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萱覺得自己在做夢,但一切發(fā)生的特別真實。
“小萱居然要跟我和離?我不信!我要見她!”
程田笑的得意,手一松,手里的紙張飄落在地上。
“這是小萱親手寫的休夫書,還按了手印,陳青山,以后我家小萱就跟你沒有關系了?!?p> 陳青山一把抓住程田的胳膊,瞪著他的眼睛睚眥欲裂,“不可能!我要見小萱!”
程田冷笑著甩開他的手,“小萱,你是見不到的。我已經(jīng)去衙門報備過了,今天來,只是通知你一聲?!?p> 程萱看著陳青山紅著的眼圈,居然有些心疼。
她猛地睜開眼睛,長長舒出一口氣,只覺得心里難受的厲害。
她低聲呢喃,這是我昏迷前發(fā)生的事情嗎?我跟陳青山已經(jīng)和離了,但他一直在細心的照顧我?
我不是在程田家里昏倒的嗎?為什么醒來后是在陳青山家里?
“小萱,你醒著呢!你今天的氣色越發(fā)好了?!?p> 進門的是隔壁李嬸,這幾天她每天上午下午都會過來看看程萱。
李嬸五十多歲的年紀,容長臉兒,花白的頭發(fā)在腦后挽了個髻,法令紋很深,面容看上去有些刻薄。
但程萱知道,她是個好人,這幾天對她和星星頗多照顧。
她跟李叔就住在隔壁,老兩口膝下只有一女,早已出嫁。
李叔種地,李嬸年輕時做針線活兒補貼家用,這會兒老了,做不動了,只在家里收拾收拾家,做一日三餐。
程萱欠欠身子,微笑著叫了聲:“李嬸,又麻煩您過來看我。”
正在低頭玩耍的陳星遠抬頭,喊了聲:“李奶奶?!?p> “小萱,遠親不如近鄰,哪能說麻煩呢?再說,你家青山也總是幫我們干活兒?!?p> 李叔年紀大了,很多重活做不了,都是青山幫忙做的。
李嬸笑著在炕沿兒上坐下,把手掌攤開,“星星,來吃杏兒?!?p> 她兩只手里各放著一個杏兒,每一個都個兒大,顏色紅,看上去就好吃。
看到吃的,陳星遠立即眉開眼笑,放下手里的木頭刀,兩只小手一齊伸過來,把兩只杏兒都抓在了手里。
相對于他的手來說,杏兒有些大,他抓的很辛苦。
程萱才要笑他貪心,陳星遠卻把一只杏兒高高舉起,“娘,你吃?!?p> 原來他是要給自己吃,程萱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涂,“我不吃,星星吃。”
陳星遠卻執(zhí)意的舉著,“娘吃?!?p> 程萱對上陳星遠期待的目光,費力的抬起手來,拿了一個杏在手里。
“娘,你真棒,杏兒抓得牢,沒有掉到地上?!?p> 陳星遠的話讓程萱想起之前,他給她饅頭,她拿不住,一下子掉在地上的場景。
“娘會越來越好的?!?p> 陳星遠開心的把剩下的那個杏兒放到了嘴里,咬了一口,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娘,你快吃,這個杏兒是甜的?!?p> “嗯,你吃吧!”
找回記憶的程萱,看向陳星遠的目光越發(fā)柔和。
李嬸看著程萱的神情,心中一動,試探著說:“小萱,星星是個好孩子,但年紀小,性子又乖巧,要是沒有親娘在身邊,怕是會受委屈。”
這種話,李嬸之前也拐彎抹角的說過幾次,那時的程萱腦子不怎么靈光,對于過去的事情也忘記了,只覺得她的話很奇怪。
但今天,程萱聽懂了。
“李嬸,我醒來后,忘記了很多事兒,您能不能告訴我,我明明是在程家暈倒的,為什么現(xiàn)在又回到了家里?”
李嬸聽了程萱的話,才恍然大悟。難怪之前自己明著暗著試探她,勸導她不要離開陳青山,她都一副茫然的樣子,原來是不記得了。
她還以為程萱變了心,其實不是。
她以前聽老李說有人昏迷醒來后會失憶,原來程萱就是這種情況。
她嘆了口氣,程萱的命也是苦??!
“小萱,你去了你大哥家后不久,你大哥就拿了你的休夫書來找青山,說你要跟青山和離。青山哪里能信?他去找你,卻連你大哥家的門都進不去。他去衙門討說法,不知道那縣老爺是不是被你大哥買通了,根本不聽他說話就把他趕了出來,還挨了好幾下板子?!?p> 程萱一言不發(fā)的聽著,心里酸澀的厲害。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個男人居然經(jīng)受了這么多。
“小萱??!你不在家,青山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地里的活兒也不干了,每天都去你大哥家找你,可你大哥就是不開門。過了四五天,你大哥突然開了門,把青山叫了進去。你大哥跟他說,你病的厲害,昏迷不醒。如果他還要你,就帶你回家。如果他不要你,就隨你自生自滅。青山哪里舍得不管你?當時就把你抱了回來。小萱,你不知道,青山抱你回來時候,把我們嚇了一跳。不說怎么叫你你都醒不過來,幾天不見就瘦了一大圈,身上還有一股怪味兒,就說青山,我從來沒見他哭過,那天我看到青山滿臉都是淚。”
原來是這樣。
程萱的眼圈發(fā)熱,微微抬起頭來,不讓眼淚滑落。
李嬸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還是繼續(xù)說著:“為了讓你好起來,青山找了好幾個大夫來,連城里的溫大夫都請來了。大夫說你可能醒不過來了,不要費力氣了,但他不相信,賣了家里的家具,還賣了一頭牛,才有那么多錢給你治病。因為這事兒,他沒少挨他爹和后娘的罵,但他只一句話,就是要救你。他還跟大夫學會了扎針,按摩,每天三次,一次不落。你能醒過來,青山真是費了心??!”
程萱知道李嬸沒有說謊,她醒來后身上清清爽爽,沒有怪味,也沒有褥瘡,這都說明自己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想起那個憨厚的、話少的男人,程萱深深吐出一口氣。老天雖然讓她穿越了,雖然這個家窮的叮當響,但有這樣一個男人,她不算虧。
就聽李嬸又道:“唉!青山的命苦?。∷麖男]了娘,受盡了后母和兄弟的欺負,好不容易娶了親生了子,誰知道你又……唉!你都病成這樣了,他們母子還來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