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個人
因?yàn)槲液驮鹦袆幽芰λ?,為了牽就我們,齊琳和楊光不能在那些崎嶇險峻的山路間施展他們絕快的身法,只有與我們一道蹣跚而行,一路上楊光很少開口說話,齊琳則與他幾乎是兩個極端,吵得我們不得安寧。
兩天以后我們才到達(dá)了魔族最后的月影行宮所在之處翠竹山,我作夢也想不到在險峻而陰沉的群山之間竟還有一處這樣的人間仙境,滿山隨風(fēng)而舞的青竹帶出勃勃生機(jī),伴著山風(fēng)liu走山巔處的薄霧時聚時散。
“楊大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饼R琳拔開幾枝嫩竹追上了楊光。
“說吧!”楊光加快了腳步。
“我昨天偷看了你換衣服。”她竟然道。
“……”
“你身上有好多傷?!?p> “那些都是這三年來被魔族留下的毀滅烙印?!睏罟獾牡?。
“可是我發(fā)現(xiàn)其中竟有不下十處是致命傷,一個人若有一處那樣的傷就很難活下去了,我想不到你竟有十來處之多?”齊琳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你想問我是怎么活下來的對不對?”楊光回頭笑了。
“沒錯,因?yàn)閺哪闵砩系哪承﹤叟袛?,?yīng)該會留下嚴(yán)重的后遺癥,也就是說……”
楊光打斷了她的話:“也就是說,我這個殘破的身體,每時每刻都會疼痛,而且是痛得非常厲害。”
“如果用藥物的話,只能完全麻痹你的神經(jīng)中樞才能消除疼痛,但很明顯你沒有這么做,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齊琳切入了正題,很明顯她想學(xué)到這個方法。
“我沒有什么方法?”楊光溫柔的笑了。
“不可能!”齊琳喊了起來。
“就算是現(xiàn)在,我的身體還是在痛,雖然我從來都沒有習(xí)慣過這種痛,但我必須活下去,我不停的對自己說必須活下去。”楊光喃喃的道。
“你……你的意思是你是靠自己的意志活下來的?”齊琳驚道。
楊光溫柔笑的道:“其實(shí)只要我的意志一松懈,現(xiàn)在就可以馬上死去,但現(xiàn)在我還不能死,絕對不可以死……”
“支持你活下去的意志是什么?”我也加入了記者團(tuán)。
楊光沒有回答,望著薄霧輕移的山巔,眼中充滿了憧憬之色。
“這……這還用問,一定是楊大哥他們老大的遺志了?!痹鹑崧暤?。
“進(jìn)入月影行宮,毀掉魔宮中的圣物,這樣就可以破壞魔族大計了,然后老大的遺愿也就完成了?!睏罟庠捴袔е僭S興奮與不安。
“這一切,完成之后,你就可以死了?!饼R琳冷道。
“我才不死,我不要死!”楊光加快腳步象幾乎要跑起來的樣子,這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到了山巔。
楊光在綠竹間輕車熟路的飛快穿梭,齊琳倒也罷了,我和袁茵則是跟得非常吃力。
在竹林間一處山巖平坦之處,他停了下來:“雷娜,雷娜,雷娜……”
山霧冷風(fēng)間只有他的越來越急燥的聲音在緩緩的飄蕩。
“楊大哥,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袁茵輕聲道。
“不會的,她怎么不在這兒,我和她說好我不回來她不走開的,以前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種事的?!敝灰凰查g,楊光的臉色變得非常的蒼白。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如果她在這山中的話不可能不回應(yīng)一聲的?!饼R琳竟然有些興災(zāi)樂禍的樣子。
“你給我住嘴,雷娜,雷娜~~~~~~~~~~”楊光開始不停的大喊。
片刻之后,他猛的一跺腳,轉(zhuǎn)身就走:“我找她去?!?p> “站住!你說走就走嗎?”齊琳冷冷的道。
“不錯,我愛走便走。”楊光不耐煩的道。
“看來你是不在乎你們老大的遺志了。”齊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楊光卻如被定住了身形一般,身體不再動彈。
“就算一個同伴失蹤了比起歐陽虎的遺愿為說孰輕孰重難道你不會判斷嗎?現(xiàn)在魔宮之匙還在我們這,你不怕你一走,我們就跑了?”齊琳揮著手中那一小枝竹節(jié)。
“可是……”
“看來你不是一個穩(wěn)重的男人,你這個樣子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難道支持你活下來的不是你們老大的意志,是什么別的?”齊琳口吻中竟帶著訓(xùn)斥之意。
“不關(guān)你的事!”楊光咬著牙道。
“原來你們老大所托非人了。”齊琳笑盈盈的道。
“住口,我們老大看人從未走眼過?!睖喩砩l(fā)著殺氣的雷娜突然從薄霧中綠竹間移了出來。
“雷娜!”楊光此刻的表情和剛才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眼神中都煥發(fā)著光彩。
雷娜冷冷的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齊琳道:“你再胡言亂語,我會殺了你的。”
齊琳做了一個怕怕的表情笑了:“姐姐別生氣,人家不再胡言亂語就是了,楊光是歐陽虎最可以信賴的兄弟,而你就是歐陽虎最愛的女人,對不對?這次我沒有胡說了吧!”
聽著齊琳后半句,楊光和雷娜二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難道我又說錯了什么?”齊琳撓著頭故意苦笑道。
楊光急忙岔開了話題:“雷娜,剛才我叫你你怎么不答應(yīng)一聲?”
一臉寒霜的雷娜突然扭妮起來了。
“有什么事嗎?”
雷娜咬著牙紅著臉道:“剛才人家正在山中方便,怎么好回話?!?p> “……”
當(dāng)楊光向雷娜交待清楚我們的來意后,已是夕陽快要沉入山澗之時了,晚風(fēng)中的寒意則越來越盛。
月影行宮開啟的時刻是在每一個月圓之夜的凌晨,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個月圓之夜,而夏怒的傷勢照齊琳推算現(xiàn)在應(yīng)是已痊愈,也就是說在今夜凌晨以前夏怒必將會現(xiàn)身索要魔宮之匙。
令我們意外的是齊琳早就想好了對付夏怒的法子,與夏怒力斗,楊光和雷娜再加上齊琳還有袁茵都不會是大開殺戒的夏怒的對手,所以只能智取。
在以南宮北的安全為前提下為求大伙的利益均不受損,我們也加入了齊琳的作戰(zhàn)計劃,也就是在最后一刻由我將用魔宮之匙交換南宮北,剩下的工作我和袁茵便是在山中砍竹子,按照齊琳的設(shè)計圖將我們藏身這一片綠竹林改造成一個能將夏怒困住的奇門竹陣。
明月升上了暗空之后,我們就開始儼陣以待夏怒的出現(xiàn),我們必須照齊琳的計劃小心的進(jìn)行,否則一步出錯就可能全軍覆滅,因此我對齊琳這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不得不另眼相看,小小年紀(jì)不但心計過人而且見識之廣令人驚嘆,她絕非出身于平常人家,但我卻非常的對她反感。
還有她為什么要纏上我,這也是我所無法理解的。
“老大,我好擔(dān)心小北?!痹鹁o靠著我坐在月光下。
“傻瓜,他不會有事的,夏怒為了魔宮之鑰是不會殺他的。”我安慰她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南宮北是我強(qiáng)帶出來的,如果真的出了點(diǎn)什么事?
“我就怕,他被那個兇殘的混蛋砍掉一只手或腳,象張伯那樣……”
“不會的,小北這么怕死,一定會很乖的,就算斷一只手也沒什么不好??!他不是頂祟拜楊過的,搞不好還會因此而練成了黯然消魂劍什么的……”
“老大楊過是誰?”
“這個……這個……你去問作者吧?我什么都不知道?!?p> “……”
隨著一陣狂笑,一身黑衣的夏怒扛著雙目緊閉的南宮北出現(xiàn)在了明月之下。
我喃喃的道:“一看就知道是反派,一點(diǎn)新意都沒有……”
“老大,先別說話了?!痹鹁o忙掩住了我的嘴巴。
我們竹林中的五人都死盯著夏怒,齊琳嫣然一笑:“帥哥你來了,不過這次的出場方式怎么與以往不同呀?”
夏怒劍眉一揚(yáng):“怎么不同?”
“以往都是你騎著坐騎,這次你怎么成了別人的坐騎?!饼R琳輕道。
夏怒面色一變急忙將南宮北扔在了地上:“廢話少說,魔宮之匙呢?”
“你先讓我們看人質(zhì)是否安全?!蔽覔P(yáng)聲道。
夏怒點(diǎn)了點(diǎn)頭,遙對南宮北隔空彈出一指,指風(fēng)聲中南宮北悠悠轉(zhuǎn)醒。
眼睛還未睜開就喊了起來:“老大!”
我心中暗暗欣慰,看來他還是心里有我。
“魔族的大爺,你收我做小弟吧!以后我就叫你老大,只要你饒我一命,我給你做牛做馬,老大是不能殺自己小弟的?!蹦蠈m北聲淚俱下的睜開了眼睛,才發(fā)現(xiàn)場景不對。
“小茵我們走,看來不必對這種人浪費(fèi)魔宮之匙了?!蔽依鹆嗽鸬氖帧?p> “老大,你才是我心目中的老大,剛才我只是疑兵之……”南宮北看到夏怒惡狠狠的眼神不敢再出聲了。
“你們在玩什么花樣,魔宮之匙到底有沒帶來?”夏怒沉聲道。
“既然人質(zhì)安全,老公讓他看一下魔宮之匙吧!”齊琳輕道。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右手在月光下張開,攤在我手心的正是那發(fā)著異彩的水晶魚。
夏怒眼中精光暴長:“拿過來!”
“帥哥,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否則我毀了這魔宮之匙,你們想打開月影行宮之門,不但得是魔族三大長老聯(lián)手開啟,而且就算能開得了那門,三大長老中也必定有一人承受強(qiáng)啟之力而亡,所以你不想這魔宮之匙有什么損失,聽我的慢慢來?!饼R琳警告道。
夏怒冷笑著不再出聲。
“為了公平起介,你先放人走出你三步以外的距離以后,我們就將魔宮之鑰扔給你,如果人質(zhì)走出三步以外我們?nèi)匀徊蝗幽m之鑰給你,你完全可以將人質(zhì)擊殺?!饼R琳朗聲道。
“看你們玩什么花樣!”他輕輕一腳踢在了南宮北的身上,南宮北開始連滾帶爬向這邊奔來。
在南宮北跑出離夏怒的三步距離之時,我將手中的魔宮之匙扔向了夏怒,在扔出魔宮之匙的同時,我奔上前去拉南宮北,一把拉住南宮北一并回奔之時,那魔宮之鑰正緩緩飛向夏怒之手,眼看他的手要接觸那魔宮之匙的一瞬間,那魔宮之鑰突然閃電一般開始倒飛。
夏怒面色一變,飛身追鑰,楊光將手一拍,那些經(jīng)過他改造的綠竹狂擺之中,暴雨一般的竹葉嗖嗖聲中射向夏怒,夏怒忙定住身形,一揮劍那些密發(fā)如箭的竹葉紛紛被他的炎勁化為灰燼。
魔宮之匙已經(jīng)回到了齊琳手中,原來我們早就在這水晶魚身上系了一根透明的線,我投出再由齊琳收回,然后楊光控制經(jīng)他改造過的異竹攻擊夏怒。
驚魂未定的南宮北一回到我們身邊,早有準(zhǔn)備的袁茵立即用魔法射出十來個火球,一時綠竹在火光中狂舞。
“遁竹陣已經(jīng)啟動,你們跟在我的身后,千萬不要走出路?!饼R琳帶著我們開始在她設(shè)計的竹陣中穿行,我們則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
而夏怒則瘋狂奔跑的揮著劍與那些經(jīng)楊光改造過的[食火竹]拼殺,那些越燒就增殖得越快的綠竹陣?yán)ё×讼呐?p> 出走那片改造過的竹林之后,我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遁竹陣?yán)Р涣怂嗑茫F(xiàn)在開啟月影行宮的時辰已到,楊光魔宮在哪兒?”齊琳握著魔宮之匙道。
“楊光別告訴她?!崩啄壤涞?。
“你想過河拆橋?”齊琳笑了。
“什么過河拆橋,那魔宮之匙本來就是我們臥虎之心的?!崩啄劝纬隽耸种械拈L劍。
“你們打吧!我們可不要進(jìn)什么魔宮,失陪了!”我忙拉住袁茵和南宮北準(zhǔn)備開溜。
“雷娜我們就和他們暫時結(jié)盟吧!進(jìn)到魔宮里面再做打算吧!”楊光將手放在雷娜肩頭。
“而且現(xiàn)在魔宮之匙在我手中,鬧翻了對大家都沒好處,你們老大的的遺愿因你一時沖動而化成泡影那就不值了?!饼R琳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嘻嘻的表情。
猶豫片刻之后雷娜才不太情愿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公,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魔宮里寶藏?zé)o數(shù),難道你真的對那些魔宮中的異寶不感興趣嗎?”齊琳的聲音令我不得不停了下來。
我征征的望著袁茵與南宮北。
“里面不但有價值連城的寶物,其中的武技密芨、魔法寶典也不計其數(shù),搞不好傳說中的三大圣物也在里邊?!饼R琳的聲音追著我的耳朵。
“老大,我們快離開這兒吧!”南宮北不住的搖頭。
袁茵聽著魔法寶典四字眼睛都亮了。
“而且夏怒馬上就要出陣了,一出來追著氣息找到你們,到時你們一定很慘?!碑?dāng)她說到這句話之時我們終于開始折返,她說得非常有道理,跟著大部隊(duì)要死一快死。
“你為什么非要我們一起去?”我望著她不解的道,這個心比海深的女人一定有她的原因。
“人多好玩!”她甜甜的笑了起來,我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楊光你先帶他們?nèi)ィ叶亲硬惶娣奖阋幌?,隨后就來?!崩啄韧蝗粊G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姐姐你真的是肚子不舒服嗎?”齊琳叱道。
“不錯!”
“我真想不通姐姐為什么要這樣做?其實(shí)那些復(fù)雜的事情交給男人去做就行了?!饼R琳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雷娜冷冷的道。
“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去伏擊夏怒,就能從他身上得到血液嗎?我可以告訴你這不止是危險,你如果這么做是必死無疑?!饼R琳道。
“可……”雷娜咬著牙。
“他希望你能活下去,你為了維護(hù)他卻不惜身涉死境,你們兩個人真好玩?!饼R琳笑了。
“雷娜,她已經(jīng)得到了夏怒的血了,你……你為什么一直沒和我說這件事……”楊光顫道。
“沒有必要!”雷娜冷冷的道。
“因?yàn)樗雷鲞@樣的事十有八九會死去,她不愿你死,所以她去,就算失敗了她既對得起你們老大歐陽虎的在天之靈也……”齊琳話未說完,一把反射著月光的冰冷劍鋒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雷娜持著劍。
齊琳嘻嘻一笑,身形一動躲到了我的身后:“我不說了?!?p> 雷娜剛放下劍,齊琳卻又道:“每一個人都不應(yīng)該被一份只屬于回憶的愛情束縛住,這次我說的是我自己?!?p> 楊光忙拉著雷娜道:“我們走吧!”
“天底下沒有規(guī)定誰一生只能愛一個人,姐姐別生氣,我說的是我自己拉!”齊琳又笑嘻嘻的道。
片刻之后,楊光將我們領(lǐng)到了一塊竹林間的黑巖之前:“就是這里了!”
齊琳抬頭望著天際的明月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們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