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回門窘事
夏侯靳目光清淡的撇過殷夕顏,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很傻一般?
“王妃不喜歡?”
殷夕顏點(diǎn)了點(diǎn)頭,“喜歡?!?p> 夏侯靳便收回了目光,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殷夕顏覺得大腦在短路,她能說靳王的意思是說她喜歡,所以,她就可以用?
殷夕顏有些懷疑,莫非在夏侯靳的眼里,她還真就占據(jù)了一定的位置不成?
馬上里擺著精雕細(xì)琢的雞翅木的矮腿茶幾,一套粉釉官窯的茶具,角落里還有被鑲嵌在馬車板上的三層小抽屜,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馬車輪轉(zhuǎn)動起來的時候,夏侯靳已經(jīng)自己沏好了兩杯茶,一杯,遞到了殷夕顏的手里。
受寵若驚,或許就是這樣吧。
殷夕顏有些尷尬的后知后覺,她被靳王伺候了?
“王爺,妾身來吧。”
“本王的茶,不是誰都能喝的?!?p> 靳王自己倒了一杯,隨意閑適的飲著,并沒在殷夕顏身上多浪費(fèi)一點(diǎn)目光。
殷夕顏覺得靳王有幾分冷熱無常,前一種雨水,后一秒陽光,一冷一熱,說不上什么時候就變了性子,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老實(shí)的當(dāng)隱形人才好。
茶水喝了半杯,馬車不知道是車夫的技術(shù)不好,還是路面不好,一個晃動,左邊就歪向了右邊,殷夕顏的身子不自覺的被馬車顛了起來,又落了下去,還沒等她抓住可以固定的東西時,身子又是一歪,半杯茶水,全潑到了茶幾上,差一點(diǎn),就潑到了靳王的袍角。
一只手臂騰出,霸道的攬住了殷夕顏的腰,帶到了自己懷里。
馬車又晃動了兩下,終于平緩一下來。
殷夕顏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起身,偏偏困著她的手臂似乎更愿意把她留下,“王爺,妾身無事了?!?p> “嗯?!苯趼唤?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聲,另一只手,還不忘送進(jìn)嘴里一口茶水。
殷夕顏有些窘迫,大白日的被這般圈著,即便是在馬車?yán)?,可也讓人臉紅心跳的。
“王爺,妾身可以自己坐?!?p> “這樣挺好?!苯跸ё秩缃?,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繞下去,說完便閉目養(yǎng)神起來。
殷夕顏心里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滋味,前世,她嫁給歐陽柏宸,也獲得了她以為的寵愛,甜言蜜語,夜半溫存,可是那些,就像是一把磨好的劍,裹了一層糖衣外套,然后,在那層外套被扒去的時候,那把鋒利的劍,不只劃傷了她,也殺死了她的孩子。
男人,在那一刻,便不覺得可信。甜言蜜語就是磨的最鋒利的一把刀,所以,這一世,她想,嫁給一個不大會說話的男人也挺好的,尤其這個男人還算是有權(quán),雖然勢還不強(qiáng),可是有這樣的身份,至少,她想做的事兒,也不是沒有做成的可能。
殷夕顏微微的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早晨投進(jìn)來的陽光下微微的顫動,心里的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了何處,身體,因?yàn)楹筮吥菧\綿的呼吸也進(jìn)入了放松的狀態(tài),不知不覺間,竟然也迷糊的睡去。
聽著身前清淺的呼吸,夏侯靳才睜開了雙眸,原來清冷的眸光,漸漸染上了一層異色。
懷中的女子,清冷淡然,臉上像是被鍍了一層膜一般,藏著千萬種的假象,他很想剝開那一層層膜,去看看這個女子最真實(shí)的情緒,原本十五歲的女孩,初嫁人婦,該是嬌羞的,該是會撒嬌頑皮的,可是不過是一個瞧著還不錯的馬車,當(dāng)他說要給她坐里,換來的卻是錯愕,還有不相信?
夏侯靳不禁在心理檢討,莫不是他的命格之外還加了一個吝嗇。
大師說,他們倆的命格,千古不遇,所以,他的造化,都系在了她身上,所以,他才娶她,哪怕用盡手段,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可是真的把人娶到手,短短三天,夏侯靳就貪戀上了這個女人的氣息。
那種清清淺淺,與別人不同的氣息,打破了他不會在女人身上失控的慣例,以往,無論是前三任妻子,還是后院的姨娘,哪怕是風(fēng)情萬種,妖嬈盡顯,他也是極會控制的人,從小到大,他要是學(xué)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怕早就埋在宮里的道道陷阱里了。
可是從打他揭開蓋頭那刻起,這個女人,就打破了他的清冷,接下來,他真有些期待,會不會像大師說的,他們是命中注定要彼此相依的人,如果,她真的能平安生下他的子嗣,那么,給她無盡的榮寵又何妨?
夏侯靳半撩開車窗的簾子,示意馬車速度慢下來,原本敬國公府與靳王府也沒相隔多遠(yuǎn),兩盞茶完全可以到的距離,生生讓他們大半個時辰。
馬車緩緩?fù)O聛淼臅r候,馬車外的丫頭,婆子,還有車夫都侍立在側(cè),沒有聲音。
夏侯靳低眸看著懷里睡著的兒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嘴角,不禁揚(yáng)起一抹笑意,極輕,極淺,那種開懷大笑的日子,似乎很少在他的生命里出現(xiàn)。
“王爺,國公爺,還有殷家三房人都在門口等著呢?!眲?quán)家的隔著車窗低聲的回道。
夏侯靳幾不可見的輕嗯了一聲,瞧著懷里的人兒還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眼里閃過狡黠的笑意,好多年沒捉弄過人了,不知道就這么抱下去會是什么感覺?
夏侯靳很想看看他的小王妃扯開這層清冷的面具下面會是一張什么表情。
似乎在一瞬間就定了主意,夏侯靳手臂微微用力,殷夕顏的整張臉就埋在了夏侯靳的前胸,似乎覺得這個姿勢不大舒服,殷夕顏還低低的咕噥一聲,惹得夏侯靳眉角更染上了寵溺的笑意。
四月聽到馬車?yán)锏膭屿o,就上前打開了簾子,可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幕,眼睛瞪的跟銅鈴一般大小,要不是平日在姑娘身邊也算是見過了大場面,估計(jì)這會兒嘴巴就能張的大大的,恨不得一個雞蛋都撐不下。
不只是四月,就是殷家人也沒想到三姑娘回門是被靳王抱下來的。
抱就抱吧,男人嗎,臂力大,這個時候顯得威武,可是三姑娘你要不要睡的這么香啊,這么大的陣仗,偏偏三姑娘連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主子們,下人們,你看我,我看你,長房洛氏眼里帶著不懷好意,還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這般不注重臉面,女則,女誡都讀哪兒去了,回頭老太爺一準(zhǔn)得黑臉。
白氏和二老爺卻是有幾分擔(dān)心,雖說不算是老夫少妻,可是瞧著靳王也是精力旺盛的,一準(zhǔn)是新娶的小媳婦,沒個節(jié)制,只是王爺哎,你要不要這么賣力啊。
顧氏卻是擔(dān)心的張望著,女兒從小到大哪做過一件違了禮的事兒,這會兒這般,必是在王府受了委屈的,這才嫁過去不到三天,難不成王府都不給覺睡的嗎?這得累成什么樣啊?
顧氏這樣一想,眼里就帶了淚,只是這樣大喜的日子,卻不能流,主子下人一大堆,傳出去也是給女兒添亂。
老國公人老成精,在靳王抱著殷夕顏從馬車上邁下來的時候,就沒錯過靳王眼底一閃而過的疼寵,心下大概也猜到幾分,自家的孩子乖巧懂事,又生的貌美,如今還是初綻妖嬈,男人著迷自是情理之中。
所以殷家的主子中,唯一神色不變的,就要屬老國公爺了。
幾步迎了上去,年歲再大,可是君臣有別。
“王爺?”
靳王用眼神示意老國公爺噤聲,然后兩片薄唇微動,幾乎是用唇語沒有吐出聲音,“王妃受累了,國公爺稍待?!?p> 敬國公眼里帶著笑意,側(cè)眸回身的時候,目光落到了顧氏身上,同樣壓低了聲音,“帶這孩子去她閨房?!?p> 顧氏哪里用得著下人,自己帶了身邊的婆子就上了前,只是這人,總不好被王爺這么抱著吧。
婆子看了眼顧我,又看了眼王爺,不好接話了。
殷敬亭作為殷夕顏的親哥哥,到底避忌少了些,一身青衣長袍,抱揖上前,“王爺,我來吧?!?p> 夏侯靳目光微挑,淡淡的掃過殷敬亭,知道這是三房的長子,俊朗陽光,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目露關(guān)心,顯然兄妹感情極好。
夏侯靳的目光微垂,卻是閃過了殷敬亭,他夏侯靳的女人,不需要別人照拂。
殷敬亭一愣,剛才那一閃一錯之間,他竟然看到了幾分妒意,晃了晃頭,耳邊傳來靳王不算高的聲音,“舅兄帶路就好?!?p> 聲音像是傳說中一樣的清冷,與以往見過的沒有什么分別,殷敬亭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看花眼兒了,這會兒才是真的。
點(diǎn)了點(diǎn)頭,擰身就走在了前面,后面,顧氏步子微頓,看了一眼劉權(quán)家的,然后才追上前面的腳步。
國老爺眼里帶了幾分笑意,揮著手叫著府里的主子們,“走吧,都去清風(fēng)院?!?p> 白氏和二老爺還有三老爺這會兒也算是放了心,瞧著王爺?shù)臉幼拥绞钦嫘奶蹛鄣摹?p> 洛氏心下頗有幾分不憤,她到是沒見過靳王,想著那樣的命格,誰嫁進(jìn)去也是送死,她是不會把自己女兒往火坑里推的,可是剛剛,看到靳王的時候,她突然有些后悔了,這樣的風(fēng)姿,只怕這洛城當(dāng)中,能與之媲美的也不過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