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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寒骨骸

番外:花前月下影獨酌(一)

鋒寒骨骸 古玉陵 3716 2025-01-29 20:05:28

  帝都樓家,隨太祖皇帝開國元勛之一,家規(guī)簡潔明了,忠君為國。

  從小到大,樓明月和樓千都被父親提醒,要謹(jǐn)記家規(guī),姐弟二人也從未忘卻。

  樓家是武將世家,樓明月雖是女子,卻是從小習(xí)得一身武藝,十五歲時更是隨父出征,至今雖未出嫁,但有著軍功在身,帝都眾人提到她時說的最多的無一不是巾幗不讓須眉。

  帝都中有不少男子上門提親,但都被樓明月拒絕,一晃到了她二十歲的年紀(jì),看她還未有親事,樓父樓母不急也不行,問過她鐘意什么樣的男子。

  樓明月思忖后道:“不貪慕權(quán)貴,為人正直無私,無拘無束可以陪我做我喜歡的事,對我矢志不渝?!?p>  聞言,樓父樓母泛起難。帝都大多上門提親的人多是看中了樓明月侯府嫡女的身份,且帝都中權(quán)貴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即便是兩方互生歡喜也做不到無拘無束。更何況自古男人三妻四妾,要男人對一女子矢志不渝幾乎是沒幾個男人能做到。

  女兒挑的不是夫君的標(biāo)準(zhǔn),恐怕神仙下凡都未必能滿足。

  二老也不希望女兒嫁給個不忠的男子,日后過不舒坦的日子,也就隨她去了,能遇到就遇到,遇不到就算了,反正侯府又不是養(yǎng)不起樓明月。

  就這樣等啊等,等了一年兩年,樓明月還是沒等到她的如意郎君。

  本以為自己會孤獨終老,直到一次秋狩,青年拉弓一箭,舉世無雙。

  那一箭擦著她的發(fā)簪射過,穿透身后撲來猛虎背脊,血濺紅花叢。青年端坐馬背,穿著一身玄色收袖騎裝,生得劍眉星目,五官俊俏,嘴唇微勾,眼神極冷。

  拉弓的動作慢慢收回,看向樓明月時,眼中肅殺沒收干凈,瞧她一身紅色騎裝,背上背箭,猜出她的身份:“你是樓大小姐?”

  樓明月:“是,你是?”

  青年:“散人青紀(jì)?!?p>  樓明月驚道:“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青紀(jì),以前只聞其聲不聞其人,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子,沒想到會是個俊美郎君?!?p>  真是有點出乎意料,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秦紀(jì)挑眉道:“樓小姐對我很好奇?”

  樓明月摸摸下巴,道:“嗯,好奇你的武功有多高,能和珉親王打個平手?!?p>  那可是元啟戰(zhàn)神,能和他平分秋色,可見其本事不小。

  秦紀(jì)挑眉看她:“平手?你聽司珉說的?”

  “嗯?!?p>  秦紀(jì)神色了然,心里盤算著下次什么時候去找司珉約架。

  樓明月又要開口之際,對方卻突然上箭拉弓對準(zhǔn)自己,目中殺氣頓生。

  “你做什么!?”樓明月震驚的看他。

  秦紀(jì)不語,沒有收回拉弓的手,泛冷的箭尖直指他脖頸,下一秒利箭離弦,樓明月下意識閉上眼,然利箭并未射中她的脖子,而是穿過他的耳環(huán),射中她身后匍匐已久的老虎。

  利箭射中猛虎胸口,老虎撲騰著朝樓明月?lián)鋪恚丶o(jì)立馬上去把樓明月拉到身后,反手拔劍抹了老虎的脖子。

  見老虎徹底斷氣,秦紀(jì)才放下戒心,回頭問:“沒事吧?”

  血濺兩滴在樓明月眼角,襯得清冷的眉眼多了分艷麗,她還沒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聽到秦紀(jì)的聲音才道:“沒沒事?!?p>  秦紀(jì)不信,把她轉(zhuǎn)兩圈查看后,發(fā)現(xiàn)真的沒事才放開她,翻身上馬,他環(huán)顧四周,伸手對樓明月道:“上來,我?guī)汶x開?!?p>  這荒郊野外的,獨自一人是件很危險的事,何況對方是個女子,萬一再冒出兇猛的野獸,不知道會有多么危險。

  樓明月回頭看了眼自己倒在血泊中的馬,再看氣的邦硬的老虎,覺得靠自己徒步定是天黑也走不出去,可對方是自己認(rèn)識不到一刻鐘的人啊——猶豫要不要把手伸給他。

  正當(dāng)她猶豫之際,頭頂罩下片陰影,她倏的抬頭,一雙修長溫暖的手落在她眼角,替她擦去濺上的血跡。

  樓明月愣?。骸澳恪?p>  不等她說完,秦紀(jì)俯身伸手?jǐn)堊∷难?,靠著驚人的臂力二話不說把她攬到身前。

  “坐穩(wěn)了,駕!”

  馬鞭落下,駿馬奔馳向前。因慣性,她砸進秦紀(jì)懷里,連忙道了聲得罪,秦紀(jì)沒說什么,騰出一只手圈住她的腰,防止她顛簸的坐不穩(wěn)。

  對方溫?zé)岬暮粑鼮⒃跇敲髟碌牟弊由?,腰上的手傳來溫度,身上散發(fā)的安全感,令樓明月感覺臉發(fā)燙。

  一路疾馳,終于在天黑前趕回營地。樓千見姐姐沒事,懸著的心總算落回肚子里,見是個陌生男子把人帶回來,眸中多了幾分深究。

  見人安然無恙的回來,樓千才徹底放心,他看向秦紀(jì),問道:“阿姐,這位是?”

  樓明月:“青紀(jì)散人?!?p>  樓千:“陛下近衛(wèi)統(tǒng)領(lǐng)!”

  他立馬躬身行禮:“多謝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帶家姐回來,今日不便重謝,來日必定登門拜謝?!?p>  秦紀(jì):“不必?!闭f完拉韁繩騎馬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樓明月總感覺心里空嘮嘮的。秦紀(jì)身份特殊,今日情況也特殊,不便與人結(jié)交,想來以后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吧。

  可緣分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準(zhǔn)呢?

  再次相見,她是被秦紀(jì)從水里救上來的,渾身濕透,模樣狼狽。一上岸就咳嗆吐水,窒息的感覺讓她頭昏眼花。

  正是入冬時節(jié),水冷的刺骨,見她冷的顫抖,秦紀(jì)脫下外袍給她披上,隨即轉(zhuǎn)身,眸色凌厲的看向岸上其余賓客,問道:“誰干的?”

  水塘周圍有圍欄圍著,根本不會突然失足掉下去,定是有人故意把人推下去。

  賓客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出聲,都不愿開口指出推人的人。

  秦紀(jì)面色不善,正想讓人把侍女和仆從叫來指人,衣角被扯住,低下頭見樓明月因嗆水通紅的眼睛直視他,目中不是落水后楚楚可憐,而是銳利冷酷:“不用,我知道是誰推的我。”

  秦紀(jì)“嗯”了聲,扶她起來,幫她攏嚴(yán)實外袍。樓明月站直身體,慢慢走到一眾賓客前,那些賓客紛紛往后退,大氣不敢出,生怕被誤指成那個倒霉人。

  她在人群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面前,那女子見她停在自己面前,下意識就要往后退,卻被一把抓住手腕,樓明月皮笑肉不笑的聲音傳來:“蘇小姐,這雙手保養(yǎng)的不錯,纖細(xì)凝脂,吹彈可破,想必平日里費了不少功夫吧。”

  被她抓住的人正是戶部尚書蘇眀智的女兒蘇長雪。掙脫不開被抓住的手腕,只能勉強擠出個笑容道:“樓姐姐過譽了,我平日里喜歡彈琴,自然是要注重些手上的保養(yǎng),若姐姐也想保養(yǎng)手,改日我命侍女把保養(yǎng)的方子送到侯府……”

  樓明月打斷她:“不必了,這雙手連推人下水都做得出來,想來保養(yǎng)的東西也不是什么干凈東西,我可消受不起。”

  話音落下,四周皆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看蘇長雪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探究,其中不乏看好戲的居多。

  蘇長雪擺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姐姐這是何意,難不成是說我推你下水?”

  樓明月:“不然呢?!?p>  蘇長雪不慌不忙的道:“那還請姐姐拿出證據(jù),否則這么空口無憑的指認(rèn)我,萬一另有其人,我豈不是受了背鍋的委屈,定要讓侯府給個說法!”

  樓明月冷笑一聲,涼涼看向她的手腕:“方才蘇小姐手上待的白玉蘭花銀鐲很精美,想必價值不凡吧,怎的離了身?”

  聞言,蘇長雪臉色一白,一看手腕才知手上的鐲子不見了,正要尋找,樓明月從攤開另一只手掌,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你是在找這個?”

  躺在她手里顯然是蘇長雪丟失的那個鐲子。

  “怎么在你手里!?”

  樓明月道:“自然是被推進水里時,從罪魁禍?zhǔn)椎氖滞笊献ハ聛淼?。?p>  蘇長雪:“就一個鐲子你斷定是我推你下水,萬一是你從我這里偷走,用來污蔑我推你的呢!”

  樓明月不見半分慌色,反而饒有趣味的盯著她露出來的手腕,道:“是嗎?哪個盜賊會專門把人手腕抓出傷痕來偷鐲子,吃痛的鐲子主人沒察覺鐲子丟失,反而現(xiàn)在才著急忙慌的四處尋找?!?p>  經(jīng)她提醒,眾人才發(fā)現(xiàn),蘇長雪被握住的那只手腕上有幾道指甲抓紅的痕跡,還有道被手鐲壓出的印子,想來就是推人時受害者抓桑出來的。

  種種證據(jù)擺在眼前,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蘇長雪就是那個罪魁禍?zhǔn)住?p>  蘇長雪再維持不住鎮(zhèn)定,道:“是我推你又如何?誰讓你這么令人厭惡,一邊自視清高,一邊又引男子做自己裙下臣,簡直不知廉恥!只怪我方才下手輕了,沒讓你直接溺死在水里!”

  啪!

  她才說完,緊隨而來的是響亮的巴掌聲,打的她摔倒在地,嘴角滲血。

  樓明月不緊不慢的收回手掌甩了甩,再看地上吐血的蘇長雪,嗤笑道:“喲,不好意思啊,沒記住你是個弱女子,下手重了?!?p>  蘇長雪捂著腫起來的臉,厲聲道:“我父親是戶部尚書,你毆打重臣之女,就不怕被問罪么?!”

  樓明月上去又甩了她一個巴掌,冷笑道:“那你可知,當(dāng)眾謀殺當(dāng)朝侯爺?shù)张呛巫铮俊?p>  蘇長雪噎住,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樓明月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問秦紀(jì):“青紀(jì)統(tǒng)領(lǐng),今天就請你做個見證,是蘇長雪欲謀殺我在先,我出手打人在后,回去后請你如實稟告皇上,讓他來評評理,是誰錯在先?!?p>  秦紀(jì)點頭,扭頭看向蘇長雪,神色仿佛在看個死人:“蘇小姐今日所作所為,下官以銘記于心,定會如實稟告皇上,讓皇上來定奪此事,蘇小姐好自為之?!?p>  一旦稟告皇上,謀殺當(dāng)朝永安侯嫡女的可是大罪,定會牽連整個蘇家,而她父親近年來動機不純,早就引得皇上不滿,正愁找不到錯處治罪,如今全是送上個把柄給人抓,必定不能善終。

  聞言,蘇長雪像是被抽掉脊骨,癱軟跌坐在地,神色絕望。

  樓明月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臉?biāo)阑业奶K長雪,道:“我的確是自視清高,可你以為帝都里那些權(quán)貴子弟是什么好東西,三言兩語就能令你嫉妒我,冒著風(fēng)險想置我于死地,但只能說你就是個繡花枕頭的草包,只會拘泥于情愛瑣事,注定是被男人困住一生的存在,只會留在內(nèi)宅相夫教子。”

  蘇長雪怨恨的盯著她,巴不得能在她身上盯出個窟窿。

  樓明月對她的眼神視若無睹,繼續(xù)道:“我可與你不同,男人從來不是我的必需品,我也不需要依靠男人來襯托自己多么優(yōu)秀,因為我本來就很優(yōu)秀,只有我挑他們的份,沒有他們挑我的份,本小姐不是商品,遇不到心儀之人寧愿孤獨終老,也絕對不會多看那些權(quán)貴子弟一眼!”

  旁邊的秦紀(jì)眉毛微挑,第一次對這位大小姐有了新的認(rèn)知。

  樓明月諷刺的看蘇長雪,道:“你永遠比不上我,蠢貨!”

  說完直起腰給秦紀(jì)遞了個眼神,后者會意,命令屬下把蘇長雪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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