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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娛之我只是個演員

第二十四章 安靜

文娛之我只是個演員 我就是紅 2782 2022-01-15 15:31:59

  在劇組入住的酒店,徐容再一次見到了劉合平,從對方愕然的神情里,徐容知道,劉合平是記得自己的。

  “劉老師您好,真的太謝謝您了。”徐容遠遠的瞅見了劉合平,趕忙上前去打招呼,同時微微鞠躬,表示感謝。

  不管過程如何,劉合平確實幫了他,換位而言,他自己都不確定會不會做出跟劉合平相同的決定。

  這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劉合平一手夾著煙,一手端著一杯茶,目光奇異地瞧了他好一會兒,才笑著道:“你還真來了?不過,真的很像。”

  徐容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已經(jīng)找到了狀態(tài)。

  嘉娜此時聽著劉合平跟徐容的聊天內(nèi)容,終于確認了心中的猜想,徐容在第一次試戲沒過之后,確實去找了劉老師。

  黎叔好奇地聽著二人的對話,等徐容離開了,才問向劉合平道:“怎么?老劉,你們先前就認識?”

  “嗯,先前他管我問沈一石這個角色,我沒搭理他,可是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這小伙子生生在我家車庫口堵了我七天,七天啊,弄得我實在沒法兒,就簡單給他講了講沈一石這個角色?!?p>  黎叔聽了,覺著挺有意思的一事兒,可是回過頭來再琢磨,他又不覺得有意思了。

  徐容雖然年紀不大,可也不算徹頭徹尾的新人,演過爆紅的《亮劍》,雖然人沒紅,但是以后要是一門心思的接戰(zhàn)爭片,三五年內(nèi)不愁接不到戲。

  年紀輕輕,能舍得下身子和臉面,腆著臉在人車庫門口堵七天,骨子里是有股狠勁兒的,對自個兒的狠。

  他一路走來,很明白面子是掙出來的,而不是省出來的,越是舍不得、拉不下,反而越少。

  這種人,把這股狠勁兒使在邪路上,早晚少不了一碗牢飯吃,要是用在正道上,他估摸著,將來說不得能成圈子里的一號人物。

  “現(xiàn)在是十二個時辰換兩班織,一張機每天能織六尺?!?p>  “現(xiàn)在是十二個時辰換兩班織,一張機,每天能織六尺?!?p>  徐容下意識地接過劇組的工作人員分發(fā)的飯盒,神情麻木,眼睛似乎失去了焦點,只嘴唇翕動著。

  “現(xiàn)在是十二個時辰,換兩班織,一張機,每天能織六尺?!?p>  “......”

  旁邊的王進松聽著耳邊不大清晰的嘟囔,靠近了點,聽了一會兒恍然,徐容在打磨自己的臺詞。

  劇組還在一個一個演員的試妝,酒店的氛圍卻漸漸變了,剛開始,大家見了面,熟識的,哈哈大笑著打招呼、問候問候近況,不熟的,走了個對臉,也會笑著點下頭。

  可是漸漸的,似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淡薄了,所有的人,無論說話、做事兒,聲音都突然低了很多,碰到了,只點頭,卻都不笑了。

  徐容也是如此,同時也是促成這種變化的人之一,盡管還未開始拍攝,可是他已經(jīng)把自己沉入了角色里,也不出門瞎晃,只每天窩在酒店過劇本。

  遇到拿不準的戲,他會去尋黎叔和劉合平老師,問清楚、打聽明白。

  臺詞他早已背的爛熟,來前,他是憋著一口氣的,年輕演員常犯的毛病就是老忘詞,一是沒養(yǎng)成習慣,另外就是不太當回事的態(tài)度,這在最近幾年經(jīng)常被詬病。

  他知道組里老演員不可能犯這么基礎的錯誤,所以他更不能犯,他實在不敢想象,拍攝的時候,自己忘了詞的情形。

  那才是真丟了大臉面。

  平日里見了人,他也開始用沈一石的習慣去說話、打招呼。

  與此同時的,他發(fā)現(xiàn)其他演員也差不多。

  但是他又覺得大家都挺正常的,就是攝制組的各組工作人員不太正常,雖然動作、聲音同樣輕微,但是那一臉的輕松怎么瞧著都格格不入。

  先前搭戲的時候,徐容沒見過陳保國,但是對這位,他沒有絲毫輕視,因為在二十多年前,這位作為第一代偶像,就已經(jīng)紅透了半邊天。

  業(yè)務能力他自然也是了解的,作為體驗派分支方法派的代表人物,陳保國是表演理論中繞不過的課題。

  但是真正見到時,徐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還是不夠重視。

  他本以為陳保國和李又斌在伯仲之間,可是當?shù)谝粓鲩_始拍攝,他終于當面領略了這位為什么能夠成為一個分支流派的代表。

  強烈的代入感。

  徐容看劇本的時候,心中大約勾勒了一個嘉靖的形象,后來又聽黎叔講、聽劉合平老師講,這個形象如今也趨于豐滿。

  而陳保國如同和這個形象重合了。

  李又斌塑造的角色有他自己的影子,這點徐容從《亮劍》和《繼父》里兩個完全不同的角色里能隱約看出點端倪。

  但是陳保國沒有,兩場戲下來,他的表演沒有任何明顯的突出特點,最大的特點就是很平穩(wěn)。

  平穩(wěn)的有點嚇人。

  嘉靖本身是沒有繼承大統(tǒng)的資格的,但是正德皇帝英年早逝,而且未留下子嗣,這個餡餅便砸在了身為旁支的嘉靖身上。

  因為缺少了先天“皇權天授”的大義名分,因此嘉靖為了鞏固自身的皇權,同時也與許多帝王一般追求長生,他于深宮之中常年修道,使得自身在外人看來具備了難以捉摸的神秘色彩,另外,因為不同尋常的經(jīng)歷,嘉靖也是一個精于帝王心術的皇帝。

  “感覺好像差的多一點。”徐容袖著手,站在場外。

  他沒拿劇本,今天要拍的戲份的臺詞都背下來了,昨天晚上黎叔也帶著今天有戲的演員過了三遍。

  和他差不多,組里的演員幾乎沒把劇本帶到拍攝現(xiàn)場的,大概有帶的,但是卻沒人拿出來。

  丟不起這個人。

  望著場中的陳保國,徐容心下既慶幸又遺憾,慶幸跟他沒有對手戲,遺憾的也是沒有對手戲。

  他知道,面對即興很多的陳保國,他可能接不住,但是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

  他沒用系統(tǒng)查看評價,即使不看,心里也有個大概的預估,至少A的綜合評價。

  他打算戲份殺青的時候再看,用了差不多一個周的時間,才進入狀態(tài),他不想因為某些意外破功。

  看了陳保國的戲之后,徐容把原先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想法收了。

  似乎有那么點天真了。

  幾個原先他搭過戲的演員,跟陳保國打的有來有回,可是當時明明感覺就差一點的。

  現(xiàn)在再看,大概是演員的錯覺之一,我上我也行。

  第一天,他有一場戲,是跟王進松的。

  徐容也沒什么可怯場的,走一條之后,直接開拍。

  黎叔喊完了“過”,沒人評價,沒人說話,各忙各的。

  影棚內(nèi),排戲時,除了倆人的說話聲,沒有其余任何雜音。

  拍完了,輕微的挪動機器的聲音清晰可聞。

  一種在徐容以及絕大多數(shù)演員看來相當正常的現(xiàn)象、環(huán)境。

  安靜卻不壓抑。

  他對自己的表演不是特別滿意,但是他也明白,真的盡力了,就像沈一石,在嘉靖下達改稻為桑的政策時,就注定了必死的結(jié)局。

  他同樣也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掙扎,以求在這么一個神仙打架的組里占據(jù)生存的空間,就像沈一石在臨死之前,同樣在試圖求存。

  證明便是,他跟黎叔以及劉合平商量過后,便把這種無力感和掙扎感加在了沈一石的身上,這是他戲里戲外的切身體會。

  每到一個劇組,徐容總是能學到很多東西。

  第一課,是陳保國上的。

  讓他見識到了表演時抹去自身存在的痕跡后,平淡中會呈現(xiàn)怎么的震撼。

  他看的出來,卻做不到,但是心下卻記住了。

  暫時以陳保國為目標。

  第二課,是他之前覺著只比他強一點點的倪大虹上的。

  倪大虹四十來歲,在戲中演八十歲的嚴嵩,一個關鍵角色,說不上正面反面,因為整部戲中,除了海瑞,就沒幾個戲份多的正面人物。

  跟他演的沈一石差不多,入了戲,這個角色必然大放光彩,若是無法讓觀眾共情,絕對是整部戲的最大的敗筆。

  一鏡拍完,倪大虹朝服披掛,頭頂相冠,一臉老邁地長跪在地。

  照常,換機位調(diào)光位的時候,演員都會喝口水歇歇,或者活動活動肌肉。

  但倪大虹低垂著眼眉,安安靜靜地跪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沒去打擾他,經(jīng)過他身邊時也安靜地繞著他走。

  在調(diào)整的時候,一桿燈桿不小心碰著了他的帽翅,帽子被碰的略歪,他沒吭聲,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而是緩緩地直起身子,極慢極慢地抬起雙手,仿佛一個真正的八十歲的老人一般,輕輕扶正了帽子,復又長跪而下。

  站在場外的徐容安靜地看完了整個約莫三十秒的過程,在呆了將近五分鐘后,才緩過神來。

  開機以來,他本為自己的入戲沾沾自喜,可是此時才發(fā)現(xiàn),比起倪大虹,自己的態(tài)度還差的遠。

  是的,和業(yè)務水平無關,純粹是對待演戲的態(tài)度,倪大虹先前的做法可以保證調(diào)整好之后他仍保持著先前的狀態(tài)。

  第一次的,徐容對演戲除了單純的感到快樂之外,開始生出敬畏之心。

  演戲是一門掙錢吃飯的手藝,可是因為其特殊性,最終是要呈現(xiàn)給萬千觀眾的,怎么做、用不用心,都可以。

  若是大家都不用心,自然都差不多,因為觀眾沒的選擇,可是一旦有人用了心,誰在劃水,就一目了然了。

  觀眾是有投票權的。

  導演和制片人也是有投票權的。

  或許有人瞎,但是睜著眼的畢竟是大多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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