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醒來就在這里,暗無天日的環(huán)境中委曲求全的生活著,每日受盡折磨和威脅。每每到了晚上聽著隔壁嘶吼聲,求救聲,他就覺得無盡的絕望和地獄般的害怕。
他很孤獨,是的,哀莫大于心死。他看著自己的朋友,和自己關在一起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他知道自己是玄修者,但他忘記了許多,唯獨沒有忘記玄修者的傲氣和骨氣。
他哪里會不害怕,他害怕死,但更害怕悄然無聲的被折磨的死去,所以他反抗,他誓死不從。。
如今仿佛有道光,有道光照進了他所在的黑暗之中,他要抓緊,不能放棄更不能離開!
銀發(fā)男子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上前拿著刀,走到已經(jīng)不能動彈的黃意銀身邊
“真真是天道好輪回。黃意銀,您還記得嗎?前些日子你威風凜凜的說,全大州的人物來到澹國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你的床上賓客??蛇€不到兩日,您便成了這板上肉,開心嗎?”
一片一片割著黃意銀的肉。嘴里還念叨著
“這是替阿生割的,你挖掉了他的雙眼,還割掉他的五官,只是因為他修煉的是五官術?!?p> “這一刀是阿水的,防止他逃跑,你挑斷了他四肢筋脈,讓他就那么躺在床上被你折磨至死?!?p> “這一片太少,你將阿虎四肢都砍掉,還不忘合歡,一片太少了。剁你兩個胳膊吧?!?p> ..........
銀發(fā)男子認認真真兢兢業(yè)業(yè)的在忙碌著,這些話停在蘇星晚耳中卻是極其刺耳?;蛟S是怒火攻心,蘇星晚有一瞬間看到銀發(fā)男子身上散發(fā)出了絲絲黑氣,竟與黃意銀身上的黑氣如出一轍,可蘇星晚只是以為那是黃意銀的黑氣覆蓋到了他身上,蘇星晚很久沒有生過氣,重生以來沒有過,可如今她看到此番場景,心臟抽搐的疼。
蘇星晚默默的看著銀發(fā)男子,就這樣過去了一夜。男子轉頭很認真的問道“怎么辦,他的肉和骨頭加起來都不夠用了。我可以打散他的靈元嗎?”
“讓他永生永世不入輪回”男子淡淡的說道。
“好?!?p> 過了許久。男子才站起身
“去洗洗手,臟了?!碧K星晚說道。
“嗯。臟了?!便y發(fā)男子乖乖的放下刀,走到池子邊認認真真的洗著手。
“你叫什么?”蘇星晚看著一絲不茍在洗手的男子
“我記不得了。被帶來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記憶。”銀發(fā)男子看了看地上七零八落的尸體說道。
“唔。那你多大了?”
“也記不得了。我只知道我在這里有三千多天了?!?p> 那不就是八年?!蘇星晚看著眼前的男子。
蘇星晚講昏迷過去的蘇星河救下來,仔細摸了摸脈搏,原來是之前的靈草藥起作用了,他此番入睡是在修復眼睛。想到這這才安心下來。
“走吧。我們換個地方,這里臟?!闭f著先行走在了前頭,銀發(fā)男子看著走在前面的女子抬腳跟上了她的腳步。蘇星晚手指微動劃出一絲火苗,兩人便出了門轉過三個小門。
“你怎么知道這里?”
“我能感覺到他們,你去放出他們。”蘇星晚如實回答,
“我進去看看?!便y發(fā)男子還是聽從了蘇星晚的話,進去一會兒只帶出了兩個人。兩男一女皆是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女孩躲在男孩身后,男孩咬著嘴臉色蒼白渾身打著顫,卻還是不忘將小女孩護在身后。
銀發(fā)男子搖了搖頭。。銀發(fā)男子搖著頭。“除了這兩個,里面全部都是腐爛的尸體。”
蘇星晚臉憋的都暴起了青筋,杏眼怒瞪?!斑@骯臟地方不能存于世間。有朝一日我見了天乾大帝定要將澹國的事好好說上一說。”
“這兩人該怎么辦?!?p> “送他們回家吧”蘇星晚說道。
“我們沒有家。我們被搶到這里的時候,家已經(jīng)被燒了。除了我和我妹妹其他人無一生還。”男孩顫顫巍巍的說著。
“他們兩個還不是玄修者,放出去會被澹國其他人搶回府邸繼續(xù)過著澹奴的生活。”
蘇星晚幡然醒悟,轉頭盯著銀發(fā)男子問道“你說澹奴?!澹奴是什么?”
“就是供有錢人玩弄的床上奴隸。我。。亦是澹奴。”銀發(fā)男子聲音越來越低。
“豬狗不如的東西!”蘇星晚周身氣勢陡然一遍,原本刺骨的夜晚更加的冷意十足,蘇星晚周圍突然明火四起。。
銀發(fā)男子和兩個小童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我要燒了這守國使府?。∧銈兏易?!”
蘇星晚指尖輕點,靈袋中出現(xiàn)了白鹿。讓三人都坐在白鹿上,將三人帶離此處。蘇星晚放出了從黑森林帶出來的幾只幻獸。
夜黑風高的澹國,許多人都早早關了燈享受著屬于他們的時光。
幾頭巨大的妖獸從天而降,一時間澹國妖獸橫行,風聲鶴唳,澹國人都知道這是守國使養(yǎng)的幻獸。其他的卻什么也不清楚了,只是一夜之間將澹國滅了個徹底。
蘇星晚冷然看著嘶吼一片的澹國。卻不知在澹國一個陰暗的角落,一個男子抬頭看了看天空,嘴里說了一句“回去稟告門主,發(fā)現(xiàn)控靈者?!?p> “是”
這邊蘇星晚帶著三人停在了一處溫泉邊?!澳銈冞M去洗洗吧。這里的溫泉有我扔進去的藥草,時效只有幾個小時。可以治療你們的傷?!闭f罷收起玉如意,轉身走到了另一邊。
蘇星晚心情很不好,可以說是十分低落,她一想到御君度前世的磨難還有眼前銀發(fā)男子受到的非人折磨,自己的二哥身上的黑氣也與他們相同。更可怕的是,她把那個狗東西殺死,那黑氣只是自行消散了。
這意味著,他根本不是源頭。
窸窸窣窣中,銀發(fā)男子走向蘇星晚。他絕美的臉龐趁著月色像極了月色中的精靈。“你怎么不去洗洗?”
“我。。先讓那兄妹洗。畢竟有女子。”銀發(fā)男子有些局促。。
蘇星晚看著像小孩子一樣略有不安的他,突然想笑。。
“我之所以會被黃意銀折磨,是因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銀發(fā)男子繼續(xù)說道
“什么秘密”
“澹國為何大部分都是男子,是因為,這些男子全部和黃意銀修行的術法是一樣的,黃意銀給了他們足夠安全的地方讓他們肆意妄為。前面幾十里有一處黑森林。里面的幻獸就是黃意銀所圈養(yǎng)。他又喜歡美男美女。利用幻獸將絕世美男美女收羅而來,共他承歡,天乾大州是禁止私自圈養(yǎng)幻獸的。這一項是鐵規(guī)定,誰若犯等同于在找死?!便y發(fā)男子說道。
“呵。”蘇星晚冷哼一聲,這么算下來,御君度前世定是被這狗東西折磨死的。想到這蘇星晚又恨不得再多給這澹國放幾個妖獸進去。
銀發(fā)男子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無言。
“你別難過,你身上的元神之氣我看了,沒什么大問題,只是被一道強大的力量給壓制了。我倒是可以試著解一解?!?p> “你。。。?!便y發(fā)男子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蘇星晚看著有些想笑。
“不保證能解開,我胡亂看了一眼,很難。”
“你能幫我起個名字嗎?”銀發(fā)男子抬頭望著眼神明亮的蘇星晚。此時的蘇星晚氣定神閑的看著他。
蘇星晚看著眼前的男子。長得比她高一些,確是和御君度被餓的瘦骨嶙峋不同,他是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甚至有些部位的骨頭到現(xiàn)在還露在外面。
“你的元神之氣一旦可以使用,記憶就會恢復,你也會想起你叫什么的。”
“不。我想讓你起。今日起,我就如重生?!?p> 蘇星晚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男子,御君度的重生是經(jīng)歷了一世的折磨,不甘心就此輪回。而眼前男子的重生則是因為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
“那就叫希溫如何?希望你余下的路盡是溫暖的,不必在被人欺辱?!碧K星晚看著他。
“希溫,希溫。。我喜歡這個名字!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嗎?”希溫眼神翻涌著激動。
“蘇星晚,星河將晚的星晚?!碧K星晚一字一字的說道。
“星晚,星晚。?!毕匕尊哪樉`起他生平最燦爛的笑容。
“我能跟在你身邊嗎?”希溫躊躇不安的看著蘇星晚,他怕她不讓自己跟著,怕她明日便要離開這里,留自己獨自一人。
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孤獨的人,無懼生死,無懼折磨??稍谟龅教ぶ徎ǘ鴣淼奶K星晚時,他才發(fā)現(xiàn)高估了自己的無懼和孤獨。
原來是他一直沒有找到那光,沒有找到能讓他活著的勇氣。雖然看慣了生死,但人一旦有了留戀,有了光,就會舍不得死,就會貪戀陽光。
是的,他現(xiàn)在就是這樣。他舍不得放手,舍不得面前的女子,縱然他才剛剛遇見她,才認識不過一晚,但在他心里仿佛千年之前她就在自己身邊,像是戀人又像是親人。
“你要跟著我?我居無定所,經(jīng)常夜宿山野的?!碧K星晚也沒想到希溫這個問題。
“沒關系,只要陪著你,去哪里我都愿意。我,我如今沒有地方可去?!毕卣f道
蘇星晚也知道,他不跟著自己,也是獨自一人前行。這江湖寂寞,不如找個人同行,美麗的風景也有人共同欣賞。“好。你可以跟著我。”。
“好。”希溫原本黯然的眼眸驟然星光點點。
“姐姐。我們洗好了。。哥哥換你洗?!毙∧泻⒁簧聿惶m合他的長袍穿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不舒服。
“那。。我先去洗。”希溫說著臉一紅轉頭走向了溫泉。
“姐姐,你與哥哥站在一起好像天宮里的仙人?!毙∧泻⒑托∨皲蹁醯念^發(fā)站在蘇星晚面前。
蘇星晚輕輕一點,兩人只覺得頭上一輕松,原先濕漉漉的頭發(fā)已經(jīng)變得十分干爽。
“姐姐,求姐姐收留我和妹妹。我們兩個沒有地方可去了。我們可以給姐姐做牛做馬。”小男孩咬著嘴拉著小女孩撲通跪在了地上。
“你妹妹怎的不說話?”
“她。。。被割了舌頭?!毙∧泻⑵D難的說到。
蘇星晚聽到此話,眉頭皺的更深。。那些邪修不除,難吐蘇星晚心中這口惡氣啊。
“好。你們兩個就留在我身邊,以后我會為你們找到一個好的去處。。你們有名字嗎?”蘇星晚問道。
“我叫小冬,我妹妹叫小春。因為我們一個冬天生,一個春天生?!毙∧泻⑿χf道。
“放心,你們兩個在我身邊吃香喝辣就好。別的我不確定,但安全我絕對能保證!”蘇星晚義正言辭道,兩個小人終于笑了起來。
“我這里有些從安國帶的吃食,你們嘗嘗?!碧K星晚從袋子里拿出了云白給她準備的食物,因為她一直吃不慣就在袋子里放了許久。
“謝謝姐姐?!眱蓚€小孩子開心的坐在地上圍著吃了起來。蘇星辰坐在一旁陪著這兩個孩子。
待兩個孩子都睡著,蘇星辰開始修煉。蘇星晚開始給希溫解咒。
兩人盤坐在地上,蘇星晚雙掌平平推出,掌心落在希溫裹滿紗布的背上。
意念起,動用了蘇星晚在書籍里所學的萬法消失術開始解咒,過了兩個時辰,蘇星晚臉色有些發(fā)白這才將雙掌落下。
這咒看起來不復雜,但越想解開就越纏的緊。。蘇星晚只解開了希溫身上表面簡易的咒術,往深層次的咒術,她還沒有見過,十分繁復像極了古秘術。
如此簡單的咒都讓自己解了半天,在遇上同等復雜的可如何是好。蘇星晚皺著眉頭想著,看看這大州地大物博啊。
希溫此時眼眸緩緩睜開,蒼白的臉上更顯疲憊,此時的他眼睛退掉了原先黑色瞳孔變成了赤瞳。。赤瞳配銀發(fā)妖孽的存在。他緩緩轉身看著眼前小臉皺成一團的蘇星晚。
聲音低沉且溫潤“怎么了?”
“這么說吧,本身你身上咒術有九層而我只給你解開了三層,有六層很繁瑣,我還沒見過,不過若是有機會,我會仔細研究一下你身上的咒術,但不保證能解掉。還有我看你背后的紗布溢出了血。我這里還有新的,幫你換一下把”蘇星晚說著拿出了紗布,等著希溫下一步動作。
“唔。。。我自己來就好”希溫俊白點臉有些微紅。
蘇星晚黛眉蹙起“你自己裹不好很容易引起傷口感染,剛才讓你去溫泉里洗洗就是為了讓你清洗掉之前傷口里的細菌,現(xiàn)在我來給你上藥包扎,你只管坐著。”
“先換了紗布,你在和我說說?!碧K星晚看希溫毫無反應,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服。
希溫沒有動,只是看著蘇星晚的動作,抿著嘴沒說話,蘇星晚手腳利索的將原先的紗布拿走,希溫光滑的背上遍布著溝溝壑壑的鞭傷,刀傷,燙傷,將紗布繞道胸前,翻卷的肉絲掛在胸前,讓蘇星晚看著心里不由得一顫。
抬頭蘇星晚正好看到希溫白溪的脖子,脖子右側竟然有一處紫色菱形暗紋。“你身上為何還有紫紋?”
“生來便有?!毕乜粗矍熬嚯x自己很近的蘇星晚,感受到她鼻翼的溫潤氣息灑在自己的脖頸處,心里某處竟然癢癢的,忍不住想要抱緊她。
希溫被自己這個膽大妄為的想法嚇了一跳,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不敢多言,生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就讓面前的女子討厭自己。
蘇星晚也不再多問,毅然如此作為受過現(xiàn)代思想洗禮的蘇星晚看著這些深入骨髓的傷還是差點又罵街。。忍住不爽趕忙換上藥材,又將新紗布裹好。
絮絮叨叨的說到“你自己一個人不好裹,我?guī)湍銚Q好藥然后裹好,你就可以三天不換。好了。這次不會一直流血了?!?p> 希溫此時只能感受到她冰涼的手在自己胸前和背上來回穿梭,抿著嘴,抬眼問道“你手為何如此涼?”
蘇星晚看著他說道“冰到你了嗎?”
希溫搖了搖頭,像是在猶豫什么,待蘇星晚幫自己綁好紗布,這才抬起手,大手覆蓋了蘇星晚纖細白皙的手。蘇星晚看著他的大手,眼簾垂著。手指間感受到希溫掌心傳來的溫度。
“我四季都是這個溫度,早已習慣。無需暖的?!?p> “不。你需要。姑娘家不能這么涼,會,會生病?!毕孛蛑欤芄虉?zhí)。
“那你和我說說你原本的名字什么?”
“記不得了。只有這個想不起來”
蘇星晚挑著眉,看到希溫原本的黑眸變成了紅色夾雜著些紫色云霧繚繞的赤眸。蘇星晚也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