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龍游大唐之貞元記事

第十一章

龍游大唐之貞元記事 水葉子 4300 2006-07-30 19:52:00

    

  那老年回鶻眼神猛的一縮,眼中警惕之意更濃,卻仍然是一言不發(fā)。

  “這麻藥藥力可是霸道的緊,若是拖的時間長了,只怕是諸位到時候想解也動不了了,老人家固然是無所謂,只是可惜了這幾個少年,年紀(jì)輕輕的就要終老胡床了!”這一句輕言細語果然讓回鶻眾人一陣騷動,那老者的臉上也是遍布痛苦之色。

  “你教原本出自于祆教,只是因為對教義的理解不同,即遭到祆教驅(qū)逐,被其大肆攻擊,當(dāng)日內(nèi)亂之時,得以逃出者也不過數(shù)百人而已,這每一個人可都是寶貴的財富,那里經(jīng)受得住這樣糟蹋?至于你們的來意嘛!不要你們說,我也清楚,如今西域各國祆教大盛,那里會有你們?nèi)萆碇兀热粬|來,無非是找個容身之所,更圖傳教罷了,那里還需要遮遮掩掩?!苯K于,崔破投出了最后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

  他越說,老者越是驚駭,這些事情堪稱機密,更是不久前才發(fā)生在千里之外,眼前這一個地方官員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心慌意亂之下,心中的防線頓告失守,脫口問道:“你是如何得知?”

  “如何得知?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們些什么?”崔破的語聲愈發(fā)的和煦。

  …… …… …… ……

  “水,滌詩,給我打水來”崔破回到府中,剛剛進了內(nèi)院便急聲吩咐道。

  往日應(yīng)聲即到的滌詩此次破天荒的久候不至,還是石榴遠遠聽到,端過水來,詫異的看著自家公子一遍遍的洗濯雙手,直似要將皮揭去一層一般。

  “公子,你干什么?摸了不干凈的東西嗎?”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是天天不小心,石榴又?jǐn)[出了她的招牌動作,嘟起嘴說道。

  “滌詩呢?”無法解釋的崔破只能岔開話題,如此問道。

  “你說小猴子,靜風(fēng)道爺拉了他習(xí)武呢!只見他一個跟頭一個跟頭的摔,好笑死了”石榴的咯咯大笑,將崔破初次殺人的心悸也是沖淡了不少。

  他卻不知,此時的定州軍營中也有兩撥因為他而心悸不已的人正在竊竊私語。

  “格老子的,看不出,實在是看不出,這樣一個酸秀才模樣的人這般心狠法,一支花這龜兒子死的冤哪!”來自山南西道益州府的獨行大盜楊猛操著一口濃重的蜀地口音說道。

  “猛老大,你當(dāng)年可是威震山南、劍南、黔中三道的人物,還會懼怕他一個小小的八品官?”身側(cè),干瘦、矮小的采花賊李漁說道

  “個先人板板的,要是說拿刀砍人,我也不含糊他,老子殺的人比他是只多不少,只是殺了人還能笑成那個樣子,老子就實在是不行了,那個笑哇!看的人發(fā)虛。你們看到來的時候外面掛的一排人頭了嘛!牢頭老楊悄悄告訴我,這都是他干的,一百多人哪!你們說咋個不嚇人。一支花這龜兒子被他一刀剁了,還要背上個襲官的罪名,黑呀!還是當(dāng)官的夠黑!”楊猛深有感觸的說道

  他這一番話使一眾難兄難弟腦海中都浮現(xiàn)出適才看到的長長兩排即將風(fēng)干的頭顱,監(jiān)室中更是一片沉默,良久之后,才有一人問道:“這個殺星到底把我們提來干什么?現(xiàn)在,我倒是真的有些懷念州中的監(jiān)舍了,好歹能落一個心安。”

  依然是沉默,心思沉重的各位兄弟又有誰能夠回答他的問題?一個小小的討論就此告以結(jié)束。

  與此同時,僅與他們一墻之隔的監(jiān)室中,也有同樣的情形,只是回鶻人要比他們幸運的是,至少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反復(fù)的爭執(zhí),說服,直到雞啼三更時,方才有所定論。

  …… …… ……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xiāng)渺藐,歸思難收。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婆婆已經(jīng)迎來此地,崔郎,這番你該不會再吟誦這聽來讓人心酸的曲詞了吧!”崔破去母親房中陪坐了一會兒后,與菁若同行而出時,被她這般調(diào)笑道。

  崔破正欲答話,卻聽遠遠右側(cè)花影下一陣叮叮咚咚的琵琶聲聲傳來,技法嫻熟,韻律絕美,更有一段哀怨的歌聲合拍而歌,絲絲縷縷而來,二人凝神聽去,卻是一曲時下流行的《夢江南》:

  悲落葉,葉落落當(dāng)春。歲歲葉飛還有葉,年年人去更無人,紅帶淚新痕

  悲落葉,葉落絕歸期??v使歸來花滿樹,新枝不是舊時枝,目逐流水遲。

  “哎!好一曲別有幽怨暗恨生的《夢江南》!好一個‘新枝不是舊時枝’的十一郎!為何天下總有如許苦命的女子?崔郎,你便過去看看弱衣妹妹吧!我先回房去了”一句說完,若有所思的菁若不待答話,當(dāng)即先行而去。

  縱使近來崔破心志愈發(fā)堅毅,聽到這樣一首哀怨的曲子,也難免心生憐意,目送阿若遠去,折轉(zhuǎn)身來,向那一團迷離的花影行去。

  繞過那一樹艷艷盛放的梔子花,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個慵懶、落寞的身影,精致的琵琶斜斜依在花樹之上,而她的主人卻用修長、白皙的纖指執(zhí)著兩莖細草正口中默念有詞,原來,她卻是在行“斗草”之戲,只是不知,她這般求告、占卜,究竟是為什么不得開解的難題?

  許是在此地已經(jīng)呆的太久,她的衣衫、發(fā)角都是染上了層層梔子花迷離的異香,引來只只五色斑斕的花蝶雙雙對對繞體而飛,說不盡的纏mian,又是說不盡的哀婉。

  靜靜的呆了良久,弱衣終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崔破也終究沒有再上前一步,當(dāng)他輕輕緩步離去的剎那,一滴反射出太陽光輝的眼淚,晶瑩的自弱衣面龐滑落,輕輕的打在手中的斗草上……

  …… …… …… ……

  第二日,得到回鶻老者肯定答復(fù)的崔破歡喜的著人回府喚過滌詩,命他將這二十余人一并帶至城外別業(yè)安置,其中,更將兩個帶傷的回鶻少年帶至本府照顧,不允相見。

  “公子,你要這些異族人干嗎?”滌詩驚詫問道

  看著滌詩那摔的熊貓也似的臉,崔破強忍住笑意說道:“那里有這么多話?這些人將來會有大用的,你去外城別業(yè)找老郭的兒子,將他們都給安置好了,千萬不要出了差池才是?!?p>  看著滿臉疑惑的滌詩帶著兩隊士兵領(lǐng)命而去,崔破看了關(guān)押重犯的囚室一眼,卻是沒有進去,轉(zhuǎn)身施施然向中軍營房而去。

  門口那一面碩大的聚將鼓,室內(nèi)兩邊一字排開的木椅,使這整潔肅穆的中軍營房看來頗有幾分蕭殺之氣,崔破緩步行至帥案前坐定,撫mo著身前一面面黑黝黝的烏木令牌,心中自有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正在他這般神思揣飛之時,高崇文領(lǐng)著一個相貌樸實、憨厚的農(nóng)人自門外而入。

  進的營房,不待崔破發(fā)問,高崇文對那農(nóng)人說道:“這位就是參軍大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說吧,要仔細些!”平日里待人總是冷冷的他,今日卻是異常的和藹。

  “啪!”的一聲,那農(nóng)人行了一個軍禮后,開言說道:“小的本是前州軍轄下第二軍府三團二旅軍士周樵,前日領(lǐng)了錢糧后退籍還家,昨晚發(fā)現(xiàn)一些異常,特來向大人稟報”

  “噢!你是州軍老兵,且一邊坐下講”崔破溫言說道

  見眼前傳的沸沸揚揚的殺星如此和顏悅色,周樵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思,掛著椅角坐了后,開口說道:“前日回家之后,家中親友都來慶賀,昨晚也就陪客多吃了幾杯,半夜時分渴醒過來后,小的也就起身找水,喝完,正要回去接著睡,卻聽門外村中狗叫的厲害,就跑出去看看,卻看到了姑射山天王寨的二寨主領(lǐng)著幾個人從村中穿過,為他們帶路的是柯老虎家的三管家。此事蹊蹺,前幾天大人又殺了三家許多軍士,為感念大人放我回家的恩情,小人特地前來稟告”

  “哦!你家住那里?”崔破驚問道

  “小人家住北面離城四十里地的平水村,村子前面就是平水河,柯老虎家也在這里,只是他們?nèi)硕啵浇钠甙藗€村子也都是柯家族人?!敝荛孕⌒拇鸬?p>  “好!好,你有這份心,不愧是州軍中的老弟兄,下去領(lǐng)一貫賞錢,好好回家侍奉父母去吧!”沉吟半晌,崔破如此說道。

  待周樵離去之后,崔破與面色凝重的高崇文對望一眼后道:“崇文兄,走,隨我見李將軍去”

  找到正在校場操練手下士卒的李將軍,崔破將他一把拉過,面帶笑意說道:“大大的生意來了,此番少不得又要仰仗李將軍了”當(dāng)下,將適才之事一一分說。

  “情報,我要關(guān)于這天王寨中最詳細的情報”聽崔破說完,小李將軍簡短言道。

  “這事交給我,將軍就等著再顯神威吧!”一句話說完,崔破告辭離去,出營策馬向長史府行去。

  從長史府中出來時,崔破握著手中的調(diào)轉(zhuǎn)令,至州府捕房徑直找到捕頭郭小四,將手中的公文往他手上一拍道:“郭頭兒,跟我走吧!”

  “大人,這……玩笑可是開大了吧!”郭小四一愣,看過手中文書后說道。

  “放肆!這白紙黑字的州府公文豈是兒戲,即刻起,你已是隸屬軍籍、本官轄下”崔破厲聲說道,下一刻卻又收了厲色,拍了拍郭小四的肩膀:“值此時機,以你的一身才華,屈居這小小一個捕頭,實在是太過于屈才了,到的本官轄下,但是你有一份才華,必有一份收獲,聽聞郭頭兒近日喜得麟兒,大丈夫當(dāng)搏命沙場,封妻萌子才是正理,安能如此碌碌一生”

  “大人如此急促調(diào)我過去,想來定是有棘手之事,也罷!我就信了大人,去掙這一個錦繡前程,還望大人莫要欺我才是”事已至此,郭小四也只能豁出去了,唯一可堪安慰的是,平日在長史大人隱隱約約的話意中得知,眼前這位讓人捉摸不透的參軍大人實在是有偌大的來頭。

  “也許,我等了這么多年的機會就應(yīng)在他的身上”郭小四如此自我安慰道

  “情報,我要的就是情報,你入了軍籍,現(xiàn)下也只能授你管轄百人的旅帥之職。我不要你沖鋒陷陣;也不要你軍中執(zhí)法,我只要情報,你要錢,給錢,你要人,隨你挑,只要你使出全身解數(shù),給我弄來所需情報即可,你可以用你喜歡的任何方式,如何?”鏡花樓中,崔破單獨宴請郭小四,酒過三盞后,方才說出招他入軍中的用意。

  “情報,這個小人倒是可以試試”郭小四矜持著說道。

  “以后就不要再叫小人了,現(xiàn)下,就稱末將吧!你這一旅人馬在州軍中單列,直屬本官管轄,現(xiàn)下,即有一事要你去辦,就看郭旅帥的手段了,此事若成,我即刻上請吏部,保你陪戎校尉如何?” 說完,崔破輕聲說出天王寨之事,待他見到聽完此事的郭小四依舊是滿臉鎮(zhèn)靜,心下也是一松,微微一笑,舉盞再邀飲一杯后,二人會帳離去。

  “當(dāng)日下午,崔破正在營中處理雜事,忽見一名暫時負(fù)責(zé)軍營防務(wù)的團結(jié)兵軍士進帳拜倒說道:“參軍大人,本府郭捕頭要提走那牢室中關(guān)押的囚犯,并口稱此乃大人軍令,如何處置,還請大人示下”

  “正是,按他說的辦,不得攔阻”崔破頭也不抬的說道

  “是”那士卒行禮離去

  “果然如此”崔破喃喃自語一句后,隨即又埋首一堆公文之中。

  翌日,既是招募士兵之期,崔破卻是全然不管,只將自刺史韋大人處領(lǐng)來的錢糧票引往高崇文手中一塞,道句:“拜托高兄了”便上馬回府而去,任他一力施為。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