不能辜負啊!”
安翊給了趙贏一個鼓勵眼神,無視其嘴角抽搐,轉身直勾勾看著比武臺,吸收其中戰(zhàn)斗經(jīng)驗融會貫通。
對于趙贏之語,安翊還是覺得不可信之,萬一是個坑呢?至于什么銀子,他都欠下五百兩銀子,債多不壓身,說這些沒意義。
趙贏面色有些難看,這次武考時間緊張,需要輪著上,他正好看安翊是個丁等弟子,便想著花點小財,省些力氣好應付真正難纏的丙等弟子。
沒想到安翊竟然根本不心動?
趙贏沉思片刻,默默放了一句狠話:“既然你如此任性,那我們等下比武臺上見,到時候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見趙贏要走,安翊瞇了瞇眼連忙跟上,走在身旁,前者微怔,連忙道:“怎么?還是想通了?你要同意,到時候我趙贏必定許諾!”
安翊微笑回道:“你瞧,接下來輪了我們上臺了,到時候放手一搏,輸贏且看自身本領,豈不痛快!”
趙贏看向兩儀石刻的方向,果然已經(jīng)輪到他們上臺了,當即冷哼一聲道:“不自量力!”
安翊無所謂聳聳肩,不過眸光卻閃爍著必勝之意。
趙贏在看他,他何嘗沒有將趙贏摸透?這人為何修行武道,與他的觀念定然沖突,否則絕不會他找他打假拳。
安翊其實不懂為什么一個外門弟子名額,值得趙贏用錢去求,但他不在乎,只要趙贏心態(tài)上弱勢,欺他是丁等弟子,便注定趙贏該輸!
安翊這局贏定了!
再次站在石刻一陰一陽兩面,安翊神色自若看著對面趙贏:“師弟安翊,請趙師兄指教!”
趙贏莫名感到一股盎然戰(zhàn)意,暗自皺眉有些驚覺心態(tài)不對,呼出一口長氣,看向安翊:“在下趙贏,奉陪到底!”
四周不少弟子紛紛看向他們,此前那一戰(zhàn),加上安翊乃是唯一一個丁等弟子身份,足夠吸引他的眼球,不由期待安翊接下來的戰(zhàn)斗。。
“師兄看招!”安翊氣沉丹田,身法蒼云縱一運,赫然展露自己的真正水平,行云流水縱享絲滑,竟是瞬間將襲至趙贏身前一丈之間。
好快速度!趙贏微怔之下反應竟慢一拍,正要抬手格擋,便被安翊隨意撥過小臂之間,一掌呼在其面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