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進入沼澤(四)
“別動!”
安妮大喊一聲,我立刻屏住呼吸。一團火焰擦著我的身子流過,身上的泥漿瞬間不見,那只剛跳上來的也被燒得少了半個身子。
但它還沒掉下去。安妮那邊立刻又一團火緊跟著過來,連著擋板一起把它打了下去。我松了一口氣,發(fā)現(xiàn)右手還握著匕首,這一翻身沒戳到什么真是幸運。
擋板現(xiàn)在沒了,也好,沒了可抓的地方,不會有泥巖怪還掛在后面了。我勉強坐起來,爬上箱子側坐在上面,安妮轉回身去繼續(xù)清理前面的路障。匕首刃現(xiàn)在鈍得沒法用了,狗群也跑得歪歪扭扭,安妮的火剛剛離它們太近,它們多多少少被燒到了。
但泥巖怪仍舊沒減少,而安妮也有點吃不消,她的火球開始扔得慢了。我盡力揮匕首又打散幾只兩邊的泥巖怪,撿了個空隙伸手到駕駛位那兒抓過韁繩,使勁一抖。秋天叫了一聲,再次加快速度,最后一搏。
又是一團烈火,燒掉幾只擋路的泥怪,小路盡頭終于出現(xiàn)在了眼前,兩邊沼澤的水也淺了一些。安妮雙手撐在扶手上喘著粗氣,她真的快不行了。我扔掉匕首,跟著甩了幾發(fā)能量彈,打掉前路最后幾個泥巖怪。前面兩座石墻映入眼簾,中間那一條窄窄的縫隙就是石林入口。
然而秋天突然狂叫起來,我看到一大團黑影堆在那個入口處,幾乎是兩側石墻的一半高。
“你還行嗎?”我問安妮。
她點點頭,現(xiàn)在不行也得行。
“我數一二三,你就往那里扔提伯斯,然后叫他立即閃開,立即。明白嗎?”
安妮點頭,站直了身子,我也抓緊韁繩,調整方向。領頭的狗沖著那團黑影沖了過去,我也拉開左手能量弓,以防安妮失手自己可以立刻補一發(fā)彈幕。但是最好別。我有自信把它們打散,但必定會留下一大片泥水在地上。狗群此刻是不要命地往前沖,這個速度踩在上面很容易打滑。一只暗影火焰的巨熊能讓泥水都蒸發(fā)不見,那就好得多。
入口越來越近,我估算著距離,深吸一口氣。
“一、二、三!”
一只巨熊轟然而至,石墻前迸出漫天泥漿。領頭的秋天剎車已經來不及,一頭扎向那只渾身滾燙的熊。就要撞上的一瞬間,提伯斯化作了一團沖天的火焰。
秋天狂嚎一聲,后腿奮力一蹬,直接從那團火下面沖過。橘子一頭跟上,然而它跑在外側,位置實在太差也來不及調整,右半邊身子擦著火跑了進去。后排狗相繼起跳越過滿地烈焰,旱橇就要跟著沖上了。
我趕緊抱住安妮,旱橇沖進火里,頓時燒得我睜不開眼。右腿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劇痛,燒傷還沒好,現(xiàn)在又一次直接接觸到了火源。身上衣服也被火焰撩得燒了起來,我掙扎著脫下外衣,火焰立刻把衣服燒了個盡,連手套都跟著起了火,上面固定掛墜的帶子也已經斷了一半。我趕緊摘下來取下掛墜塞進口袋,跟著把手套也丟掉。旱橇沖過了火焰入口,一陣風吹來,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但安妮呢?她是個火焰魔法師沒錯,但火焰魔法都有個不好的地方,只要脫手就失去控制,燒到自己也不是鬧著玩的。我松開手,安妮從我懷里掙脫出來。她一點都沒被燒到,我終于放了心。
空氣現(xiàn)在沒那么熱了,我回頭,身后的石林入口正在慢慢燃燒。外面仍有泥巖怪向這邊慢慢爬來。還不是歇的時候,我抖抖韁繩,狗群放慢了腳步但不停歇。沼澤正逐漸遠去,石林里是相對干燥些的路,泥巖怪擠進來也走不了多久。我們算是安全了。
我現(xiàn)在徹底沒了力氣,安妮也癱了下來。我們兩個倚在駕駛位的箱子上,老板真的夠意思,綁得絕對緊,旱橇也是真的夠結實。五只狗拉著旱橇在石林中穿行,石柱落下的巨大影子一道道掠過。我忍著腿疼問安妮還好嗎,安妮喘著氣不說話。
“你真的很棒?!蔽艺f,“真的?!?p> 安妮沒回答。我扭頭看她,一下慌了神。她在哭。我不知所措,只好坐起來攬住她,輕輕摸摸她的頭發(fā)。她于是就扎在我了懷里,抽泣起來。
她還是個小孩子,太小。峽谷里的比賽對她而言,就像我和她玩的紙牌,僅僅是游戲。她根本從未面對任何危險的真實。我突然很后悔,我不該帶她來,至少不該帶她這樣來。我早已習慣的事情對大多數人來說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小孩子。
“沒事了,沒事了。”我輕聲說。
安妮啜泣著,半天,她終于抬起頭來。微弱的星光下我還能看到她臉上的淚珠。她咬著嘴唇,想說什么又說不出。我想替她擦擦臉,但身上的衣服已經扔了,那件給她披著的披肩也早就不知什么時候掉了。什么都沒有,我摸摸褲子口袋,掛墜躺在里面,下面壓著一張?zhí)羌垺?p> 我們上火車時,一個大叔給了安妮一袋糖。安妮分給了我一塊,這張?zhí)羌埼耶敃r沒扔。我搓搓糖紙把它揉得軟一點,然后幫安妮擦擦鼻尖。安妮打了個噴嚏。
“好啦,好啦?!蔽艺f,“現(xiàn)在安全了,放心吧。”
“我……”
安妮終于張口要說什么。
“嗯?”
“我不,不……”
“不用了,不用了。不會再有巖怪了,你不用再扔火球了。我們已經安全了,沒事了?!?p> “我不害怕?!?p> 安妮終于說。她挺直了身子,又重復了一遍:“我不害怕?!?p> 這個小家伙。
于是我也點點頭。“你是最棒的。”我說,然后給她一個滿臉泥水的笑容。我猜我現(xiàn)在其實不太好看,因為安妮一下被逗笑了。
“你的臉全是黑的?!彼f,“頭發(fā)也是黑的,你像盧錫安。”
這叫什么話,雖然我是小白臉,可單論長相,我比盧錫安帥多了,我不自戀但是自信,雖然這兩件事有時沒區(qū)別。我伸手擦擦臉,又撥撥自己的黃毛,燒焦的頭發(fā)落下好多。安妮眨眨眼,“對不起?!?p> “下次記得給我留一點,不然更不夠帥了。”我說,然后坐正了些。安妮也不打算回到后面的座位,我就抱著她讓她直接坐在我那條沒問題的左腿上。狗群這時叫了兩聲,我們向前望去,不遠處有零星的燈火。
北部沼澤石林避難所,安妮的家,就要到了。
蔣子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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