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龍湛沉聲道。
光是一眼,他就知道這些死尸不同尋常,四周接二連三冒出來的死尸不像是偶然撞見,倒像是早就埋伏好了,等著他們落網(wǎng)的。
有人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從這里過!
龍湛瞇著眼睛,轉(zhuǎn)頭給了司珉一個眼神,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影七,速去讓人傳信云津城駐守將領!”司珉察覺出他眼中的危險意思,回頭對影七命令道。
身后隨行影七也是被眼前的死尸嚇得回不過神,此時被他這么一吼登時回神,意識到嚴重性,立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喝,策馬揚塵而去。
司珉喝令道:“全體戒備??!”
身后發(fā)出齊齊的刀劍出鞘聲,上萬把兵器在月色的映照下發(fā)出滲人的冷光。
寒風吹過,鴉雀無聲!
街頭深處黑暗中,凌亂雜章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骨頭碰撞摩擦的咔咔聲,在寂靜的夜里尤為清晰。
“弓箭手準備!射!”
上千只利箭脫弦飛出,夾帶著破空聲朝黑暗中射去,像是射中了黑暗里藏匿的死尸,接二連三的悶哼聲從黑暗里傳來。
司珉從一個士兵手里奪過火把,揚臂擲進黑暗里,火把擲進黑暗里落地的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清了黑暗里的發(fā)出怪聲的東西。
密密麻麻的死尸,幾乎是把前面的街道巷口堵的水泄不通!
這些死尸著裝不同,有的穿著元啟軍的鎧甲,有的身著云津城中百姓衣服,有的甚至穿著外族人的服侍,每具尸體腐爛的程度也各不相同,有的爛的只剩一具骨架,有的爛的全身腐肉蛆蟲,惡臭連天。
此時正一個個像是餓久了紅了眼的豺狗般盯著他們,恨不得立馬撲上來撕咬他們這些落網(wǎng)者。
司珉看著這滿大街的死尸,不無調(diào)笑的道:“看來有人早就料到了我們會來,這滿大街的迎接禮,還真是讓本王受寵若驚?!?p> 裴玄陵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道:“這樣的迎接里后面還會有不少,王爺還是想想怎樣才不會被這些迎接禮撕咬成碎片?!?p> 司珉勾唇一笑,道:“多年沒真刀真槍的干過一架了,今天正好用這幫孫子的血,給百戰(zhàn)見見血!”
說完手腕一翻,將撲上來的一個死尸一刀拍地倒飛出去,壓在了一堆朽木上,沙塵四起。
爾后刀柄觸地,翻身一腳踹開背后的死尸,順帶揚刀而起讓一具飛撲過來的死尸身首分離。
那身手,英姿颯爽也形容的不夠貼切,看的裴玄陵張大嘴巴,心里感嘆一句不愧是戰(zhàn)神王爺,身手當真是好!
一個晃神,龍湛的烈云刀破風而來,將靠近他的死尸斬殺,面色肅穆的看了他一眼,道:“別分心!”
裴玄陵“哦”了一聲,握緊踏雪劍,提高警惕的環(huán)顧著四周撲過來的死尸。
踏雪劍出鞘,冰冷刺骨的冷光從劍身上折射而出,沖他襲來的死尸皆被斬于劍下。
然而不死者之名豈非空穴來風,被他們殺的斷肢殘骸的死尸,竟然還能動彈,就算是雙腿被斬斷,依舊爬過來困住他們前進的腳步,一幅誓死不罷休的樣子。
裴玄陵踹開扒拉著他小腿的死尸,啐聲道:“又是這種殺不死的東西,真他娘的煩人!”
龍湛自然是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附和道:“確實煩人!”
之前在冰洞里、帝都祭臺上,他都遇到過這種殺不死還死纏爛打的東西,不熟悉那是不可能的。
同樣,不討厭那也是不可能的。
體力再怎么好的人,能力再怎么大,若是不找到這東西一擊斃命的弱點,就這么死纏爛打下去,殺久了不煩也得煩。
裴玄陵果斷的執(zhí)劍沖死尸的心臟刺去,鋒利的劍身勢如破竹的刺穿死尸的胸膛,但死尸卻并未斃命,反而被激怒般的沖裴玄陵攻來。
裴玄陵湛藍的瞳孔收縮,當機立斷的騰出一只手拔下腰間的浮霜,一劍利落的削下死尸的手臂,隨即劍鋒一轉(zhuǎn),不留余地的沖死尸脖子上抹去,死尸脖子被劍鋒抹的只剩一層皮連著,卻依舊沒有立即斃命,越加瘋狂的攻擊他。
盡然殺不死?。。?p> 裴玄陵神色一凜,一腳踹在死尸胸口,借力拔出踏雪劍急急后退:“沒有弱點,殺不死!”
龍湛橫刀一劈,沙土飛揚,周遭的死尸齊齊被烈云刀的余威震飛出去:“見鬼了!”
之前他們對上的死尸和妖獸,致命之處不是心臟就是脖子,只要找準機會擊中這兩處就是必死無疑,這次果真是見了鬼,竟然沒有弱點!
殺了半天,遙是耐心再怎么好,司珉也耗了個干凈,怒聲罵道:“媽的,云津的將領是包了腳嗎?他娘的,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瘸子都到了他們還不到?。俊?p> 裴玄陵道:“再這么脫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
龍湛道:“有什么辦法?”
裴玄陵搖了搖頭,后又又點了點頭。
司珉頭疼的看他,道:“你這是有法子還是沒法子!給個準話行嗎?”
裴玄陵看了一眼手里的浮霜,像是在考慮什么,片刻后把心一橫,道:“有!”
不等他們問什么辦法,就見裴玄陵握著短劍就往自己胸口刺。
當今約莫只有這么一個可行的法子了!
龍湛臉色登時一白喝道:“小裴住手!”
裴玄陵這一手下去非重傷不可,之前出來的時候,樓千就囑咐過他,要好好護著點裴玄陵,他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回去樓千還不得找他秋后算賬!
但他嘴巴再怎么快,也快不過裴玄陵的動作。
冰冷觸碰皮膚后的皮肉劇痛感撲面而來,裴玄陵眉頭倏的一皺,喉嚨里發(fā)出悶哼,他這么一手下去刺的不算深,心頭血涌出染紅浮霜的劍身。
浮霜短劍染上血的一瞬間,劍身發(fā)出劇烈的震動,發(fā)出陣陣金石彈響的劍鳴。
下一刻手中的短劍掙脫他的把控飛出去,沖尸群里飛去,短劍像是受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毒舌一般的在尸群里飛竄。
失血過多,裴玄陵感到四肢無力,眼前也時明時暗的泛金光,膝蓋一軟就要栽下去。
龍湛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讓他不至于摔得滿臉土灰。
與死尸廝殺的所有人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在是群中飛竄的短劍。
浮霜短劍在尸群里游竄,一段眼花繚亂的劍光四射,瞬間就把死尸大卸八塊。
既然找不到弱點殺不死,斷肢殘臂了都還要爬來攔路,那就讓這些死尸爬不起來也動不得——將其大卸八塊成碎肉是最好的法子。
片刻間,尸群被短劍尸解完畢,浮霜飛回裴玄陵面前,余威不散的插在了地上,泥沙灰塵濺起。
方才還讓眾人絆手絆腳的死尸,頃刻間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堆碎肉和碎骨頭,再不成問題,街道上也被血水染成深紅色,血腥氣沖天。
司珉怔怔的看著插在裴玄陵面前的短劍,驚嘆道:“神兵利器啊,這么厲害!”
裴玄陵拍了拍傷口周圍止住血,委婉拒絕了龍湛老媽子般的攙扶,走過去將浮霜拔起來,道:“確實是神兵利器,關鍵時刻從來總能救我一命?!?p> 司珉走到他身邊,懷揣著好奇伸手去摸浮霜的冒著森森寒氣的劍身,手指剛輕輕碰到劍鋒,他的手指就破了一道口子。
他輕嘶一聲,道:“鋒利啊,我記得你只有踏雪,這把短劍誰送你的,有富余的嗎?送我一把?!?p> 裴玄陵伸手觸碰短劍,司珉剛想提醒他一句小心劃傷手,裴玄陵渾然不覺,伸手碰到劍鋒的一瞬間,浮霜的劍鋒卻沒有劃傷他,劍身上的寒氣反而散去不少,絲毫沒有要傷他的意思——和司珉碰到劍鋒時宛如兩樣。
看到這一幕,司珉嘴角抽了抽,默默的閉了嘴。
裴玄陵將劍身上的血跡擦干凈,把劍收回打制的劍鞘里,不緊不慢的回司珉:“獨此一把,沒有富余的,憑王爺?shù)谋臼?,想要重新找一把應該不是問題?!?p> 司珉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的唏噓道:“天下利器千千萬,能被稱為神兵利器的也就一兩把,哪兒能想找一把就找一把?你當神兵利器是接上隨意販賣的白菜蘿卜湯,可以任君挑選?”
他是個喜歡收藏刀劍利器的人,王府里有一閣樓,里面全都是從各地而來的兵器神武,品級威力各有不同,可謂是琳瑯滿目,滿閣金光。
再者他喜靜,不喜歡參加那些無聊的宴席,帝都中又有達官顯貴辦宴席宴請他,免不了要送禮道賀,煩不勝煩,索性他就借此機會送了個帶著殺機的‘禮’。
別人都送金銀珠寶,收禮的人笑的合不攏嘴,嘴上夸贊的好話一連串??伤偷亩Y就比較‘劍’走偏鋒,就愛送人一些刀劍利器,收到他送的禮的達官顯貴無一個不是臉色驟變,強顏歡笑的夸贊幾句,咬著牙收下后,又稍稍將這禮退回他手上。
他送的禮實在是太過銳氣,沒一定膽量的人確實是不敢收,萬一哪一天惹了他老人家不痛快,收下的這把利器就是自戮的不二之選。
有了這幾次的警告‘禮’,從此以后就再也沒人敢往攝政王府上遞雜七雜八的請?zhí)?,委實事安靜得徹底,耳根分外清靜,他也樂在其中。
正要說話,身后傳來齊齊的腳步聲,云津守城將軍白弈帶著身后的云津軍姍姍來遲。
云津軍的隊伍站的歪七扭八,有的士兵盔甲穿戴不齊,頭盔戴歪的不在少數(shù),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趕來的,握著兵器的不少士兵手都在發(fā)抖,怯意分明。
司珉只看了一眼,臉色黑的堪比鍋底。
站在他旁邊的裴玄陵感覺到司珉即將噴發(fā)的怒氣,默默往后退了幾步,離他遠了些。
“末將白弈,參見王……?。 卑邹募贝掖业呐苓^來剛要跪下行禮,就被司珉一腳踹倒在地,白白凈凈的一張臉頓時被沙土糊的臟兮兮。
司珉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水,聲音冷得能結(jié)冰:“本王問你,為何來的這般晚!你可知壓兵不發(fā),延誤軍情,其罪當斬!”
白弈從地上爬起來,瑟縮著跪在司珉身前:“王王爺恕罪!末將來晚實非有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