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非你不可

　　到了中午，李可笑終于打電話讓蘭亭暄去她的辦公室。

　　蘭亭暄松了一口氣。

　　看來李可笑也只是打算晾她一星期，給她個下馬威而已。

　　今年風投公司內(nèi)卷的厲害，他們公司一整年的業(yè)績都不太好，到了年底應該會再沖刺一下，更需要他們金融分析部開足馬力。

　　她馬上起身，來到李可笑的辦公室。

　　可是李可笑的辦公室里，已經(jīng)坐著一個人。

　　正是市場推廣部不久前剛提撥的主管王依依。

　　她從座椅上轉(zhuǎn)回半個身子，笑吟吟地看著蘭亭暄，揮手打招呼：“蘭亭暄，嘉翼讓我?guī)退蚰銌柡谩阋舱媸牵裁茨甏?，分手不能做男女朋友，難道連普通朋友都不能做了嗎？你還把他拉黑了，多大點事，至于嗎？你別告訴我，你自始至終，只有趙嘉翼一個男朋友哦！”

　　蘭亭暄心想，王依依表現(xiàn)得還挺健忘，說得好像除了一個前男友，兩人沒有任何別的“糾紛”似地……

　　她的視線從王依依那里漠然掃過，徑直看向李可笑：“李主管，叫我來有事嗎？”

　　李可笑也沒讓她坐下，笑著指指王依依：“市場推廣部的王主管有個大項目，缺人手，打算找我借個人。我看你最近也沒什么工作，閑著也閑著，就先去王主管那里幫幫忙吧！”

　　蘭亭暄一只手背到身后，握緊了拳頭，淡聲說：“可我是金融分析師，對市場推廣方面什么都不懂，恐怕幫不了什么忙?！?p>　　“過份謙虛等于驕傲。亭暄你名牌大學金融系畢業(yè)，連數(shù)據(jù)建模都能手拿把抓，怎么會做不了市場推廣部的工作？是不是嫌棄??？”李可笑說完看了王依依一眼，帶著滿臉的歉意接著說：“王主管莫怪。亭暄是我手下第一得力干將，有點傲氣也是正常的。說實話，連我都怵她呢！要不，王主管再找別人？”

　　王依依笑了，“不是吧？想不到蘭亭暄你這么囂張??？——不過我更喜歡了！我們市場推廣部，就需要你這樣的新鮮血液！蘭亭暄，不會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吧？也就兩星期而已。你們現(xiàn)在也不忙啊……”

　　蘭亭暄見王依依不肯放棄，有點好奇她為什么突然想讓她去市場推廣部。

　　是想把她調(diào)過去好直接打壓？

　　還是另有企圖呢？

　　蘭亭暄在心里權(quán)衡利弊，裝作沉吟片刻，問：“是臨時幫忙嗎？”

　　“當然是臨時，如果你想永久，也可以。我找人事部說說，把你調(diào)過去……”王依依朝她擠擠眼，略微浮腫的杏核眼鼓起來似金魚。

　　蘭亭暄還是懶得理她，依然看著李可笑說：“……阮總監(jiān)知道嗎？”

　　李可笑的神情變了一下，強作鎮(zhèn)定的說：“不過臨時幫幾天忙，又不是人事調(diào)動。我是你的主管，我有這個權(quán)限?！?p>　　蘭亭暄點點頭：“行，那您給我發(fā)封郵件確認一下，再抄送王主管和阮總監(jiān)。雖然不是人事調(diào)動，但也得有正規(guī)程序，不然阮總監(jiān)還以為我故意曠工呢。”

　　李可笑和王依依臉上的笑容一起收了回去。

　　兩人對望一眼，沒想到蘭亭暄這么精明，連去別的部門幫幾天忙也要發(fā)郵件確認。

　　蘭亭暄卻是從阮興貴的賬號密碼上得到的教訓，凡事一定得要個能確認的回執(zhí)，免得再背黑鍋。

　　見李可笑和王依依半天沒說話，蘭亭暄也不陪她們找借口，淡淡說：“你們確認了再給我發(fā)郵件，我先走了?！?p>　　她一離開，李可笑就壓低聲音對王依依說：“依依，這可怎么辦？能發(fā)郵件嗎？”

　　王依依沒好氣瞪她一眼：“你怎么當主管的？對手下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她是仗著關(guān)系要求李可笑給她開后門，因為如果真的發(fā)郵件確認，別人會說閑話，對她的影響不太好。

　　畢竟蘭亭暄是金融分析部的專業(yè)分析師，有CFA牌照的。

　　而他們的市場推廣部，那真是雜牌軍，什么人都能去。

　　王依依其實不想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可現(xiàn)在蘭亭暄擺明了要走正式程序，她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法不同意。

　　因為有件事，她必須要蘭亭暄在場。

　　看著李可笑躲躲閃閃的神情，王依依哼了一聲：“行吧，既然她要正式，咱們就正式。我讓董秘去跟人事部經(jīng)理打個招呼，讓她同意蘭亭暄去我那里幫幾天忙?！?p>　　人事部出面的話，就連阮興貴都不好說什么。

　　畢竟從公司系統(tǒng)里的項目分配來看，蘭亭暄現(xiàn)在是真的閑。

　　……

　　第二天上班，蘭亭暄接到人事部的臨時調(diào)令，讓她去市場推廣部主管王依依手下工作兩個星期。

　　新年后再回本部門。

　　既然是人事部的手續(xù)，她的借調(diào)就是合法合規(guī)，正兒八經(jīng)由阮興貴簽字的。

　　不過阮興貴簽字的時候，還是對她說著好話：“亭暄啊，新年后回來，我有很重要的工作給你做。明年一月那個離岸基金要年審了，必須由你來做！”

　　蘭亭暄并不覺得自己是不可替代的，但是阮興貴既然還愿意把那個離岸基金給她做，說明她還是安全的。

　　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來意。

　　蘭亭暄拿到人事部的臨時調(diào)令，二話不說收拾東西，從頂層下去，來到五樓。

　　市場推廣部跟頂層大廳的開放式結(jié)構(gòu)不同。

　　這里用一條走道把空間隔開，左右兩邊是一個個格子間一樣的小辦公室，還有幾個會議室。

　　王依依的格子間辦公室僅次于市場部總監(jiān)的角落辦公室，比另外幾個主管的辦公室都要大。

　　蘭亭暄是借調(diào)過來的，被王依依給安排在她辦公室門口的一個條桌旁，像個打雜的接電話小妹。

　　她也不在意，反正這里給她的電腦也設好了，還有一個市場推廣部的臨時賬號可以登錄。

　　蘭亭暄打算用市場推廣部的賬號再逛逛公司系統(tǒng)，看看跟他們金融分析部的賬號權(quán)限有哪些不同。

　　當然，蘭亭暄并沒有更多的時間逛系統(tǒng)。

　　自從蘭亭暄下來之后，王依依就開始不斷使喚她。

　　“蘭亭暄，去給我把這份市場推廣資料復印一千份。”

　　“蘭亭暄，下周就是公司投資人年會，你把日程表做出來了嗎？”

　　“蘭亭暄，去外面給我買杯美式冰咖啡，再加一盒抹茶蛋糕，給部門同事的下午茶?！?p>　　蘭亭暄沒有拒絕，全部按照她說的去做。

　　不過最后要買的美式冰咖啡和抹茶蛋糕，她是在網(wǎng)上下單，然后下樓去取了一下外賣，前后不到十分鐘。

　　當她把美式冰咖啡和抹茶蛋糕放到市場推廣部會議室的大長桌上，王依依很驚訝：“……你這么快就買來了？”

　　“我叫的外賣。這是收據(jù)，請報銷?！碧m亭暄毫不客氣地遞給王依依。

　　王依依瞥了一眼，拿出兩張百元大鈔，“不用找了，算是給你的小費。”

　　收據(jù)上是一百五，王依依小費給了她五十塊。

　　真有錢。

　　可想用五十塊羞辱她，價格低了點兒。

　　蘭亭暄在心里嘖嘖兩聲，從錢包里拿出五十塊錢還給王依依，平靜說：“我不是外賣員，不收小費?！?p>　　市場推廣部的同事被王依依招呼來吃下午茶。

　　這個部門女同事居多，關(guān)系戶更多。

　　她們把王依依對蘭亭暄的態(tài)度看在眼里，也知道王依依的現(xiàn)男友，是蘭亭暄的前男友。

　　都挺同情蘭亭暄。

　　但職場上，能不落井下石就是好同事了，哪有那么多打抱不平的活雷鋒呢？

　　她們并沒有對蘭亭暄表示出更大的善意，也就是跟她聊聊天，讓她多吃點兒。

　　蘭亭暄不愛說話，靜靜地坐在會議桌旁，不動聲色觀察這個部門的人。

　　從她的觀察來看，她所在的金融分析部，原來真的是整個公司最需要實力的地方。

　　關(guān)系戶基本沒有，這么多年也只多了一個剛從投資部調(diào)過來的劉鳳。

　　而在這個市場推廣部，她卻認出了他們公司好幾個重要客戶的親戚，還有妻子，也有子女。

　　當然，市場推廣部也是最講人脈的地方，沒有這些關(guān)系，工作也許不太好展開。

　　這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

　　吃完下午茶，王依依把蘭亭暄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笑著說：“蘭亭暄，這幾天是不是不太習慣？我不是有意要為難你，是想鍛煉鍛煉你?！?p>　　“希望你不要有思想負擔。我們市場推廣部就是這樣的，別人看我們是光鮮亮麗，其實在外面跑業(yè)務都得裝孫子。你得先學會裝孫子，才能跟我出去跑業(yè)務?！?p>　　蘭亭暄平靜說：“我只是借調(diào)，王主管，兩周后，我還是要回金融分析部?！?p>　　“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公司想拿下一個大項目，非得你跟我一起出面不可?！?p>　　“什么項目？”

　　“東安創(chuàng)投的海外加密貨幣投資項目?！?p>　　蘭亭暄的神情終于有些動容。

　　不過不是王依依預想中的激動或者得意，而是流露出不解和為難。

　　“王主管，我只是金融分析師，給公司的投資提供數(shù)據(jù)支持。跑項目這種事，不適合我?！碧m亭暄皺著眉頭表示拒絕。

　　王依依沉下臉，抬手指向大門的方向：“蘭亭暄，你現(xiàn)在是我市場推廣部的員工，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想做，門在那邊，可以自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