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jié)摦嬼橙肭艋\
霧里尋她一開口,那個叫婉姐姐的女子便盈盈起身,走到霧里尋她身前的空地,而另一個叫玲姐姐的女子雙手已放在了琴弦之上,這時候,還有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也站了起來,手里拿著一支玉簫,道:“我便也來湊湊熱鬧,以蕭聲相和?!?p> 霧里尋她橘色的唇瓣翕動?!胺f姐姐的蕭聲無人能比,有穎姐姐的蕭聲附和,今晚,又是美妙的一夜?!?p> 他的眼睛都未看這三個女子一眼,但這三個女子卻毫不在意一般,只聽琴聲起,蕭聲和,那個叫婉姐姐的女子便舞動起來,其身影如幻如夢,輕盈反轉(zhuǎn),而那琴簫之聲,亦是繞梁不絕,一曲舞罷,連過道上的司萱都想拍手叫好,這怕是在外面花錢也享受不到的歌舞,確是讓她大開眼界。
女子婉姐姐站穩(wěn)身姿后,道:“公子若覺得我跳得還算入眼,便飲酒一杯,也當(dāng)是給我的鼓勵。”
“是啊是啊。”一個穿鵝黃衣衫的女子提著酒壺,踏著蓮步走近霧里尋她。“公子,你飲酒一杯,好讓我們姐妹方覺自己還有一絲可造之處。”
還可造!這些女子的容貌哪個不是美艷萬分,還有什么可造的?自己要有她們那樣好看,簡直是做夢都能笑醒了。
司萱這邊憤懣,卻見霧里尋她只是把酒杯放在了彎曲的膝蓋上,淺笑淡道:“我豈能辜負(fù)姐姐們的盛情?!?p> 那個黃杉女子連忙雙手持著酒壺,弓著身往他的酒杯里續(xù)酒。
她明明可以靠近他一些,就不用把腰彎成這樣了,可她卻是隔著一段距離給他倒酒,幾乎整個身子都彎了下去,就像是刻意保持距離一樣,司萱奇怪,她們不是都喜歡霧里尋她么?又為何要與霧里尋她保持距離,難道不應(yīng)該使勁兒往他身上蹭么?
正想著,就見霧里尋她把杯中之酒飲盡,嘴角還余下了一滴酒水,在暖暖燈光下晶瑩。
許是看到他嘴角有酒水流下,一個藍(lán)衫女子走了出來,司萱發(fā)現(xiàn),這個藍(lán)衫女子跟魏國公給的畫像里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旁邊,易初也是一驚,忙推了推司萱?!笆俏盒〗恪!?p> 他聲音小得幾乎要通過辨認(rèn)口型才知道他在說什么,好在司萱看懂了,于是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再往里面瞧去。
魏小姐手里捏著一張絲帕,走到霧里尋她身前,欲用手里的帕子給他擦去嘴角酒水,而霧里尋她卻抬手就取走她手里的帕子,不讓她再繼續(xù)靠近。“雅姐姐,我自己來就好?!?p> “對不起公子?!蔽盒〗氵B忙說道:“我剛來這里還不太懂這里的規(guī)矩,你莫要嫌棄于我。”
“雅姐姐國色天香,誰敢嫌棄。”霧里尋她嘴角似乎一直都掛著淺淺笑意,聲音似乎也一直都是淡淡的,他看似對每個女子都很溫柔,可言語間的清淺卻又似將每個女子都拒之身外。
司萱看不懂了,這些女子眼中無不透露出對他的愛慕之情,而他也是個采花賊,可這些女子卻好像不敢靠他太近,偏偏他又同這些女子一起玩樂,這樣的情景怪異得很,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似他就是天上墜入凡塵里的神仙,到這世間,不過是來魅惑眾生。
里面依然歌舞飲酒,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天都快亮了,司萱都感到肚子餓了,霧里尋她才開口說道:“眾位姐姐,今天就到這兒吧,我要去休息了?!?p> 說完,就見他離開了,司萱和易初連忙趴在木板上,只見他走出船艙,在甲板上站了一會兒,其背影在月影悠悠下,看著竟有幾分惆悵之感。
兩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等了半晌,才看他緩緩走下樓梯。
司萱撫了撫胸口,復(fù)又望向船艙里面,看里面的姑娘漸漸散去,只剩了魏思雅和那個叫婉姐姐的女子,魏思雅一臉難過?!巴窠憬悖医裉焓遣皇侨枪硬桓吲d了呀?”
“雅妹妹,你剛到這里,還不太了解公子的習(xí)慣,公子是不會怪你的,但以后,切記不要離公子太近,公子是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的。”女子婉姐姐溫婉的說道。
“我記下了?!蔽核佳拍樕嫌幸荒y掩的神傷。
“那我先去休息了,妹妹也早些休息。”女子婉姐姐說完,便也離開了船艙。
而魏思雅似乎很難過,獨自在船艙里坐著,司萱和易初相視一眼,沒有說話,卻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好機會!
兩人又不敢明目張膽喊魏思雅的名字,只得繞到離她最近的窗口去,司萱探出頭,輕喚道:“魏思雅小姐?!?p> 聽到聲音,魏思雅慌忙四下張望?!罢l?”
“魏小姐,轉(zhuǎn)過頭來?!?p> 魏思雅之所以沒有大叫,是因為喊她的人知道她的名字,只怕是家里人來尋自己,若是讓公子知道自己家里人來尋,就不能再留下了,能留在這里的姑娘,都是與家里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是以,她依言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了窗外的一男一女,問道:“你們是誰?”
“魏小姐。”司萱說道:“我們是你爹國公大人找來救你的,你快跟我們走吧。”
果然是自己的家里人找來了,自己不是留下書信了嗎,讓他們就當(dāng)沒生過自己這個女兒,怎么還要派人來救自己?魏思雅心里惱怒,又怕這兩個人鬧出動靜讓公子聽見了,只得和他們周旋?!澳銈儺?dāng)真是我爹派來的?”
司萱道:“當(dāng)然,你爹都快急死了,魏小姐,你就快跟我們回去吧。”
易初也急忙附和,想嚇?biāo)幌潞酶约鹤摺!拔盒〗?,我們是修仙之人,我告訴你,這霧里尋她是個妖,你是被他迷惑了,你快跟我們走吧,免得他日后會傷害你?!?p> 這里的姐妹哪個不知道公子是妖,公子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姐妹,每天晚上還陪著姐妹們玩樂,只要每日能見上公子一面,便是這里所有姐妹的心愿,他們倒好,在這里挑撥離間!
魏思雅聽了就來氣,強忍著沒發(fā)火,反正,自己是萬萬不會走的,可他們繼續(xù)糾纏,只怕動靜太大讓公子知道了,略微思量,心生一計?!澳悄銈兏一匚菔帐靶〇|西再走吧,只是路上不要說話,否則被人聽見我們就走不了。”
沒想她這么快就答應(yīng)了,司萱和易初都很高興,至于說話這個問題,不用她提醒,他們都不敢說話,不然被霧里尋她發(fā)現(xiàn)那還了得。
于是,兩人靜悄悄跟在魏思雅身后,到了一層船艙后,魏思雅卻沒有停下,還在繼續(xù)往下走,兩人心里都有些奇怪,卻都沒有多問,等到了底層船艙,此處說話外面的人也聽不到了,魏思雅這才開口解釋,好打消他們的疑心?!芭?,我剛來這里不久,還沒有給我安排住處,所以,我暫時住在艙底。”
她確實來這里不過兩三天而已,兩人也就沒多想,跟著她一直走進(jìn)了一個屋子里,這屋子擺設(shè)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方桌,因是艙底,也沒有個窗戶,門上卻是留了窗口,想是方便呼吸。
兩人正在打量屋內(nèi),魏思雅假裝收拾東西,忽然竄到了門口,并一下把門關(guān)上了,在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屋內(nèi)的陣法便啟動了。
兩人大驚,易初急忙跑去拉門栓,可全力之下門也紋絲未動。“魏小姐,你這是做什么?”
魏思雅說道:“我好不容易才留在了這里,我才不會跟你們回去呢?!?p> 哪里能想到,會被所救的人反擺一道?
司萱也不是吃素的?!拔核佳?,你就是中了那霧里尋她的邪!”可終究擔(dān)心會被霧里尋她發(fā)現(xiàn),連忙拿出桃木劍,想把這門給劈開,奈何這無堅不摧的桃木劍劈向木門竟被反彈了回來,方才醒悟。“這里有結(jié)界!”
桃木劍雖無堅不摧,卻不能對陣法有效,心中一下慌起來?!霸懔?,我們出不去了?!?p> 易初也害怕起來?!拔覀冇梅υ囋??!?p> 沒能感知到陣法,是因為把靈力沉入了丹靈斂藏了氣息,兩人又把沉入丹靈的靈力釋放出來,對著門又是一劍劈過去,門依舊紋絲不動,易初還把道符都貼了幾張到門上,一陣噼里啪啦的爆破之聲,別說門打開了,就是這結(jié)界也沒裂開一分。
門外,魏思雅怕他們鬧出太大的動靜,說道:“你們就別費力氣了,你們是出不去的?!?p> 是了,霧里尋她布下的結(jié)界,憑他們兩個人怎么破得開?看來,他們注定是要被關(guān)在這里了。
司萱墊著腳扶著窗口?!拔盒〗?,你放我們出去,我們不帶你回去了行不行?!?p> 魏思雅道:“我不相信你們?!?p> “相信我們呀,我們不會騙你的?!彼据婕钡溃骸拔覀兓厝ジ愕f沒找到你不就行了?!?p> 易初也擠了半個頭過來?!笆茄轿盒〗?,我們畢竟是受你爹之托才來尋你的,就算你不愿回去,但我們無怨無仇呀,你把我們關(guān)起來算什么?”
其實此時的魏思雅心里也很多顧慮和擔(dān)憂,卻又不敢放他們走,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澳銈儎e說了,我是不會放你們出去的?!?p> 說完轉(zhuǎn)身欲走,司萱意識到被關(guān)在這里是鐵板釘釘?shù)氖虑榱?,可司萱的心里并沒有太擔(dān)心和害怕,因為離焰閉關(guān)說的是一個月,而現(xiàn)在距離他出關(guān)之期只有三日時間,他說過,他一出關(guān)就傳訊給自己,他向來說話算話,等他傳訊給自己的時候,再讓他來救自己,他應(yīng)該會來吧。
但前提是得撐過這三天才行啊,忙叫住她?!罢O,魏小姐,等一下。”
以為她還要說什么放他們出來的話,魏思雅不耐道:“什么事。”
“嘿嘿,魏小姐?!彼据姘抢皯艨冢荒樥~媚。“那個我們既然已經(jīng)被你關(guān)起來了,也跑不掉,可是你得給我們吃的呀?!?p> 沒想她這個時候居然想的是要吃的,魏思雅簡直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了,只氣得拂袖而去。
見她走開,司萱急道:“誒,魏小姐,你別走啊,好歹給點吃的東西再走呀?!?p> 可魏思雅頭也沒回,司萱頓時就蔫兒了,易初見她這個時候要吃的東西,很是佩服的道:“司萱道友,你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呀,我們都被關(guān)起來了,你還惦記著肚子?!?p> “你不餓呀?!彼据鏇]好氣的道:“都被關(guān)起來了,已經(jīng)是很遭罪的事情了,要是還餓肚子的話,豈不罪上加罪。”
“這罪上加罪可不是這么用的......”易初實在沒忍住。
“我樂意?!彼据姘姿谎?。
易初是被逐出師門的,不會有人來救,心里很是擔(dān)憂害怕。“司萱道友呀,我覺得我們雖然被關(guān)起來了,但我們應(yīng)該想辦法出去才是,不然被那個霧里尋她知道了,我們就是死路一條啊。”
冷靜下來,司萱也想清楚一些剛才的異常。“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跟她來這里的時候,她提醒我們不要說話?!?p> “記得,怎么嗎?”易初回道。
司萱分析道:“你想,她不要我們說話,說明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來到了此處,所以,她是私下把我們關(guān)起來的,而這船上她在乎的是誰,不就是霧里尋她嗎?!?p> 易初恍然?!耙簿褪钦f,她是不會讓霧里尋她知道我們在這里的,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司萱點了點頭,易初又問:“那她為什么不想讓霧里尋她知道,又為何要悄悄把我們關(guān)起來?”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她想些什么。”自己能想到這一層就很不錯了,司萱挪到床邊,一頭躺下。“睡覺!”
易初還是很擔(dān)心?!八据娴烙?,你別睡呀,雖說我們暫時是安全的,可被關(guān)起來本就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她到底想做什么我們也不知道,她要把我們關(guān)多久我們也不知道,而且我們又沒吃的沒喝的,就算她把我們關(guān)在這里不聞不問,不出幾天,我們也會被餓死的,還有......”
“打??!”司萱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澳阋仓罆火I死啊,那就躺下睡覺,就算睡不著也躺在那里別動,至少減少些消耗,讓你可以多熬兩天才被餓死。”
原來她躺下睡覺竟然是這個意思!易初心底瓦涼瓦涼的,又覺得她說得十分有道理,且感覺到她那種身處危地,在面對即將被餓死的境地還能有云淡風(fēng)輕的氣度,著實是佩服,卻哪里知道,司萱不過是倚仗著離焰,只要熬過三天,應(yīng)當(dāng)就安全了。
沒多久,床上躺著的人呼吸綿長,儼然已經(jīng)睡著,而易初一想到被關(guān)在這里會發(fā)生不可未知的事情,如何能夠睡得著,可是睡不著就會越想越多,越想越多就更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