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的審訊室,高梁看見眼前的龍三江,險些沒有認出來。
在他印象里,龍三江一直是一種西裝筆挺、文質彬彬、仿佛勝券在握的樣子。這個人盡管沒什么文化,卻帶著金絲邊的眼鏡,開口閉口都是人生哲學、處事道理;眼前這個人頭發(fā)剃得寸長、眼神呆滯、滿臉老態(tài)的人,和他印象中的龍三江完全聯(lián)系不起來。
龍三江看見高梁,眼神略略一閃,很快又黯淡下來。“高大隊,你來是想問我,有沒有殺謝明娜嗎?我可以回答你,不是!”
高梁笑了,“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說的也未必就是真話!”
原本高梁說他知道自己不是真兇的時候,龍三江的眼中燃起了極大的希望;可是聽了后半截,眼神又黯淡了下來?!案叽箨牐憔蛣e耍我了!你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們有沒有查明那天晚上的情況?”
“查明了,但是我想聽你說,我得要你一個態(tài)度!”高梁收了笑容,“龍三江,我告訴你,你自己做過的其他事一樣是逃不過法律制裁的!現(xiàn)在重要的是人命關天,你得跟我說實話,要不然數(shù)罪并罰,你自己想一下你的命能有多硬!”
龍三江摸了摸頭,似乎才想起來自己的頭發(fā)已經(jīng)剪沒了,苦笑著撓了撓,“是不是我手上只要沒沾人命,我的命就能保?。俊?p> “我不敢保證,但是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我們,我更不敢你這條命能留住?!备吡捍蜷_筆錄紙,“所以你好好說一說,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龍三江吸了吸鼻子,調整好了情緒,“我和謝明娜的關系,想來你們也查清楚了,不用我多說吧?其實我對小娜還是很喜歡的;可是那丫頭心里總是惦記著別人,惦記她老爹倒也罷了,畢竟是她親爹;可是她還惦記著我那表兄弟——王興昌!”
李永秋笑出聲了,“原來你知道呀!”
這小子!高梁瞪了他一眼!
話說李永秋醒了之后,身體慢慢恢復,也做過了幾次CT發(fā)現(xiàn)腦里的瘀血正在逐漸消散,一切都是向好的!
他知道了自己身體沒事了,哪里還躺得?。窟@就三天兩頭向醫(yī)院要求出院。原本醫(yī)院也是擔心他的傷情有變化,可是看他鬧騰得厲害,哪里像是有傷的人?他又找了冷雪出面協(xié)調,讓醫(yī)院又給他做了一次全身檢查。主治醫(yī)生看他真的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只需要好修養(yǎng)即可,于是開出了出院證明,
好好休養(yǎng),說的容易,李永秋怎么會是那種老實的人?出院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一中隊辦公室悠閑悠哉地吃早餐,等著給眾人嚇一跳!
高梁看見他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出院怎么不告訴我們?我們去幫你收拾東西、接你回家也好??!”
李永秋冷笑一聲,“告訴你們,你們還能讓我來上班?我就應該這樣悄悄地出院,神不知鬼不覺,要不然你們這群家伙一定會把我家貼上封條,再也不讓我出門!告訴你們,我早就好了!看,我早晨還吃了蛋撻,喝了牛奶!高梁,把你的咖啡給我一罐!”
“你怎么知道我那里有咖啡?”高梁拉開抽屜,掏出一罐咖啡,想扔給李永秋,又把手收了回來,“你現(xiàn)在能喝這東西嗎?這東西可刺激腸胃吶!”
“少廢話,趕緊給我!”李永秋指著高梁的桌下,“我當然知道了,你看你的垃圾桶里都攢了多少個空罐子了!快點給我,我困著呢!為了起早過來堵你們的門口,我昨晚都沒睡好!”
“要上班了,這么興奮,看來你是真喜歡我們?。 标惱餍ξ剡^去彈了李永秋一個腦崩,被他撓了一爪子,又賤兮兮地跑遠了,“今天我們都有工作。你呀,在這里好好看看案卷,咱們還有幾場硬仗要打,你得把這幾天落下的課補上再說!”
“我要跟高梁去審訊!”李永秋抬手,指了指黎麥,“小麥子,你邊玩去!”
“我去哪里玩?”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審訊?”
黎麥和高梁異口同聲。
李永秋看著黎麥,“讓高梁給你安排個好玩的事!龍三江那個人沒有和我正式打過交道。我和高梁一個生臉一個熟臉,讓龍三江不知道我們的底牌是最好的!”
他又轉向高梁,“你的大嗓門在樓下時候,我就聽見了,當然知道你要去提審。剛才我就趴在窗戶看你那得意洋洋的死德行!”
李永秋甫一上班,就把一中隊的人收拾得服服貼貼,最后集體告饒,只能聽從他的安排。
高梁拍板定下,“好好好,我和永秋去提審龍三江;黎麥,你和曾茂、小丘去把王興昌的家屬送回她們自己的家。龍家兄弟兩個已經(jīng)全都落網(wǎng)了,王家的情況我們也掌握的差不多,應該已經(jīng)安全了。這一次去,你們要把王家再做一次搜查,找到與案件相關的東西,一定要及時帶回來!”
陳利明接話,“好,那我和思宇去再會會王興昌。他一直給龍三江記賬,除了賬本上有的東西以外,得讓他嘴里吐點實話!”
在李永秋的“指使”和高梁的安排下,一中隊忙碌的一天工作又開始了。
這才有了在看守所李永秋嘲諷龍三江的這一幕。
龍三江聽了這句話,不自在地動不動身子,抬眼看了看李永秋,覺得有些面生。雖然他覺得這警察應該是見自己過的,可是這段時間他見過的人、遇到的事也實在太多了,心里也是亂的很,一時間想不起來,只能低聲吶吶地說:“這位警官見笑了?!?p> 李永秋撂下臉色,告訴龍三江:“這沒什么見笑不見笑的,我這次來是要你實話的!說實話,抓捕你的時候,我們犧牲了一名警察,我跟高大隊這種人不一樣,沒有那么大度容人。他或許還會幫你求求情,我是早就把我們同志犧牲的這筆賬記在了你的頭上!所以你能不能自救,就得看你說不說實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