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俊抽著氣站起來,好像再多看肖行雨一秒就要忍不住拔鞋底了。他走到門口拉開一段,對外面吩咐:“病人醒了,準備送病人去病房?!?p> 這空檔,章陌煙一把抓過金學洋,壓著聲音問他:“我怎么會抓、怎么會抓住……”她看著自己張開的右手五根手指,仍然說不出口。
金學洋按下她的手放好:“你那會兒快被人踹了,肖老師趕過來救你,你倒好,就抓住人不放了!你也抓得太牢了怎么弄都掰不開!”
章陌煙汗顏,那會兒她真感覺自己再撞上什么一定必死無疑了,垂死之際抓住救命稻草,能不牢嗎?
他們得慶幸她沒有就此一命嗚呼,據(jù)說要死人松開手里攥的東西那才真難搞。
“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怎么就讓她這么狼狽這么丟人的一路抓著人到這兒呢!
“你抓得牢??!”金學洋的回答很簡單。
真是無語,章陌煙脫口道:“剪他褲帶呀!”
她剛才看了,她抓的部位是皮帶的帶舌那塊,算她抓得牢吧沒法抽出來,但是一剪不就完事了嗎?
何苦讓人家這么尷尬!
何苦留著她醒來面對這一切?
她這句“剪他褲帶呀”聲音拔得不低,肖行雨和耿俊當即就聽見了,兩人眼睛頓時就一起向她飛來,而后互看一眼,內(nèi)涵頗豐。
抓人褲帶,還要剪人褲帶……章陌煙直覺腦中泥漿翻滾。
金學洋訕訕替她朝肖行雨和耿俊賠笑,低下頭小聲對她道:“剪不起。”
章陌煙瞪大眼還就不信了。
金學洋攏嘴在她耳邊說:“得七位數(shù)!咱報銷不了。再說醫(yī)生說你一個小時內(nèi)能醒來,就犯不著去剪了。”
章陌煙震驚地去瞅肖行雨的腰際。
就那黑色的一條,沒什么特別的嘛,竟然要七位數(shù)?!有錢人的世界簡直不可理喻。
幸虧沒剪。
不然假使肖行雨讓她賠,一半她也賠不起。
“篤篤”傳來兩下敲門聲,耿俊調(diào)整聲音應(yīng)了:“請進?!?p> 門咔嚓一聲響,小碎步進來兩男一女三名護士,幾秒之內(nèi)先給耿俊打了招呼了,又給肖行雨行了禮,然后滿面微笑來到章陌煙旁邊。
禮貌意識,一看就是超人民醫(yī)院標準培訓(xùn)出來的。
兩名男護士來推章陌煙的急救床,女護士則用甜甜的聲音對她輕言細語:“醒來真是太好了,昏倒嚇壞了吧?別擔心,我們已經(jīng)給您做了頭顱CT,沒有發(fā)現(xiàn)出血及器質(zhì)性傷害,您多休息就好了,我們現(xiàn)在帶您回病房!”
章陌煙:“好?!?p> 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就對了。
肖行雨站起身,對倆護士關(guān)照:“磁共振、B超、血全檢……該查的都查一遍,我見過人撞了頭當時沒反常,后面癥狀出來直接就不行了?!?p> 耿俊看著他,徐徐道:“不如做個全套癌癥篩查,我們院下個月要推出的,39888?!?p> “嚯,”肖行雨轉(zhuǎn)過身面向他,嘴角噙笑:“這價趕上去日本了!那回頭我也來做個,好領(lǐng)教一下貴院的高新設(shè)備還有——搶錢手段?!?p> 耿俊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肖行雨神色倏而認真起來:“我現(xiàn)在得去下派出所,他們報案了,這姑娘可是我的,”他頓了一下,“救命恩人。好好幫我照顧著,費用別省!”
聞言,耿俊看了一眼章陌煙,回來說:“你怎么總能逢兇化吉?”
肖行雨得意地攤手:“沒辦法,就這體質(zhì),羨慕不?”
耿俊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誰跟你嬉皮笑臉!”他沉了沉色,“不給你省,一萬一天,我們保準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
被cue的章陌煙:……我怎么覺得我是個工具人?
肖行雨盯住耿俊三秒,失笑:“我說耿副院長,申海物價局不管你們是吧?行,那我打12320問問衛(wèi)生局管不管?!?p> 耿俊沒在怕的:“夜班還得加50%急診費?!?p> “行行行,你想要多少價就給多少錢!”肖行雨一副“你盡興就好”的樣子,說完他轉(zhuǎn)身朝金學洋一揮手:“這位記者同志,走吧,別讓派出所的警察同志等急了?!?p> “噯,好叻!”金學洋好歡快,好像等了很久。
章陌煙拉住他:“你也要去派出所?”
“當然,”金學洋拍拍她手背:“我是目擊證人得去錄下口供,劉總已經(jīng)先去了。你醒來我就放心了,去去應(yīng)該很快的,結(jié)束了我就回來看你!”
金學洋瞟著肖行雨的兩眼已經(jīng)冒紅心,章陌煙知道這會兒即使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他了。
肖行雨盯著金學洋和章陌煙抓著的手:“走不走,快點!”
金學洋立馬拋下友誼跑了。
三名護士推著章陌煙的床進入電梯,電梯合上的一剎那,女護士伸手擋住了電梯門:“耿院長,你也要送章小姐去病房嗎?”
耿俊“嗯”了一聲,跨進電梯。
雖然剛才嘴巴硬,但肖行雨的關(guān)照他倒是執(zhí)行得很好。
電梯的不銹鋼門緩緩合攏,空間隨即封閉。
章陌煙抬起右手臂蓋住眼睛,穩(wěn)住聲音詢問:“我們要乘幾層?”
女護士及時回答:“哦,您的病房在第15層?!?p> 章陌煙沒吭聲。
“還有3層。”耿俊的聲音響起,接著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久后,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章陌煙像被放回水里的魚,重獲新生。
與此同時,肖行雨帶著金學洋下到了B1層地庫。
寬敞的車庫這會兒大半空了,他們走的這一區(qū)僅有一輛流線厚重、貴氣逼人、造型豪邁的勞斯萊斯庫里南停在那里。
“我天,肖老師這是您的?”金學洋驚艷得腿發(fā)軟。
肖行雨遠遠掏出鑰匙按了下,車子立即像只威猛聽話的神獸發(fā)出解鎖音。
不缺世面的金學洋嘆為觀止:“我還是頭回見藝術(shù)家開庫里南!不過真的,也只有這車能配得上外形與實力并重的肖老師了?!?p> “藝術(shù)家?”肖行雨像是聽了什么笑話。
“可不是嗎?天青釉瓷是藝術(shù),你們研究天青釉瓷的專家可不就是藝術(shù)家嘛!”
肖行雨一笑:“沒毛病。”
金學洋百爪撓心地按捺到車前,庫里南馬車式對開的車門又讓他哇啦一回,等上了車,車門落鎖發(fā)出一聲類似獵槍上膛的“咔噠”聲,金學洋連后背都酥了。
他一邊扣安全帶一邊上下左右打量:“肖老師,這內(nèi)飾真的全是愛馬仕的嗎?”
肖行雨不以為意說了聲“對”。
金學洋忍不住摸了摸皮座墊:“我還是第一次坐這么豪氣的車,一下感覺自己都矜貴了?!?p> 肖行雨點火將車發(fā)動:“那你趕上了,這車我正打算處理了?!?p> 金學洋震驚:“處理?為什么?”
“太高調(diào)了?!?p> 肖行雨心里把給他把這車開到機場的小哇又棍打了一遍,讓那小子開輛車給他,那小子就趁機過車癮。
太高調(diào)了?金學洋:“……”
難不成你買的時候不知道它高調(diào)?
肖行雨踩下油門,霸氣凌然的庫里南像太空戰(zhàn)艦一樣從地庫里駛出來,沿著藝術(shù)中心修葺整齊的花圃開出門衛(wèi),在華燈璀璨下切入了申海市霓虹閃爍的夜色。
一上路金學洋就明白了,這車可能不開上路真不知道它有多高調(diào)。
只見一路上的司機都變成了嚴格遵守交通法規(guī)的好駕駛員,自覺自愛的和他們保持著安全車距。同時這車招蜂引蝶得很,無論在行駛中還是停下來,都不缺手機朝他們追拍。
這很好理解,畢竟就算在申海這樣的國際大都市,也不常見七八百萬的豪車在路上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