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撥開云霧知真相
即便現(xiàn)在遮著眼睛,司萱還是習慣要看著人說話,雖然看不見,心里上覺得舒服些,所以,以為是對著宗澤的,實際卻是對著一顆柳樹,無不感嘆的道:“宗長老,為何會是你?”
離焰見她對著一棵樹說話有些好笑,拿手把她的腦袋扳了扳,這才對準了宗澤?!八谶@邊呢?!?p> 而宗澤也覺得這樣說話適應些,警惕問道:“你是誰,如何會認得我?”
“宗長老,或許你不認得我,但我卻知道你?!彼据嬲f道:“我很感謝你,感謝你在凌霄閣傾滅之后還去為故友安葬,可是,我很難想象,布下獻祭陣法的人會是你?!?p> 其它的沒能多想,甚至沒想她是誰,宗澤驚愕?!澳阍趺粗牢胰ミ^凌霄閣,是誰告訴你的?!”
“易初,是易初告訴我的。”司萱語氣柔和。“宗長老,他是你的徒弟呀?!?p> 得知宗澤是易初的師父,離焰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因為,易初身上的陰氣與他身上的陰氣完全一樣。
此時,宗澤根本就想不到太多,只覺得易初有危險,驚恐道:“你們什么時候抓了易初?”
“抓?”司萱狐疑?!澳銥槭裁磿X得易初是被我們抓的?”
她的話有弦外之音,難道易初不是被他們抓的?宗澤心里安穩(wěn)了些,并未回答她,唯恐言多必失。
而離焰卻開口了。“司萱,你沒看出來,他是在擔心易初么?”
自己之所以喜歡看著人說話,就是因為能看清對方的表情,好猜測對方的心意,司萱沒好氣的道:“我蒙著眼呢,哪里看得出來?!?p> “就算你看得見也看不出來的吧,不過沒關系,我說給你聽?!彪x焰笑了笑,很理解的拍了拍司萱的肩頭,司萱心里很是惱,他這樣說無疑在表明自己很笨,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還真不知道宗澤是在關心易初,是以只是撅了撅嘴沒有發(fā)火,就聽離焰慢悠悠說道:“你看呀,你一提到易初,他想到的就是易初被我們抓了,而他自己被捉住了卻毫不擔心,如果說,他是因為擔心易初會泄露他的什么秘密,可他自己都被捉住了,他人都在我們手里,生死皆不由他,易初就算知道什么秘密,也都不重要了,唯一能解釋得通的便是,他擔心易初的安危?!?p> 聞言,宗澤一怔,僅憑自己兩句話,他就能猜到自己擔心易初的安危。
司萱連連點頭?!澳阏f的對?!庇謱ψ跐傻溃骸白陂L老,易初很安全,你放心吧,就憑你深夜去凌霄閣安葬家?guī)?,這份恩情我都會一直記得的。”
終于,宗澤想起她是誰了,自己和宗皕一起時,確實見過她一兩面,只是她的樣貌和修為都太過普通,縱然是宗皕的親傳弟子,自己也沒有太多的印象,思忖間,聽她繼續(xù)說道:“只是宗長老,你不顧危險去凌霄閣安葬故友,你為了與喜歡的女子成婚不惜被崆峒派逐出師門,你又因為易初受你連累而內(nèi)疚將他趕走,這般重情重義的你,怎可能會用十數(shù)萬百姓獻祭煉制法器?”
宗澤不言,離焰卻想明白很多事情,易初被他趕走,并非是因為他的內(nèi)疚,而是因為他想保護易初,畢竟他做的事情一旦暴露,天下便沒有人能容下他了,只是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他被崆峒派逐出師門,當真是為了一個女子么,便就說道:“司萱,沒想他還是個癡情男兒啊,可是,他這般癡情,崆峒派應該成全他才是呀,為何還要把他逐出師門呢?”
“咳咳?!彼据孑p咳兩聲,離焰會意,附耳于她嘴邊,道:“你悄悄說與我聽?!?p> “因為,他喜歡的女子是青樓里的姑娘?!彼据嬖谒呎f道:“像崆峒派這樣注重聲譽的門派,是不會允許門人與青樓女子有染的。”
“哦,原來是這樣?!彪x焰頷首,嘴唇勾起,在得知他是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而被師門逐出后,腦中一條條的疑問全都有了解答,也串聯(lián)在了一起。“那我就都知道了。”
司萱有過些猜測,比如宗澤趕走易初是怕他所圖之事太大危及易初,又比如,易初若因他沾染了太多的陰氣會影響易初的身體,還有就是,易初修為低,被人察覺出身上的陰氣后會牽扯出他,連累到他。
不得不說,司萱猜準了少許,卻是不知道更多的原因了,她問:“你都知道了什么?”
離焰笑了笑?!爱斎皇乔耙蚝蠊??!?p> 音落,宗澤和司萱都看向他,宗澤不相信他僅憑只言片語就能知道原因,而司萱雖然看不見,臉上依然表現(xiàn)出驚異之情?!罢娴?,那你快說說,究竟是怎么個前因后果?”
“聽我慢慢道來?!彪x焰不徐不疾的說道:“青樓煙花之所,是女子營生之地,故而陰氣極盛,而他用獻祭之法煉制法器,身體必然會粘上揮之不去的陰氣,那么,他要與青樓女子成婚,到底是真心喜歡,還是別有目的呢?”
司萱恍然?!八窍虢枨鄻抢锱拥年帤庹谘谒砩系年帤猓俊?p> “還算聰明?!彪x焰贊賞道。
司萱卻是不滿道:“離焰,你這樣了解煙花場所,想來你沒少去吧?”
“我常不常去煙花之地可跟他的事情沒關系啊?!彪x焰拿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威脅道:“你還要不要知道前因后果了?”
好罷,自己確實想知道怎么回事,司萱忍著不去譏諷他,說道:“別賣關子了,快點說!”
離焰便道:“是了,他借煙花之地的女子掩藏身上的陰氣,那他大可天天去青樓,可為什么偏偏要娶那女子呢?”
司萱忽然明了?!笆菫榱俗屷轻寂砂阉鸪鰩熼T!”
“不錯,還知道舉一反三了?!彪x焰說道:“至于易初為何也會被逐出師門,我想,并不是因為他要娶一個青樓女子的原因,而是,崆峒派也察覺出他們身上的陰氣不似尋常,懷疑易初乃他的徒弟,或許與他同流合污,這才被一同逐出,而非被他連累?!?p> 司萱驚訝。“你是說,崆峒派早就知道他用獻祭之法煉制法器的事情了?”
離焰說道:“這獻祭之法為神族秘術,我想不到下界何人能知道此術,所以崆峒派應該也只是猜測他在練什么邪術而已,而玄門向來容不得邪術。”
聽他抽絲剝繭的分析,宗澤的臉都白了,自己確實是借煙花之地掩藏身上的陰氣,也確實是借青樓女子擺脫崆峒派,好讓易初平安!
離焰又道:“你方才說他深夜去過凌霄閣?”
司萱點頭?!耙壮跽f,他去凌霄閣安葬家?guī)煟鞠雽⑺涝诹柘鲩w的人全都下葬,奈何死的人太多,就他和易初兩個人無法做到,于是,便只得取走那些死去之人身上的法器,立了一個衣冠冢?!?p> “這就是了?!彪x焰笑著說道:“他去凌霄閣哪里是緬懷什么逝者,要知道,死在凌霄閣的人,可都是修仙之人,而修仙之人的魂魄強于凡人,陰氣強盛,且法器一般都傾注了修仙之人的很多心血,即使是人死了,法器也都蘊含著修仙之人的大量法力?!?p> 司萱似乎很難接受,自己以為他是重情重義,卻原來只是虛妄?!斑@么說,他取走那些人的法器立衣冠冢只是一個幌子!”
離焰道:“這不顯而易見的事么?!?p> “宗長老,我原以為......”司萱語氣頗為難受?!耙詾槟闵钜谷肓柘鲩w,是真的與家?guī)熐檎x深厚,不忍見家?guī)熋呻y,不忍見同僚慘死,可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只是為了從他們身上獲取力量,易初,易初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師父!”
說到易初,宗澤的神色黯了黯,卻被離焰捕捉,睇向他,說道:“你這般處心積慮的煉制這件法器,視無數(shù)生靈為螻蟻,可見你的狠毒,然你做這么多事情,卻無一沒有為易初考慮,你深知你的事情敗露是難逃一死,因此,你借用青樓女子被崆峒派逐出并非只是為你自己,還想把易初帶走,而易初也如愿被你連累,可是,你卻又把易初從你身邊趕走,便是想易初遠離玄門,遠離你,才能夠安全,這可不是你這種人能做出來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師父對徒弟的情義了,畢竟,你是一個連師門都可以拋棄的人,師徒之情在你心里能值幾個錢?除非,易初對來說特別重要,遠超師徒之情?!?p> 他連易初與自己不是師徒的關系都能猜得出來!宗澤的胸口劇烈起伏,生怕他知道更多事情,然而下一刻,他的話就讓自己徒生膽寒?!耙壮酰瑧斒悄愕膬鹤影?。”
司萱驚訝萬分?!澳阏f,他和易初是父子!”
離焰說道:“一個喪心病狂的人,自然不會是什么重情之人,可不遺余力的想護另一個人的平安,就很有問題了,若非念及血脈,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p> 司萱不由問道:“宗長老,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宗澤面色慘白,他都猜到了,他都猜到了!不錯,易初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與一凡人女子所生,后來女子病死,自己便將易初帶回了崆峒派,以師父的身份教養(yǎng)他。
而自己與駱凡達成協(xié)議,為他煉制出月鉤魄,他給自己天精水,待自己服用天精水后,自己就可以修為大漲,飛升天界了。
可自己放心不下易初,所以,在做此事的時候,就著手安排易初能夠脫身,奈何自己去凌霄閣那晚易初非要跟著,因此沾染了自己身上的陰氣,自己擔心他跟自己在一起太久會沾染更多,縱然不舍,也還是趕走了他,想著就算自己不能成功,他也可以安然一生。
其實,自己也知道自己走的這條路是九死一生,可若能搏得飛升的機會,又豈能不賭一賭!
只是,駱凡也知道易初是自己兒子,也非是他威脅自己,他是玄門巨擘,很多事情都不可能親自出手,所以,就算他再想要月鉤魄,也只能許利讓自己幫忙,可要煉制月鉤魄無疑是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敗露,因此,他只說,他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叫易初,便是告誡自己,若煉制月鉤魄的事情泄露,決不能讓人知道與他有關,否則,他就會對易初下手!
駱凡,是同面前這個叫離焰的男子讓自己一樣看不到深淺的人,如今自己失敗,等著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條,又怎敢讓易初涉險......
見他一言不發(fā),離焰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承認,是怕給易初帶去危險,這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對易初怎么樣的?!笨聪蛩据?。“誰讓司萱把易初當?shù)艿芤粯涌茨亍!?p> 終于,這句話觸動了宗澤,他看向司萱,怯怯道:“你真的把易初當?shù)艿軉???p> “易初天性純善?!彼据媛f道:“不承想竟有你這樣的父親,可不管怎么說,你是你,他是他,我是不會讓他知道,他向來敬重的師父其實是他的父親,還是一個自私自利,罔顧生靈的惡魔,我怕,傷了他那一顆純真善良的心。”
“他......很敬重我。”宗澤垂首,眼中是懊悔與自責。
司萱毫不留情的說道:“他只是敬重你偽裝下的軀殼!”
“呵呵,無妨。”宗澤苦笑起來。“無妨,只要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他就不會失望了,姑娘,姑娘,他什么都不知道,希望姑娘記得今日所言,莫要傷了他的純善之心?!?p> 他語氣滿是苦澀,可想他是后悔了,司萱不禁為易初感到難過,情緒所致,也就想不到太多的事情。
然離焰不同,時刻都很清醒,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抓住了布陣的宗澤,卻很清楚宗澤不過是枚棋子而已,是以問道:“知道你兒子平安了,想來你也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說說吧,讓你用千魂陣煉制法器的人是誰?”
沒有后顧之憂么?宗澤不置可否,只道:“沒有什么幕后之人,就是我貪圖月鉤魄的力量而已。”
“好笑。”離焰輕哼一聲?!熬蛻{你,豈會知道這神族之法,你幕后之人,究竟是誰?”
這個人表現(xiàn)出來的不屑與狂妄源自他無匹的修為,知瞞不過他,但宗澤也不會告訴他,自己死路一條,就萬不能為易初留下后患?!霸谖覠捴圃裸^魄之時就知道,事情敗露必死無疑,我已然是死,為何還要告訴你?”
離焰睇向他?!澳俏艺f不得要用搜魂之法了?!?p> “我不會給你機會?!弊跐烧f完這一句,一口鮮血噴出,人便后仰倒下。
離焰連忙閃身過去,伸手把在他的脈搏上,眼中瞳孔微收,他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悄悄震斷了心脈,如今,便是想搜魂都來不及了。
司萱因遮著眼看不見,卻是聞到了血腥之氣,問道:“他怎么了?”
離焰淡淡道:“他震斷了自己的心脈,已經(jīng)死了?!?p> 司萱擔憂道:“他死了?那我們是不是就不會知道是誰指使的了,以后,會不會還有人用這獻祭之法煉制法器?”
“別擔心,我會查出幕后之人是誰的。”離焰安撫的拍了拍她的頭,隨即,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月鉤魄上,這月鉤魄取陰氣煉制,對修仙之人有天然的克制,然則,最為相克的是火系功法,火屬陽,陰陽相克,天地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